辨《紅樓夢》時間系統
以上論證了《紅樓夢》第95回所隱藏的元春真實的去世年代1760年和「一逝三生(升)」的1735年到1745年,到1753年,再到1760年這樣一個歷史的年代序列,以此為坐標,根據文本提供的時間線索,以順推和逆推的方式「還原」120回故事的時間系統。
在「還原時間」背景的真實歷史的過程之中,筆者將小說所描寫的一些重要關卡與歷史現實作了對比:
第27回,暗示當年「四月二十六日未時(13時~15時)交芒種」
——以古代曆法節氣計算方法推算,當年1736年6月5日「四月二十六日」,即交芒種節。
第11回,「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
——推算的背景時間為1745年12月22日,逢十一月三十日,子時冬至。
第28回,老太妃在清明前後薨逝,三月底或四月底前葬於孝慈縣。
——按照推算的背景時間此年為1748年,乾隆十三年奉皇太后率妃嬪東巡山東,駐曲阜,詣闕里,謁孔林,祭少昊、周公。留曲柄黃蓋於孔府大成殿。(筆者按:至此時,歷史始有曲柄黃金傘:「曲柄黃蓋」)三月,皇后富察氏逝於山東德州舟次,乾隆帝哀痛至極,兼程還京師,殯皇后於長春宮。乾隆帝輟朝九日,親定大行皇后謚為「孝賢」。
第53回,「夏至在端午節前一天」;十月中旬交小雪;十二月只有29天,「臘月二十九」除夕和元旦「朝賀」。
——按照推算的背景時間此年為1750年,芒種節比端午節早2天;十月二十四日交小雪;十二月只有29天,「臘月二十九」的次日是正月初一。
第95回,寅月立春,交卯年寅月,元春去世「虎兔相逢大夢歸」,臘月十八日立春,交卯年寅月。
——按照推算的背景時間此年為1760年,乾隆純貴妃四月十九日薨逝。
由小說情節與史實的對比,可以看到兩者有著映射關係,說明《紅樓夢》的取材來源於歷史生活的,並非全部虛構,也間接反映的作者所處的時代氣息。也說明作者的確是按照從1745年到1760年這樣一段真實的年代來編織故事的,這個真實的年代以節氣時令等細節隱藏在120回文本之中,同時又被作者用特殊節令等暗示出來。
由於這個真實年代的客觀存在,引起了我們繼續對時間背景的探索。
現在的問題是:賈寶玉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小說沒有明確地寫出來。對於其他重要人物,作者則明確地寫出了出生的月份和日期,例如:
第2回:元春生日是「正月初一」;
第22回:薛寶釵生日是「正月二十一日」;
第26回:薛蟠生日是「五月初三日」;
第42回:巧姐生日是「七月初七日」;
第43回:王熙鳳生日是「九月初二日」;
第62回:林黛玉和襲人的生日都是「二月十二日」;王夫人生日是「三月初一日」;
賈璉生日是「三月初九日」;
第70回:探春生日是「三月初二日」;
第71回:賈母生日是「八月初三日」
……
《紅樓夢》作者惟獨對於寶玉的生日遮遮掩掩,實在令人好奇。在上一章,我們考論了寶玉生日為芒種節(四月二十六日),接下來繼續討論其歷史的現實性,依然存在著複雜的問題。
4.1一石三生
第58回寫到,在寶玉過生日之前的一段時間,「這日乃是清明之日,賈璉已備下年例祭祀,帶領賈環,賈琮,賈蘭三人去往鐵檻寺祭柩燒紙」。第59回寫到,清明後不久,「一日清曉,寶釵春困已醒,搴帷下榻,微覺輕寒,啟戶視之,見園中土潤苔青,原來五更時落了幾點微雨」。再過一段時間,第62回:「當下又值寶玉生日已到,原來寶琴也是這日,二人相同」,第63回,寶玉生日當天群芳開夜宴之前,林之孝家的帶領幾個管事的女人來查夜,林之孝家的對寶玉說:「如今天長夜短了,該早些睡。」由此可見,此年寶玉的生日芒種節在立夏之後。
第63回,寶玉生日的次日凌晨,賈敬為「守庚申」吞金服砂「燒脹而歿」,「目今天氣炎熱,實不得相待,遂自行主持,命天文生擇了日期入殮」,「三日後便開喪破孝」。由此可見,「三日後便開喪破孝」其實是不能停放,五月「初九」就開喪破孝了。
因此這個「初四日」 卯時請(賈敬)靈柩進城,應是六月的「初四日」。因為老太妃是在當年清明節前去死,在偏宮中停屍祭奠21天,賈母等人送葬則是在立夏之前:
誰知上回所表的那位老太妃已薨,凡誥命等皆入朝隨班按爵守制。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賈母、邢、王、尤、許婆媳祖孫等皆每日入朝隨祭,至未正以後方回。在大內偏宮二十一日後,方請靈入先陵,地名曰孝慈縣。這陵離都來往得十來日之功,如今請靈至此,還要停放數日,方入地宮,故得一月光景。
這樣算來,送葬隊伍在路上走了十來天,到了孝慈縣之後又停了幾天的靈,然後賈母等人打道回府,回程又走了十來天,賈母等人返回賈府時大約是在四月底——芒種前後幾日。因「賈母、邢、王、尤、許婆媳祖孫等皆每日入朝隨祭」,時間21+10+10+3、5=43-48天,為近一個半月,所以就到了五月——所以文本說寶玉趕不上張道士「四月二十六日聖誕法事」了。
第64回賈敬靈柩初四日進城,供奠舉哀完畢,幾天後賈母等人就回來了。就在賈母回府的前一天,賈寶玉聽雪雁說林黛玉在自己房中設案點香,他想:
「或者是姑爹姑媽的忌辰,但我記得每年到此日期老太太都吩咐另外整理餚饌送去與林妹妹私祭,此時已過。大約必是七月因為瓜果之節,家家都上秋祭的墳,林妹妹有感於心,所以在私室自己奠祭,取《禮記》:『春秋薦其時食』之意,也未可定。」
這段文字明寫的月份從上下文來看,不合理。賈母回府是在芒種節後,可是芒種節既不可能在六月,更不可能在七月。筆者推的在此回為1753年,應該是端午節前後。這顯然是作者表達的虛構或省略。
第64回末和第65回初,賈璉是在賈敬死後的第二個月,「初三黃道吉日」偷娶尤二姐的;第68回酸鳳姐大鬧寧國府,也說「親大爺的孝才五七,侄兒娶親」。第65回尤三姐「嘲笑取樂」賈璉和賈珍時,尤二姐和賈璉已經「作了兩個月夫妻」。至第66回賈璉前往平安州途中遇到薛蟠和柳湘蓮,柳稱「月中就進京」,將定下與尤三姐的親事,「誰知八月內湘蓮方進了京」。由此看來,賈璉偷娶尤二姐是在「六月初三」,賈敬靈柩進城是在「六月初四」, 柳稱「月中就進京」指的是七月。
根據本文對各回年代的推定,寶玉生日當年芒種節不可能是「四月二十六日」,譬如第27回:
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來這日未時交芒種節。尚古風俗: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
在這一天,「寶釵、迎春、探春、惜春、李紈、鳳姐等並 巧姐、大姐、香菱與眾丫鬟們在園內玩耍」,黛玉一個人在葬花。
第26回寫到,「薛藩說明兒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第28回生日當天午飯過後,馮紫英請賈寶玉、薛蟠,「還有許多唱曲兒的小廝並唱小旦的蔣玉菡、錦香院的妓女雲兒」等人喫茶喝酒。寶玉回來後「一宿無話」。第二天即五月四日,寶玉醒來聽襲人說「昨兒貴妃打發夏太監出來,送了一百二十兩銀子,叫在清虛觀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戲獻供,叫珍大爺領著眾位爺們跪香拜佛呢。還有端午兒的節禮也賞了」。第29回又折回寫鳳姐來到賈母處,也只是「說起初一日在清虛觀打醮的事來,遂約著寶釵、寶玉、黛玉等看戲去」,接著就是敘述五月初一賈母親自去清虛觀拈香為元春打平安醮的情節。由以上三回可知,五月初賈府上下完全沒有給賈寶玉做生日慶賀的跡象,五月初三不是寶玉生日。按照筆者前面的考論,可知此回為1747年6月6日,四月二十九日芒種。
紅學界一般還認為對於賈寶玉真實的出生日期,《紅樓夢》第1回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時間特徵。文本第一回敘述「夏日永晝」、「烈日炎炎、芭蕉冉冉」,甄士隱夢見一僧一道攜「通靈寶玉」「下凡造歷幻緣」。夢醒後,甄士隱抱著英蓮去街前「看那過會的熱鬧」,回來時正好看見一僧一道在街頭分手。讀者自然明白,此時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已在警幻仙子那裡「將蠢物交割清楚」,「風流孽鬼下世已完」。他們由此說,賈寶玉出生在這一天。在這裡提到了一個特徵時間:「過會」。
什麼是「過會」呢?「過會」是民間舊俗。清富察敦崇《燕京歲時記》載:
過會者,乃京師游手,扮作開路、中幡、槓箱、官兒、五虎棍、跨鼓、花鈸、高蹺、秧歌、什不閒、耍罈子、耍獅子之類。如遇城隍出巡及各廟會等,隨地演唱,觀者如堵,最易生事。
據說,道教在自身的發展中形成了不少在本教內部以及民間都有重大影響的宮觀、名山,有的還是某一教派的宗壇所在,所以在教內外都有極大的號召力。這些名山宮觀中所供奉的神,能夠吸引附近乃至於千里以外的信眾、香客前來進香,尤其是其神仙的生日等重大節日,以廟為中心,以敬奉該宮觀的神仙、祖師等為主要內容,形成規模宏大的祭祀、慶祝活動。所以這些廟會常常有不同的名稱。有時為突出其進香的內容,稱為香會;為突出其報答神祐、採取大規模民間文藝演出的特點,稱為賽會、過會、出會。在廟會中,人們常舉辦各類娛神又娛人的民間文藝活動,有時也請專業的戲班來演酬神戲。比如,北京有所謂過會的習俗,就是在各廟會期間,演出各類曲藝、雜耍等。
但是陳林先生在考察論證這個特殊活動時又出現了「陳林現象」。他說:
藥王廟會:藥王是古代對精於醫術的名醫和有關傳說人物的景仰並加以神化,而後奉為主司醫藥之神。」主要者有三:扁鵲、孫思邈和韋慈藏……
清顧鐵卿《清嘉錄》卷四又記吳郡(今蘇州市)藥王誕日祭祀情況,曰:「(四月)二十八日,為藥王生日,醫士備分燒香,駢集於洙泗巷之三皇廟,即醫學也。郡縣醫學官司香火。盧家巷亦有藥王廟,誕日,藥市中人,擊牲設醴以祝嘏,或集眾為會,有為首者掌之,醵金演劇,謂之藥王會。《中國道教·卷三》
之後,陳林就斷然結論說,「甄士隱抱著英蓮去街前」「看那過會的熱鬧」——就是四月分的藥王廟會。
這確實是「誤讀」,因為他混略第1回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時間特徵:「夏日永晝」。其實,甄士隱抱著英蓮去街前「看那過會的熱鬧」,就是夏季六月。六月謂之「荷月」,又叫暑月、伏月。北京正是六月野荷生香的季節,所以京城消夏,多以賞荷為題。據介紹,以前什剎前海中間有道南北走向的長堤,正好將這片水域分為東西兩部,沿長堤東面種植了各色荷花,岸邊楊柳成行,在炎炎夏日的傍晚,微風陣陣,荷香撲面,景色宜人,吸引了京城人士前來納涼。到了清末,這裡已形成了市場的雛形。《春明采風志》中所描述的:
「什剎海,地安門迤西,荷花最盛,六月間,士女雲集,然皆在前海之北岸。同治中忽設茶座,添各種玩藝及人景。」… …
據描述:
清末,每年夏季來臨,京城裡的人們便結伴,出東便門,在大通橋運河碼頭乘船,向東約三里,就到了二閘,也就是慶豐閘。據老人們回憶,原來在大通橋西南有一片蓮藕荸薺塘,大約在清道光年間就有人利用這裡養種蓮藕和荸薺,也有不少人來這裡消夏遊玩,後什剎海市場形成,這裡的遊人也日漸稀少。
六月,正是炎熱的大暑天氣。據神話傳說,農曆六月十三這天起,向人間施雨一事不專屬龍王一人,凡海裡的魚兵蝦將都可隨時讓人間下雨,按現在的說法就是到了雨季。京城裡不論是養魚的,還是賣魚的,既怕雨水大,坑水外溢,衝跑魚蝦,雙怕雨水小,斷了溪流,造成死魚。所以人們將這天定為「分龍兵」日。在天壇邊上的金魚池和高碑店等處的各大養魚行業,都要舉行祭祀龍王的盛典,在魚坑沿支搭席棚,棚內設壇,供上紙紮的龍王神龕,邀集同業人員焚香祈禱,希望雨水適度。這天凡參祭者圍在一起,吃一頓「白肉席」,再看上一場獻神的堂會戲,在夕陽既下時,還有個熱鬧的「送駕」儀式,也就是送龍王。整個過程中既有各檔香會表演,又有燃放鞭炮助威,最後參祭者還要一齊下跪三叩,儀式方告結束。
在六月,老北京有「祭老爺」的習俗,這裡的「老爺」特指關公。尤其是明清時期,關公最受老北京人的崇拜,甚至被神化了,有一幅關帝廟的楹聯是這樣寫的「漢封侯,魏封王,明封大帝;儒稱聖,釋稱佛,道稱天尊。」可見不論儒教、佛教、道教都把關公奉為神明。明清以後的北京城內,關帝廟的數量最多。據《京師乾隆地圖》載,當時北京城專祀關帝和以祀關帝為中心的廟宇加起來,共有116座,成為廟宇之冠。相傳農曆六月二十四日是關公的誕辰日,這天,各關帝廟內都要舉辦不同規模的法會,前門甕城內的關帝廟香火最盛,一些地方戲班、花會也紛紛前來助興,成為京城六月的一件盛大事。(《北京崇文圖書館》)
由此可見,「過會」是道教的祭祀、慶典活動,也是有各種各類的民間文藝活動。正因為「過會」有各類文藝活動,甄士隱才會抱著三歲的小女兒英蓮到街前去「看那過會的熱鬧」—— 農曆六月十三的舉行祭祀龍王的盛典、還有六月二十四日「祭老爺」的習俗。
由此直接推證寶玉生日在具體的幾月幾日,就有點附會了。陳林先生此說的目的就是為了循環論證第120回:
賈政進內謝了恩,聖上又降了好些旨意,又問起寶玉的事來。賈政據實回奏。聖上稱奇,旨意說,寶玉的文章固是清奇,想他必是過來人,所以如此。若在朝中,可以進用。他既不敢受聖朝的爵位,便賞了一個「文妙真人」的道號。……賈寶玉口口聲聲說要去做和尚,可是「文妙真人」分明是一個道號,「並且與道教神仙孫思邈的封號妙應真人有著驚人的對應關係,兩人又都是不受聖朝的爵位。」最終目的是取證「正是為了暗示賈寶玉真實的出生日期就是四月二十八日藥王(孫思邈)聖誕這一天。」
我們不妨再回頭看看文本敘述。第29回寫到,「八十多歲的人」張道士對賈母說:「前日四月二十六日(筆者按:應為四月二十九日),我這裡做遮天大王的聖誕。」這個「遮天大王的聖誕」有無可能就是二十六日的某個節呢?
據《八蜀網》載文,在重慶秀山龍池、石堤一帶至今還有苗族的「羊馬節」,並介紹說:
羊馬節:苗族傳統節日,流行於重慶秀山龍池、石堤一帶。每年陰曆四月二十六至二十八舉行,屆時人們殺豬宰羊,請客送禮,隆重慶祝。
此外,在我國歷史上的各朝代中,不少地方都建有「藥王廟」,廣大民眾對藥王極為崇重,向有藥王盛會之俗。譬如:
北山廟會始於清初,大概自興建廟宇後就有了,嚴格地說,北山廟會有四種:「農曆四月初八為如來佛誕辰,四月十八為娘娘廟會,四月二十八為藥王廟會,五月十三為關帝誕辰。由於如來佛誕辰和娘娘廟會的規模比較小,人們為了熱鬧又把關帝誕辰廟會與藥王廟會放到一起舉行,所以現在說起的北山廟會,一般僅指農曆四月二十八的藥王廟會。
現在,一年一度的藥王廟會,已成了吉林市傳統的、獨具地方特色的民間「節日」。廟會活動一般持續三日,每逢廟會正日,北山公園便出現人頭攢動、人流如潮的壯觀景象,趕廟會的人常達二三十萬人之多。從山頂俯視,只見近千米的上山路上,人流如潮,只有摩肩而不見接踵,恰似候機室的電梯徐徐上升,尤其是北山南側的陡坡上,人流蜿如長蛇隨山路起伏。
歷史上,吉林廟會一直與遼寧大石橋農曆四月十八日的娘娘廟會並稱為東北兩大重要廟會,早在清代就有「千山寺廟甲東北,北山廟會盛千山」之說。(《吉林旅遊網》)
由此看來,甄士隱抱著英蓮去街前所看的「過會」的熱鬧,可以是四月的「藥王會」的盛況,也可以是六月或別的廟會。各地尊奉的藥王不一樣,有「北謂扁雀,南為孫思邈」之說。
根據文本陳述,再結合上章論述,雖然寶玉生於1736年6月5日(乾隆元年丙辰四月二十六日庚寅日),原型為同年出生的乾隆六子永瑢,但是在紅樓陳述時,標記過生的日子就有了三個:
一、 出生當年,1736年6月5日,陰曆四月二十六日,21:25:01(戌時)交芒種節;
二、 1747年6月6日,陰曆四月二十九日, 13:16(未時)交芒種節;
三、 1753年6月6日,陰曆五月初五日, 00:04:52(子時)交芒種節。
此可謂「一石三生」也——當然都在「芒種節」這一天。已知寶玉的生日是農曆四月二十六日(芒種節),那麼1753年6月6日是否就是「庚申日」呢?1753年6月6日是芒種節又是「庚申日」。所以寶玉生日過的是芒種節,年年不同,當年是端午節——說明作者依此為準,表現對二十四節氣的崇敬。
註:筆者還推測作者在草創之期,亦可能安排寶玉生日為端午節(逢交芒種節),譬如出生當年逢五月初五,而在第63回怡紅院眾艷為其過生日也在端午節,時間是1753年6月6日;而且在第27回餞花節時(查民俗無此節,猜想作者是仿寶玉參悟道禪杜撰一樣,特意安排的),應為1736年四月二十六日逢芒種節,所以說了此日為尚古風俗「芒種節」。
由此推得,如果寶玉生於1734年6月6日端午節,從文本陳述,貌似亦合一個和諧的系統。但是,後來批閱纂作時考慮到寶玉的形象和寓意,黛玉為二月十二日「花朝節」生日,安排寶玉生日為「餞花花王」,故意又改為生日四月二十六日生日的。暫時按下不論。此問題安排在下面論述中,探討探春生日時再仔細考論。
4.2疑惑之可考
——巧姐兒生辰考:
120回<<紅樓夢>>只有一處明確寫到了巧姐的年齡。第117回寫到:
「邢大舅、賈環和賈芸等人聚飲時說起鳳姐和巧姐,席間有人問起巧姐的年齡和長相,賈薔回答說:『模樣兒是好的很的,年紀也有十三四歲了。』」(第1601頁)
按照此後我的《紅樓十三月》推算,第117回當為1765--1766年,所以生於1750--1751年左右。又第42回寫到,巧姐的生日是「七月初七日」(第577頁),由此推論巧姐生於1750年8月8日(七月初七日)。鳳姐生於1735年10月4日,大戶小姐15歲「及笈」,之後嫁賈府生巧姐兒。巧姐兒生於1750年8月8日(乾隆15年七月初七日),逢2:38立秋日。
但是,在《紅樓夢》第21回寫到,此年正月,「巧姐兒」(有本子為大姐兒)出痘疹。張愛玲《紅樓夢魘》認為創作前期鳳姐有兩個女兒,此回應是大姐兒,後期文本改為巧姐兒的。——按照前期文本陳述,劉姥姥一進賈府時說鳳姐「不過20歲」 ,推得元本本回此年為1735+20=1755年;此時大姐兒為5歲半——「大姐兒」應生於1750年左右。
但是到後來,鳳姐就像這個年歲一直長不大(我按照後文《紅樓十三月》推算,第21回當為1745年-1746年,鳳姐在10歲不能生字);可能後期作者看到了人物之間歲數的問題,盡量讓鳳姐「趨近」大觀園人物的年齡,故意把大姐兒去掉,才改的巧姐兒。所以,第2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說起賈璉「娶的就是政老爹夫人王氏之內侄女,今已娶了二年」。
附關於出「痘疹」的年歲資料:中國是水痘流行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有關統計資料顯示,中國七歲以下學齡前兒童約1.5億人,每年新生兒約有2000萬人,絕大部分屬於易感人群。目前唯一有效預防和控制水痘-帶狀皰疹病毒感染的措施就是接種水痘減毒活疫苗。(《新華網吉林頻道》2005年11月13日電)
——解謎探春生日:
在第2章探討寶玉生日時,我們推測早本中,如果他生於(雍正12年)1734年6月6日端午芒種節,貌似也合乎系統時間。我們不妨考量一下下,如果把第5回的判詞中「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理解為探春生日為清明時節,清明指代探春,看有矛盾否。
我們查萬年曆發現,從1720年—1745年,只有1734年4月5日清明節為三月初二日09:01交節;1737年清明節為三月初六 ;1742年4月5日 清明節為三月初一 ;1740年4月5日為三月初八。其餘差距太大了。
從別的回目敘述看來,《紅樓夢》文本反覆說,寶玉稱呼探春為「探妹妹」,可見其年齡要比寶玉小。所以按照後來的定稿,探春她的生日必定在寶玉的生日1736年6月5日之後。
查萬年曆,我發現1735—1745年,三月初三與清明節趨進的一年,也只有1737年清明節為三月初六 ;1742年4月5日 清明節為三月初一 ;1740年4月5日為三月初八,其餘差距太大了。所以,最佳選擇為1737年4月5日,只能推論初六疑為初二的誤寫或過錄之誤了。所以我們綜合系統要求,只能推論作者安排寶玉的生日1736年6月5日,探春生日1737年4月5日。
但是,探春生日是不是理解為清明時節呢?如果寶玉生日為1734年6月5日端午節,探春生日為1734年4月5日(雍正12年三月初二日清明節),似乎更合乎文本第49回所要表達的意思:「鳳姐兒、迎春、寶釵為3個同年;寶玉、探春、湘雲、李紋寶琴、邢岫煙5個同歲;黛玉、惜春、李綺3個同年。」而且第102回探春出嫁也在寶玉結婚之前呢。
看起來,《紅樓夢》第49回確是作者定稿,探春生日為1734年三月初二日的。但是這樣探春要大幾個月,是否就違背了《紅樓夢》文本的敘述意圖呢?我們可以說,「姐姐妹妹」的稱呼形式,基本上是當不得真的,是有先例可以援引證明。
先例之一、第87回《感深秋撫琴悲往事 坐禪寂走火入邪魔》:
正說著,忽聽得忽喇喇一片風聲,吹了好些落葉,打在窗紙上。停了一回兒,又透過一陣清香來。眾人聞著,都說道:「這是何處來的香風?這像什麼香?」黛玉道:「好像木樨香。」探春笑道:「林姐姐終不脫南邊人的話,這大九月裡的,,那裡還有桂花呢。」 黛玉笑道:「原是啊,不然怎麼不竟說是桂花香只說似乎象呢。」湘雲道:「三姐姐,你也別說,你可記得『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在南邊,正是晚桂開的時候了。你只沒有見過罷了,等你明日到南邊去的時候,你自然也就知道了。」探春笑道:「我有什麼事到南邊去? 況且這個也是我早知道的,不用你們說嘴。」李紋李綺只抿著嘴兒笑。
黛玉道:「妹妹, 這可說不齊。俗語說,『人是地行仙』,今日在這裡,明日就不知在那裡。譬如我,原是南邊人,怎麼到了這裡呢?」湘雲拍著手笑道:「今兒三姐姐可叫林姐姐問住了。不但林姐姐是南邊人到這裡,就是我們這幾個人就不同。也有本來是北邊的;也有根子是南邊,生長在北邊的;也有生長在南邊,到這北邊的,今兒大家都湊在一處。可見人總有一個定數,大凡地和人總是各自有緣分的。」眾人聽了都點頭,探春也只是笑。又說了一會子閒話兒,大家散出。黛玉送到門口,大家都說:「你身上才好些,別出來了,看著了風。」
文本中前後系統文本多次明確陳述應為「林妹妹」的,而探春還稱呼林黛玉為「林姐姐」呢。所以推論「姐姐妹妹」的形式好像是套話了,不那麼頂真的。
先例之二、第22回《聽曲文寶玉悟禪機 制燈迷賈政悲讖語》:
至晚散時,賈母深愛那作小旦的與一個作小丑的,因命人帶進來,細看時益發可憐見。【庚辰雙行夾批:是賈母眼中之見、心內之想。】因問年紀,那小旦才十一歲,小丑才九歲,大家歎息一回。賈母令人另拿些肉果與他兩個,又另外賞錢兩串。鳳姐笑道:「這個孩子扮上活像一個人,【庚辰側批:明明不叫人說出。】你們再看不出來。」寶釵心裡也知道,便只一笑,不肯說。【庚辰雙行夾批:寶釵如此。】寶玉也猜著了,亦不敢說。【庚辰雙行夾批:不敢少。】史湘雲接著笑道:「倒像林妹妹的模樣兒。」【庚辰側批:事無不可對人言。】【庚辰雙行夾批:口直心快,無有不可說之事。】【庚辰眉批:湘雲探春二卿,正「事無不可對人言」芳性。丁亥夏。 笏叟。】寶玉聽了,忙把湘雲瞅了一眼,使個眼色。眾人卻都聽了這話,留神細看,都笑起來了,說果然不錯。一時散了。(程本、甲戌、己卯、庚、戚本均同)
小說文本在第20回和第32回已經是「林姐姐」了。但是,張愛玲在《紅樓夢魘:四詳紅樓夢<改寫與遺稿>》中說:
鳳姐笑道:「這個孩子扮上,活像一個人,你們再看不出來。」寶釵心裡也知道,便一笑。寶玉也猜著了,亦不敢說。史湘雲接著笑道:「倒像林妹妹的模樣兒。」──庚、戚本同 。看來早本湘雲比黛玉大,在第二十、第三十二回就已經改為「林姐姐」了,此處是個漏網之魚。
其實,她這裡對各種「改寫與遺稿」版本猜測的「看來早本湘雲比黛玉大」、「此處是個漏網之魚」 的推論,應是判斷的證據的不足憑信,舉證錯了。
先例之三、第98回《苦絳珠魂歸離恨天 病神瑛淚灑相思地》:
這裡黛玉睜開眼一看,只有紫鵑和奶媽並幾個小丫頭在那裡,便一手攥了紫鵑的手,使著勁說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伏侍我幾年,我原指望咱們兩個總在一處。不想我——」說著,又喘了一會子,閉了眼歇著。紫鵑見他攥著不肯鬆手,自己也不敢挪動,看他的光景比早半天好些,只當還可以回轉,聽了這話,又寒了半截。半天,黛玉又說道:「妹妹,我這裡並沒親人。我的身子是乾淨的,你好歹叫他們送我回去。」說到這裡又閉了眼不言語了。那手卻漸漸緊了,喘成一處,只是出氣大入氣小,已經促疾的很了。
根據文本陳述,黛玉進府時六歲左右,那時雪雁十歲。賈母看雪雁甚小,一團孩氣,故將鸚哥給黛玉使喚。鸚哥是賈母給黛玉做丫環的,就是紫鵑(之所以出現前後不一的現象,大約是歷次改動未能統一的緣故。這在紅樓夢中還有別的例子的,例如彩雲與彩霞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呢?應該是同一個的)。因此紫鵑應比雪雁大,更應比黛玉大幾歲了。但這裡,黛玉叫紫鵑「妹妹」,可能是作者的深意罷——都是有混叫,不太頂真的。
現在,筆者在120回裡,都找到例子,包括前80回和後40回均存在這樣的現象。說明作者在設計年歲時,未必是前後多次改稿所造成的失誤。所以探春要大幾個月,並不違背《紅樓夢》文本的敘述意圖。文本中即使有寶玉「探妹妹」的稱呼陳述,但是援引先例,當不得真的是人物實際年齡大小的標準。
再結合寶玉生日仔細考論,作者如果把探春生日確實設計為1734年三月初二日清明節,許多疑惑也就冰釋了。
那麼文本中陳述的清明節為「三月初二日」,還有別的旁證麼?當然有。譬如,在第70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史湘雲偶填柳絮詞》寫到黛玉寫了一篇《桃花行》之後,眾人來到稻香村:
「說起詩社,大家議定:明日乃三月初二日,就起社……次日乃是探春的壽日,元春早打發了兩個小太監送了幾件頑器。」
由此結論:探春生日確實為三月初二日清明節的(1734年4月5日),所以寶玉生日為1734年6月5日端午節。
現在我們可以說,按照《紅樓夢》文本陳述習慣的先例,按照「寶玉生日為1734年6月5日端午節」,它可以滿足上論第1回、第5回判詞和第49回、第70回文本等顯示的系統時間。按照局部服從系統整體的系統論原則,完全可以推斷:作者的真實意願是表達寶玉自然的生日為每年的端午節,探春其實與寶玉是在同一年出生的——正如文本第49回敘述的「那五個共歲」。也反證他們倆是同年,就不是同胞的血緣關係了。所以小說中探春只能是其異母的姐姐,而不是同胞,就像書中陳述的是趙姨娘「庶出」的。
所以推測最早原稿第70回是可信的,寶玉生日為1734年6月5日端午節,探春生日為1734年4月5日09:01清明時節後出生的,又合乎文本第49回所「抖摟」的消息:「鳳姐兒、迎春、寶釵為3個同年;寶玉、探春、湘雲、李紋寶琴、邢岫煙5個同歲;黛玉、惜春、李綺3個同年。」
因此,探春生日4月5日清明節在寶玉生日6月5日端午節之前的時序,似乎更合乎歷史現實習俗。
——朝賀在哪一天?
確證了元春真實的生日,反過來又說明筆者對元春真實去世日期的推斷是正確的,同時再一次確證了後40回作者的身份。如第53回《寧國府除夕祭宗祠、榮國府元宵開夜宴》 :
已到了臘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齊備,兩府中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寧國府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照,點的兩條金龍一般。
次日,由賈母有誥封者,皆按品級著朝服,先坐八人大轎,帶領著眾人進宮朝賀,行禮領宴畢回來,便到寧國府暖閣下轎。諸子弟有未隨入朝者,皆在寧府門前排班伺候,然後引入宗祠。……至次日五鼓,賈母等又按品大妝,擺全副執事進宮朝賀,兼祝元春千秋。
從這幾段文字寫應看到,「臘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齊備,兩府中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說明臘月是小月。連續三天之中發生的事情:第一天是「臘月二十九日」,榮寧兩府做好了過年的準備;次日是「臘月二十九日」的次日——初一,賈母等人進宮「朝賀」, 還去為元春祝壽。朝賀回來之後,又去宗祠祭祀祖先;第三天,賈母等人又進宮「朝賀」。但是,我們從第2回冷子興口中知道,元春出生在「大年初一」,第53回目又明寫「除夕祭宗祠」,這樣看來,「臘月二十九日」的「次日」,筆者按照文本陳述的順序推斷,第一個「次日」應是「此日」過錄之誤。第二個「至次日五鼓」,應指元旦朝賀:元日也正是元妃生日,所以有「八人大轎」「全副執事」「兼祝元妃千秋」等盛況敘述。
「此日」朝賀從「除夕祭宗祠」看顯然就是當年的「臘月二十九日」,第二天「至次日五鼓」理所當然就是正月初一。查萬年曆,第53回在1750—1753年間,只有1751年臘月二十九為除夕,其餘是三十為除夕節。所以,第53回的時間應為1751年的事件。
(筆者註:元旦朝賀古已有之,康熙乾隆時代沒有聖節和皇后、皇太后誕辰是除夕日的,另外《紅樓夢》第53回文字陳述的應是除夕進宮朝賀。「除夕」有「朝賀」據乾隆時文獻——富察敦崇《燕京歲時記·除夕》:「京師謂除夕為三十晚上。是日清晨,皇上升殿受賀;庶僚叩謁本管,謂之拜官年。」 可見《紅樓夢》第五十三回描述的除夕朝賀宴儀在乾隆時存在的。)
附:故宮博物院專家考訂,據記載:「乾隆三年(1738年 戊午)正月,初行元旦朝賀禮,乾隆帝率王以下文武大臣詣壽康宮慶賀皇太后禮成,再御太和殿受百官之賀,自是每年元旦如此。祈谷於上帝,奉世宗配享。初幸圓明園,奉皇太后居暢春園。以謁泰陵,命鄂爾泰在京總理一切事務。」
4.3和諧的結構
《紅樓夢》是一部偉大的現實主義的傑作。通讀文本,咋看相似時間混亂不堪。其實,紅樓真本自有一套不掖不迭的時間意識流。
筆者認為紅樓敘述交織了三種記敘方法:四季流轉的節氣,廟堂皇帝的紀年法和人物寶玉的人生歷程(干支)。由此形成了兩種時間系統,即下面論述的——結構模型一和系統模型二。
讀120回《紅樓夢》敘述文本,打開第一回時,讀到有一偈子云:「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就會不覺地想到坡足道人告戒世人「風月寶鑒千萬要照反面看」,就想像這句迴文詩是作者的真意——看反面的:事後傳奇?又接著看下面:
那僧笑道:此事說來好笑,竟是千古未聞的罕事——只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絳珠朝草一株……這絳株草始得久延歲月。
回文念後,若有所思,莫非是作者在提示我們:「一石三生,草始得久延歲月?」因此緣故,我們徑直借用前面章節結論:「一逝三升(生)」(指秦卿病逝、元春生辰、寶玉生日和賈敬升天)的具體生辰:
元春生於1723年2月5日,雍正元年正月初一,逝世1760年2月5日。
寶玉生於1736年6月5日,乾隆元年四月二十六日(芒種節),生日為每年的芒種節。
賈敬升天日:1753年6月6日(乾隆18年,癸酉年戊午月庚申日)。
秦卿逝世時:1745年12月22日就在乾隆10年(乙巳年十一月三十日)冬至日左右。
由此獲得作者紀年的方法,以便進一步證明120回《紅樓夢》是一個和諧的系統,再對這個文本系統論證紅樓時間結構。
通過上章1745年、1750年、1753年、1760年等系統特徵時間的考證,《紅樓夢》陳述的關鍵時間浮出來了。經過仔細梳理,於是我得到初步的結構模型(模型一)。
系統模型一:按廟堂皇帝「乾隆」年號和紅樓生辰對應紀年法,其集合(以後章節具體再論證)設為每5年一個關目折。
具體如下:
第1—5回: 石頭傳奇 ;第6—17回:《金陵十二釵》、《風月寶鑒》
後來,作者擴充為《紅樓夢》:
序言 第 1-3回: 紅樓元年到5年( 1735-1740年),記載了5年事件;
第3-5回: 紅樓5年到10年( 1740-1745年),記載了5年事件;
1、第4-15回: 相隔12回,紅樓5-10年(1740-1745年),記載了5年事件;
2、第16-27回:相隔12回,紅樓10-15年(1745年—1750年),記載了5年事件;
3、第28-63回:相隔36回,紅樓15-20年(1750年—1755年),記載了3年事件;
4、第64-99回:相隔36回,紅樓20-25年( 1755年—1760年),記載了5年事件;
5、第100-111回:相隔12回,紅樓25-30年(1760年—1765年),記載了5年事件;
6、第112-120回:相隔9回,歸依前本。
我們可以驗證一下。譬如第27回寶玉過生,元妃賜禮,暗含著「金玉之緣」,寶玉初四進宮謝賞,文本敘述五月初一到初三賈府到清虛觀打蘸消災祈福。先是第26回敘述五月初二,薛藩(生日五月初三)提前一日請寶玉吃生日酒,過了一回,第27回卻寫是「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未時交芒種節」,而第28回初一打蘸時張道士卻說「前日四月二十六日做蔗天大王的聖誕」(藥王聖誕有說隱語祭祀前明,通靈(通令)寶玉托出去給道有見識見識,暗指兵符,以後再論)。很多讀者說「如此顛倒時間,真是少見」。確實少見,都記著「四月二十六日」呢。
只有一種情況才會出現文本陳述的這樣,即作者故意造成是同一段時間的事,其實不可能的——非彼即此,必不同年。其實,第28回「前日四月二十六日」之「六日」應是「九日」的過錄之誤。這正像第86回存年四十三歲應為「四十一、二」之誤一樣的。所以,文本表述為今日是初一而「前日四月二十九(六)日做遮天大王的聖誕」,薛藩五月初三生日吃酒。再過幾日是端午節了——第31回描述該習俗用的是明寫,」這日正是端陽佳節,蒲艾簪門,虎符系臂。」 (後文第62回描述斗草之戲時雖然毫未提及端午節,但前後文均點明這時是端午節期間,用的是隱筆)——這一年陰曆正月二十一日,《紅樓夢》第22回文本描述薛寶釵「及笄」——15歲了。由上表可知,第28回文本敘述的是15年(1750年)左右的事件,查萬年曆,確實有這樣巧對的時間——1750年6月6日(乾隆15年),端午節/芒種節(餞花節)相逢,於當天06:36(卯時)交節!
根據第28回文本陳述天氣這麼熱,應該快到夏至日了。那麼夏至遠嗎?不遠,就在10天後的6月21日(陰曆五月十六日23:45交節)。筆者查詢1745——1753年間只有這一年芒種節、端午節這麼湊巧在幾天之差,和夏至10日之遠。而別的年份芒種節、端午節都在10天以外。至於第27回「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也參照前面敘述,其實「六」是「九」,而且交芒種節,為1747年6月6日,於13:16:04交芒種節——可不就是「未時」。
4.4紅樓十三月
通過上面系統特徵事件的考證,《紅樓夢》陳述的真本事浮出水面了。經過仔細梳理、研究,我得到一個更加精確的時間系統模式(模型二)。
系統模型二:是按一年(一部紅樓夢序曲)、四季(集合)、十二個月(金陵12女性代表/金釵)、二十四節氣排列構件文本陳述系統。四季流轉的節氣(九九歸一法),每個九敘述2年內的乾隆紀年法。(作者暗示抗議朝廷非天道,暗指不過朝廷子民日子)。
一 九(月) 第 1-8回 :紅樓回首當年事件,乾隆元年-乾隆7年事件,火燒葫蘆廟(皇帝廟堂),黛玉進賈府;可推出乾隆紀年為:1742--1743年,起於冬季-元宵節;
二 九(月) 第9-17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9—10年事件,奇緣識金玉、秦可卿逝世;可推出時為:1744年-1745年,起於冬季-元宵節;
三 九(月) 第18-26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11--12年事件,元春省親、黛玉餞花詩; 可推出時為:1746-1747年 起於元宵節-春季;
四 九(月) 第27-44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13--14年事件,餞花神、寶玉遭笞、鳳姐潑醋;可推出時為:1748-1749年 起於夏季-秋季;
五 九(月) 第45-53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15--16年事件,互破金蘭語、蘆雪庵聯句、除夕祭宗祠;可推出時為:1750-1751年 起於秋季-元宵節;
六 九(月) 第54-62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17--18年事件,太君破陳腐、愛語慰癡顰、酣湘雲醉眠 可推出時為:1752-1753年 起於冬底-早夏;
七 九(月) 第63-71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19--20年事件,賈敬升天、湘雲填詞;可推出時為:1754(1753)年-1755年起於夏季-春季;
… …
十 九(月) 第90-98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25-26年事件,元春逝世、絳珠魂歸;可推出時為:1760-1761年 起於冬季-夏季;
十一 九(月) 第99-107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27--28年事件,探春遠嫁、賈府沐天恩;可推出時為:1762-1763年 起於秋季-冬季;
十二 九 (月) 第108-116回:紅樓回首當年/乾隆29--30年事件,寶釵慶生辰、賈母逝世、通靈悟緣;可推出時為:1764--1765年 起於元宵節後-夏季;
十三 九( 閏 月) 第117-120回紅樓歸依回首 1765年;起於元宵節-中秋節,結緣於冬季。
(註:其中表中:「回首」指十二 * 九 折中的折子回首,如「二 九 」—「紅樓回首」指代第9回所寫之事件,由乾隆8年推算為乾隆1735+8= 1743年的事;回末指17回事件時間為乾隆1735+9= 1744年事件。大家可以類推檢驗,相差不過一年光景。)
鑒於後40回敘述為世俗輕視,我們特意以此舉例,也可以驗證一下文本結構也是嚴格契合歷史現實的——嚴格的現實主義作品。譬如,《紅樓夢》第119回《中鄉魁寶玉卻塵緣、沐皇恩賈氏延世澤》,按筆者《紅樓十三月》章系年表推算,此回文本所陳述事件的時間為1765年,文本敘述此年八月中秋寶玉鄉試「高中第七名舉人」。
其次,按照本論論證的《紅樓夢》系統是傳記體的文本性質,如果在此年八月中秋寶玉鄉試,前提條件是:在1765年期間(乾隆三十年,乙酉),歷史上清朝有沒有舉行鄉試呢?
歷史是有案可稽,我們可以得到確定的答覆的。按照《清通考·卷四七:選舉考一》等記載:清制,鄉試逢子、午、卯、酉年舉行,考期一般在「八月初九至十五日」。由此可見,紅樓文本敘述的此年八月中秋寶玉 「高中第七名舉人」,正逢上乾隆乙酉正科鄉試,敘述毫釐不爽。此外,鄉試正科三年一次,如果不是1765年,那麼至少在1762或1768年才能鄉試,可見120回《紅樓夢》作者對歷史現實的把脈,何等一絲不苟!
以上是紅樓體系的大致總年細表。大的關鍵一般如此,細節時間也有規律可循。可見文本陳述的年份契合歷史.這也又一次說明120回是一個完整的系統元本。
(還可參照史料看出鄉試還有皇帝元年或大壽節時外加恩科,王先謙《東華錄》乾隆卷一零六,乾隆五十二年「十月乙未朔諭:乾隆五十五年朕八旬節慶,宜沛特恩,所有下屆鄉會試正科,著於五十三年八月、五十四年三月預先舉行,五十四年秋舉行恩科鄉試,五十五年春舉行恩科會試,以示樂育敷恩、壽世作人至意。」《清續通考·卷八四:選舉考一》)
註:為避免嚴酷的文字獄網,《紅樓夢》作者擅長隱語,在記傳歷史的時候,鐵骨錚錚,大有漢司馬遷著作《史記》一樣,「春秋筆法」,「一字褒貶」。像不用朝廷年號紀年,表示抗議清廷王道非天道,暗指不過滿清朝廷子民日子。排滿指罵很多。如第110回《史太君壽終歸地府、王鳳姐力絀失人心》中:一、「史」為護官符偈於語中「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取字「裡、」、「住」、「金陵」指楚國柱史,姓「李」,暗指康熙大太子允扔(衣字旁)被康熙雍正圈禁皇家陵墓,終生老死。二、「王鳳」指代皇帝,「力絀」諧音「立儲」制。諷刺雍正乾隆喪失天道人心,120回《紅樓夢》繼承了一貫的文字風格,又證明後40回和前80回的系統性、一貫性。
結論:
1、按照文本時間系統結構,證明了120回《紅樓夢》全本是一個和諧的體系,但也證明了120回《紅樓夢》通行本,並非全部是作者的元本,略有改動。
2、考證不能猜謎,必需以文本為據,譬如陳林先生推得元春原型是曹寅女兒、紅樓敘述的時間為1703——1724年等應是循環論證,實際是不能成立的。
3、作者生活的時代應該在1734年—1760年左右或其後,雖然身份尚不清楚尚待繼考論,但可以肯定,120回《紅樓夢》作者應該是曹寅孫子輩份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