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影射福王朱由崧論
元春影射福王朱由崧。這個福字,書中第六十二回特別提示過:
探春笑道:倒有些意思,一年十二個月,月月有幾個生日。人多了,便這等巧,也有三個一日、兩個一日的。大年初一日也不白過,大姐姐佔了去。怨不得他福大,生日比別人就佔先。根據脂批和作者都說書中重要筆法之一是『春秋』史家筆法,在《春秋》一書中,孔子的『春秋筆法』之一就是是用「春王正月」來表示王族的正統身份的。《紅樓夢》作者給賈府四女均命名為「春」字,顯然是在暗示她們代表著明朝漢族正統王朝。因為元春是南明之始,故作者讓元春的生日為新春初一日,『只因現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日所生,故名元春,餘者方從了『春』字』(參見第二回),更強調了南明政權的正統性。更為有趣的是,作者在為四春取名時是頗費了心思的,明確以離『春』之遠近來區分是帝還是監國身份的。元春的『元』,代表的是正春;迎春的『迎』,代表的是冬天,迎接將來的春天;探春的探』,代表的是秋天,隔春隔夏故需探才能夠著春;惜春的『惜』代表的是夏天,春去夏來,春去故惜別之。元春是帝王身份,迎春的冬和惜春的夏均是春天的近鄰,故也是帝王身份,只有探春與元春相隔一個季節,故她是庶出鑒國的身份。值得一提的是,作者這樣安排四春的名字還另有深意。如果我們按照四春長幼順序來看時序的話,就會發現她們所代表四季的順序是逆轉運行的,即呈春、冬、秋、夏順序。四季運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被稱為天時運行,逆四季運行即象徵逆天而動,『逆天而動者必亡』,象徵南明的結局是必定會滅亡的,表現了明末學者和史家關於明朝滅亡的『天命』觀點。
元春在書中出場不多。不過,《紅樓夢》的主要舞台大觀園是因她而建。書中的大觀園,實際上是在舊園子基礎是改造而成的,這與朱由崧在南京明故宮登基後對故宮的修復和改建也相吻合。前文論證過大觀園的原型是南京明故宮(參見《大觀園原型是南京明故宮論》),這裡就不再贅述。關於元春背後所隱的真實故事,主要見於關於她的判辭、判曲和燈迷讖語。
一、元春總說
元春弘光帝由於是南明四王朝之始,所以還帶有『總說』的意思,這個『總說』,見於她的判辭:
只見畫著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也有一首歌詞云: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見於第五回)榴花,是朱紅色的花,榴花似火,故用「照」字,對應『弘光』,隱明字。石榴多籽,影射南明小王朝數目眾多。『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句,說的是自弘光帝開始,南明王朝先後建立了四個朱家明宮,勉強生存了近二十年時光。這個二十年,有些誇大,實際上只有十八年,即從1646年到1662年。1662年(康熙元年)春,吳三桂由緬甸俘永歷帝還昆明,後以弓弦將他絞殺。十八與二十隻差兩年,即使是為南明作史的史家,也多模糊地說南明歷史有二十年。此外,二十年這個數目也容易入詩。
追蹤攝跡,元春的判詞,頗帶南明時期夏完淳一首古風《青樓篇》的痕跡『2』,他的詩中有『二十年』、『三春』等語,詩曰:『二十年來事已非,不開畫閣鎖芳菲,那堪兩院無人到,獨對三春有燕飛。』夏完淳(1631年--1647年),乳名端哥,別名復,字存古,號小隱,又號靈首,祖籍浙江會稽。明朝末年詩人。父夏允彝為明末著名士大夫,幾社和復社領袖。先後師從於張溥、沈楫、周茂源、計東、陳子龍等名家,五歲知五經,七歲能詩文,14歲隨父起兵抗清。兵敗後,父投水殉難,又隨其師陳子龍繼續抗清活動。子龍死,入明兵部職方司主事吳易軍中,嘗上書南明魯王,授封中書舍人。吳易兵敗後,因上魯王表為清軍獲而被捕。(又說因參與松江政變事洩被捕),慷慨斥敵,遂就義於南京,時年17歲。行刑時,傲然挺立,拒不下跪。 著有《玉樊堂集》、《內史集》、《南冠草》、《續倖存錄》等等。夏完淳沒有活到南明滅亡,《青樓篇》大約是他十五歲時寫的,當時桂王尚未監國,因此詩中的『二十年來事已非』和『三春』等句,顯然不是針對南明生存時間、先後建立南明四王朝這個『三春』三年時日而說的。此詩,實際上是諷刺復社諸君子,從崇禎初年至弘光敗亡,「二十年來」迷戀「芳菲」,不顧國家,一心撲在青樓上,導致了國破家亡、『獨對三春』只有『燕飛』於破敗皇宮的後果。《紅樓夢》作者可能熟悉夏完淳的詩歌,認為他這幾句詩恰恰也是南明王朝的讖語,故稍加修改就拿來用了。《紅樓夢》一書,有很多處受夏完淳的影響,例如無力『補天』救明之亡,也見於他的《精衛》一詩中:
北風蕩天地,有鳥鳴空林。
志長羽翼短,銜石隨浮沈。
崇山日以高,滄海日以深。
愧非補天匹,延頸振哀音。
辛苦徒自力,慷慨誰為心?
滔滔東逝波,勞勞成古今。詩中以石添海,感歎『愧非補天匹』等意象和含義,與《紅樓夢》一書中的石頭『無力補天』意象和主旨遙相呼應。此外,在夏完淳《燭影搖紅》中,還有『金釵十二,珠履三千,淒涼萬載』句,也與《紅樓夢》中『紅』和『十二金釵』等意象相合。以『紅』懷念朱明,以『石頭』象代南京,這種情感表達,是明末清初時讀書人所具有的普遍情感和表現手法。夏完淳的老師陳子龍作《點絳唇.春日風雨有感》說:
滿眼韶華,東風慣是吹紅去 。幾番煙霧,只有花難護。
夢裡相思, 故國王孫路。春無主,杜鵑啼處,淚染胭脂雨。這裡的『東風慣是吹紅去』指的是朱家南明王朝隨風一一而去,所以才只能『夢裡相思, 故國王孫路』。春光明媚而無明主,這怎麼不叫人悲痛失聲,『杜鵑啼處,淚染胭脂雨』,朱紅的血淚如雨。江山如此多嬌,可又無力回天,復國希望渺茫,叫愛國志士怎能不日夜悲號慚愧。正如《紅樓夢》在述及石頭記的故事源起所描述的:『誰知此石自經鍛煉之後,靈性已通,因見眾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材不堪入選,遂自怨自歎,日夜悲號慚愧。』這個『日夜悲號慚愧』,是多麼震人心撼膽魄的文字!《紅樓夢》作者於悼紅軒中,作南明仍存時的『怡紅』之夢,真可謂是愛紅戀紅成癡成病啊!
元春判辭中的『三春爭及初春景』句,大具深意。『三春』,指伴演桂王永歷帝的惜春,南明的末代皇帝;『初春』,即元春。元春生在「正月初一」,其目的在於暗示她代表著南明政權的正式開始,即南明王朝的發端,第一個春天。永歷政權,則是在第三春1646年這年建立的。根據顧城的《南明史》記載,1644年『初春』在立桂王還是立福王朱由崧時,大有爭議,故說『三春爭及初春景』。當時作為實權人物的史可法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他是東林黨人左光斗的得意門生,自然對擁戴福藩繼統心存疑慮,但又擔心捨親立疏將引起更大的政治風波。經過反覆考慮,他暗自決定前往浦口同鳳陽總督馬士英商量在桂王與福王之中選定一人。史、馬密商的結果是「以親以賢,惟桂乃可」。第二天,史可法親自寫信給南京高級官員說明定策意見:「迎桂者何?以福、惠之有遺議也,乃捨而立桂也。其潞藩則仿古兵馬元帥之制暫借統兵馬。」南京的官紳對於這個折中方案比較滿意,由南京禮部準備乘輿法物前往廣西迎接桂王。就在這一關鍵時刻,馬士英由浦口回到鳳陽,突然得到報告守備鳳陽太監盧九德勾結總兵高傑、黃得功、劉良佐決定擁立福王朱由崧。史可法之所以要親赴浦口同馬士英會商,正是因為士英身為鳳陽總督,直接節制著高、黃、劉等總兵,藉以取得軍隊支持。不料變生意外,馬士英眼看手下大將全部自行投向福藩,如果再遵守同史可法達成的協議,自己只會被駕空、被淘汰,權力的慾望使他顧不上什麼信義,抓住時機向福王朱由崧表示效忠。遂強行立了福王作為元春。『三春爭及初春景』的『爭』,不僅僅表現了福王與桂王間的爭,而且也表現了南明小王朝之間,為了辨明『正統』之爭,不斷存在著相互傾扎、相互鬥爭的歷史。各個朝廷內部之間,也是內鬥不斷,正如探春指責的那樣:『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判詞『虎兕相逢大夢歸』,一直沒有正解。「大夢歸」,指紅(朱)樓夢之終,南明之亡。『虎兕相逢』,則指南明滅亡的時日。壬寅1662年(康熙元年)春,吳三桂由緬甸俘永歷帝還昆明,囚禁在金禪寺,後以弓弦絞殺於市,南明正式宣告徹底滅亡,正應了元春命運畫上『畫著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的畫讖。「弓」,即指絞殺南明末代皇帝於市的弓弦。「櫞」可諧「緣」。『香櫞』,指與禪寺有香緣,即指吳三桂由緬甸俘永歷帝還昆明囚禁於金禪寺之事;也指《紅樓夢》書中扮演永歷帝的惜春與佛有香緣的故事。壬寅年寅年為虎年,是南明復國夢破滅的年份,故說『虎兕相逢大夢歸』。
綜上所述,《紅樓夢》的詩詞隱語高度精煉,表裡皆有文章,在小說故事外衣下隱有真實歷史。正如戚蓼生序中所說:
吾聞絳樹兩歌,一聲在喉,一聲在鼻;黃華二牘,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也,吾未之見也。今則兩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牘而無區乎左右,一聲也而兩歌,一手也而二牘,此萬萬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之《石頭記》一書。嘻!異矣。夫敷華剡藻、立意遣詞無一落前人窠臼,此固有目共賞,姑不具論;第觀其蘊於心而抒於手也,注彼而寫此,目送而手揮,似譎而正,似則而淫,如春秋之有微詞、史家之多曲筆。
二、元春省親和南巡
「省親」,是元春在《紅樓夢》中演出的主要故事。關於這個『省親』南巡所隱之事,紅學界公認是影射『曹家接駕四次』,是『新紅學』立論的主要證據之一。其實,這個解讀,是個誤讀,二者間的吻合只是個巧合而已。要證偽這個解讀,說難很難,說容易也容易。只要我們證明曹家沒有曹雪芹這號人物,那麼所謂的曹家接駕四次的事情就與書中的四次接駕情節沒有多少關係了。本文的重點不是論證《紅樓夢》的作者問題,這裡簡要提兩點,一是曹氏宗譜中沒有曹雪芹或與其有相同經歷的人,二是甲戌本脂批所說的曹雪芹的死亡日期,與敦氏兄弟所認識的、胡適及其追隨者所認定的《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死亡時間不一致。提示這《紅樓夢》的作者究竟是誰的問題,大有值得商榷之處。
按照胡適等人的索隱,元春省親實際上表現的是康熙南巡,賈府接駕實際上是曹家接康熙的駕,說元春影射康熙。如果根據《紅樓夢》文本內證,這二人間的對應就大有問題,會出現文本故事與史料不相對應的矛盾。在書中,元春的父母是賈政與王夫人,後來被選入宮當了皇妃。按照對應類比關係,這賈家應該影射愛新覺羅家族,而不是江南甄家。有人認為,這個元春『父母』關係影射了曹璽夫人孫氏是康熙的奶媽這個史實,康熙自幼喪母,視乳母為生母。這裡且不說家族間對應的風馬牛不相及,奶媽與生母間的對應在血緣關係方面有根本差異,就父母兩個方面來說,也只是解決一個母親對應問題,父親對應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血緣關係和父母關係,在中國人眼中是非常重大的關係,如果連這個關係對應都是希奇古怪、矛盾百出的話,這個索隱考證不但『笨拙』,而且『牽強附會』也可說是到了極致的水平。唉,是非少說,還是言歸正傳。
按照前文的邏輯鏈條系列聯繫,元春作為南明弘光帝的影子,她的『省親』,實際上就是帝王『南巡』。第十六回有回前脂批說:『借省親事寫南巡,出脫心中多少憶昔感今。』這個批語,可圈可點,表現了作者與批者當時寫作《紅樓夢》時的心情以及寫作手法。不理解這個,就會誤讀文本中這個『省親』或『南巡』之事。在書中,甄真賈假是對應關係。在第一回,『真事』甄府之事已經隨甄士隱一起隱了,而『假事』賈府之事則隨賈雨村的出而出了。《紅樓夢》全書,是一個作者正在表述『憶昔』中的故事。值得注意的是,為了強調假事情後面所隱的真事,書中在關鍵處就會提及甄府真事,以醒『個中人』的眼目,免得讓讀者被表面故事引入『歧途迷津』裡去了。往往就在這些地方,就會有脂批提示『要緊』、『真有是事』、『大關鍵』等醒目字句。如在第十六回文中『還有如今現在江南的甄家,噯喲喲,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處,甲戌本有側批道:『甄家正是大關鍵、大節目,勿作泛泛口頭語看。』有時,為了強調關鍵處,脂批還會有回前批。如在第十六回回前除了上面所提及的一條脂批外,還有一條說:『大觀園用省親事出題,是大關鍵處,方見大手筆行文之立意。』這脂批,猛一看,不知所云。如果有前文特別論述
過大觀園的原型是南京明故宮,南明弘光帝登基於此處,當時特別在故宮中作了一些修飾,以應大典這些前提背景的話,這批語就好理解了。書中借『省親事出題』,修建改造大觀園,的確是有機地把關鍵的真事---弘光帝登基於南京明故宮的史實巧妙地隱寫,又為全書人物搭建出一個美妙的演出舞台,端的是『大手筆行文』,不由人不歎服。
《紅樓夢》文本,的確值得反覆琢磨。文中的脂批提示,多是『個中人』所言,對理解文本的真實意義,也十分重要,不可偏廢。有鑒如此,我們引錄第十六回中關於『省親』和『南巡』的文字及其脂批,分析研究看看這些文字後面的真故事究竟說的是什麼。
趙嬤嬤道:「阿彌陀佛!原來如此。這樣說,咱們家也要預備接咱們大小姐了?」【庚辰側批:文忠公之嬤。】賈璉道:「這何用說呢!不然,這會子忙的是什麼?」【甲戌側批:一段閒談中補明多少文章。真是費長房壺中天地也。】鳳姐笑道:「若果如此,我可也見個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幾歲年紀,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沒見世面了。【甲戌側批:忽接入此句,不知何意,似屬無謂。】說起當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書還熱鬧,【庚辰側批:既知舜巡而又說熱鬧,此婦人女子口頭也。】我偏沒造化趕上。」【庚辰側批:不用忙,往後看。】趙嬤嬤道:「噯喲喲,那可是千載希逢的!那時候我才記事兒,咱們賈府正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預備接駕一次,【庚辰側批:又要瞞人。】把銀子都花的像倘海水似的!說起來……」鳳姐忙接道:【甲戌側批:又截得好。「忙」字妙!上文「說起來」必未完,粗心看去則說疑團,殊不知正傳神處。】「我們王府也預備過一次。那時候我爺爺單管各國進貢朝賀的事,凡有的外國人來,都是我們家養活。【甲戌側批:點出阿鳳所有外國奇玩等物。】粵、閩、滇、浙所有的洋船貨物都是我們家的。」
趙嬤嬤道:「那是誰不知道的?如今還有個口號兒呢,說『東海少了白玉床,龍王來請江南王』,【庚辰側批:應前「葫蘆案」。】這說的就是奶奶府上了。還有如今現在江南的甄家,【甲戌側批:甄家正是大關鍵、大節目,勿作泛泛口頭語看。】噯喲喲,【庚辰側批:口氣如聞。】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庚辰側批:點正題正文。】若不是我們親眼看見,告訴誰誰也不信的。別講銀子成了土泥,【庚辰側批:極力一寫,非誇也,可想而知。】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庚辰側批:真有是事,經過見過。】鳳姐道:「常聽見我們太爺們也這樣說,豈有不信的。【庚辰側批:對證。】只納罕他家怎麼就這麼富貴呢?」趙嬤嬤道:「告訴奶奶一句話,也不過拿著皇帝家的銀子往皇帝身上使罷了!【甲戌側批:是不忘本之言。】誰家有那些錢買這個虛熱鬧去?」【甲戌側批:最要緊語。人苦不自知。能作是語者吾未嘗見。】這段文字,有虛有實,有假有真,共講了三家接駕,一家省親的事情,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可得下表:
對於賈府在二三年前『只預備接駕一次』處,庚辰本有側批道:『又要瞞人。』說明這次接駕是虛構的,賈府假事,在時間上還是從前發生在賈府的,故說是賈府故事或假事情,這樣寫的目的是『瞞人』。對於王府接駕之事,脂批沒有評論,也不重要,故不多說。對於江南甄家接駕之事,脂批則特別強調說:『甄家正是大關鍵、大節目,勿作泛泛口頭語看。』甄府真事,『勿作泛泛口頭語看』,與庚辰本對賈府接駕事情所作的側批,恰成對比,批說:『既知舜巡而又說熱鬧,此婦人女子口頭也。』一強調說是『此婦人女子口頭』,一強調『勿作泛泛口頭語看』,一假一真,虛構和現實,文本和批語表述得都十分確定無疑。對於賈府為接元春省親之事,脂批強調說:『大觀園用省親事出題,是大關鍵處』。有趣的是,關於江南甄家接駕之事,文本中用的是『如今清b在』這個正在進行時時間,與賈府正在準備為元春接駕這個正在進行時間,恰成鏡影關係。對於這個甄賈二府間的鏡影關係,我在《大觀園的原型是南京明故宮》一文中已經詳細論證過,這裡就不贅述了。接駕是一個事件的全過程,主要包括準備和接駕兩個階段。其中,準備是至關重要的過程。甄賈二府這個在現在正在進行時時間上的對應,提示賈府這次接待元妃『省親』,
正是甄府接駕四次中的第一次。故事正是從這第一次中開始鋪展開來,將大觀園的舞台推向前台。
那麼,這甄府四次的『省親』接駕,究竟指的是哪四次『真事』呢?按照前文的邏輯關係,它們所指的分別是:
第一次『省親』接駕:元春,時間發生在甲申年5月15日,福王朱由崧政權建立。
第二次『省親』接駕:迎春,時間發生在1645年6月29日,唐王朱聿鍵政權建立。
第三次『省親』接駕:探春,時間發生在1645年8月12日,魯王朱以海政權建立。
第四次『省親』接駕:惜春,時間發生在1646年11月20日,桂王朱由榔政權建立。
值得注意的是,書中說的是『省親』接駕,說的是自家迎接自家的親人。這個關係,恰好表現了南京明故宮或朱姓明朝王家迎接朱家王子登基統治的事件。書中描寫元春『省親』是滿府歡天喜地,第八十回寫迎春探親時則是滿天悲雲慘霧,文字寫得也十分簡略,體現了作者的好惡與政治態度。八十回以後是續書,就無法多論了,書中還沒有來得及寫探春與惜春『省親』之事。從全書抑迎揚探的情形看,寫探春省親時也應該是濃筆重彩才對。
脂批所說的『借省親事寫南巡』,內裡還有一個典故。崇禎末年,內憂外患交困,崇禎帝見形勢危急,確曾動過『南巡』的念頭。十七年正月,李自成在西安稱帝,改元大順,渡黃河大舉東征,志在滅明。形勢危急,右庶子李明睿等人建議崇禎『南巡』或太子『南巡』撫軍江南。崇禎單獨召見李明睿,表示願意南巡,但還是擔心朝臣反對。後來崇禎聽從李明睿的建議,作了南巡的安排,命大臣左懋第往南京沿途察看水陸士兵舟馬之數,又密旨命天津巡撫秘密準備漕舟三百停泊直沽口待命,一俟河漕解凍即啟程南下。
南巡之議拿到朝堂上來說時,朝臣們的反應果然讓崇禎十分難做。李邦華等人認為國君不可以離都,應該派太子『南巡』在南京監國,以防不測。崇禎聽他們這麼一說,也就不說自己想南巡了。翌日,范景文、李邦華等朝臣請先奉太子撫軍江南,給事中光時亨大聲喝道:「奉太子往南,諸臣意欲何為?將欲為唐肅宗靈武故事乎?」於是眾大臣鴉雀無聲。崇禎見事情演變到這個局面,憤懣不已,歎息說:「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皆亡國之臣也。」拂袖而退。此後等到李自成兵臨城下,群臣們再議南遷之事,崇禎都執意表示,「國君死社稷」是天經地義的道理,決不再議此事,而太子『南巡』監國,更是提都不許再提。脂批說《紅樓夢》借『省親』來表述『南巡』典故,描述福王在南京監國,繼而登基為帝的史事,『出脫心中多少憶昔感今』,讓人感歎萬千。
福王朱由崧於甲申年5月15日在南京明故宮登基為帝,年號弘光,史稱弘光皇帝。在《紅樓夢》中,與此對應的是『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元春貴妃至大觀園省親。這個對應,對了日子而左了月份,想必是作者害怕洩漏了機關故意而作。有趣的是,這個五與十五二數,書中變著法的特別提及:
至十五日五鼓,自賈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服大妝。園內各處,帳舞龍蟠,簾飛綵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無人咳嗽。(見第十八回)如果考慮甄賈二府恰成鏡影,實像與鏡象的關係是左右物象反置。這樣一來,甄府之事是實物實像,應該正看;與此相反,賈府之事是鏡中物象,故應反看。『十五日五鼓』,反看就是『五鼓十五日』,以紀時角度說,日之前是月,故『五鼓十五日』就是『五月十五日』。不過,嚴格論起來,這二者時間間對應得頗為模糊,只可作為一個帶有疑點的佐證而已。
三、短命的元春和福王弘光帝
元春或說福王政權的壽命,那是十分短暫的,從1644年五月 至1645年五月,剛好一年時間。這恰與元春的《紅樓夢》判曲《恨無常》相對應,曲詞道:『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蕩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鄉,路遠山高。故向爹娘夢裡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甲戌本在此有夾批道:『悲險之至!』第五回元春的判曲,與第二十二回中關於元春的燈迷讖語,遙相呼應。脂批在兩處的批語,也是如山谷回音,聲聲相和合。元春的燈迷讖語是:
能使妖魔膽盡摧,身如束帛氣如雷。
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謎底:炮竹。
庚辰本在此處有雙行夾批,道:『此元春之謎。才得僥倖,奈壽不長,可悲哉!』這個壽命,的確很短,書中特別點明:『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響而散之物。』『一響而散』的壽命,是何其短暫。『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這又是何其可悲。元春對應的福王弘光帝,十分腐化墮落,一心貪圖享受。醉生夢死,極端貪戀聲色娛樂,是他的特點,故判曲說:『喜榮華正好』。整個新朝,從皇帝至群臣在生活上也大抵是追歡逐樂,尋花問柳,過著燕巢幕上的日子。甲申九月二十八日,余煌在一封信裡不勝憤慨地描述了江南官紳的昏淫:
尤可異者,國難初聞,宴□不徹;哭臨未畢,聲伎雜陳。而儼然鄉袞與愚頑同其歡謔,略無改容。近且架凌雲之台,演徹夜之劇,怪誕淫褻,錯出爭奇,婦女若狂,通都填咽。而一二領袖之家,皆巨室也,爭奪梨園,彼此相鬥,家僮至於破額,長吏為之解紛。如此景象,豈復成世界乎?君親荼毒,宗社邱墟,宮闕慘於離黍,山陵同於稿葬,此乾坤何等時也,而般樂怠敖,倍於承平。夫獨非臣子乎?夫何至於此極也!弟與憂者,不在奴,不在賊,不在兵餉;竊以為神州陸沉,必自此病狂喪心始。披髮野祭,百年為戒,此辛有所見而深悲也。河南郾城人李發愚甲申年間到達南京以後大失所望,作詩云:「怪底新朝無個事,大家仍做太平官。」(參見顧誠《南明史》)弘光朝廷建立於風雨如磐之時,卻置軍國重事於腦後,難怪滅亡得如此之快,恨無常早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早早就命入黃泉了。1645年三月,寧南侯左良玉稱奉太子密詔,入誅奸臣馬士英以清君側,起於武昌,進逼南京。與此同時,清軍乘隙迅速南下,連續破徐州,渡淮河,兵臨揚州城下。隨後,清軍渡長江,克鎮江。弘光帝被迫出奔蕪湖。五月十五日大臣趙之龍、王鋒、錢謙益等獻南京城投降;二十二日朱由崧被獲,解北京處死。弘光政權覆滅。
四、結語
元春影射著南明王朝之始的弘光帝,其身份地位具有提綱挈領的作用。又由於弘光帝位的確立,當時還涉及到了南明末代皇帝桂王與之相爭的史實,即『三春爭及初春景』,因此關於她的命運判詞,還囊括了南明命運的始終。文本中的甄府四次的『省親』接駕,實際上分別影射著朱家南明王朝的四次迴光返照,與曹家的四次接駕真可謂是風馬牛不相及。
作者附註:
這是我《真假雙文說紅夢》一書中的一章,其它章節,將陸續與大家見面。如果引用,請註明本文作者和出處。如果發現有人『盜竊』文中觀點而不加註明,也請在此文評論中指出,將其揭露。
參考文獻
『1』《三春四春契和論》李明鳥 於 2006-03-02 發表在 紅樓藝苑 - 學術研究。
『2』《紅樓夢與南明小朝廷關係之考證(一)》土默熱 於 2005-05-11 發表在 紅樓藝苑 - 學術研究。
2005年4月初稿,2006年2月二稿於伯明翰鳳鳴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