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周汝昌,哪來《紅樓夢》

沒有周汝昌,哪來《紅樓夢》

沒有周汝昌,哪來《紅樓夢》

紅樓評論

蓋世有周汝昌,然後有《紅樓夢》,周汝昌常有而《紅樓夢》不常有,故咬嚼於字句之間,折騰於臆想之外,東拉西扯,假裝博學,不顧邏輯,一味歪曲,矜怪誕以為創獲,肆吹噓以邀名利。掃筆而頷之,曰:「我是大師。」豈真大師乎?其真——呸!

一般人讀《紅樓夢》,多數是躺著讀的,少數是坐著讀的,更少數是站著走著時也要讀的,——反正我沒見過一邊跑一邊讀的。而周汝昌讀《紅樓夢》,那是跪著讀的。一部《紅樓夢》,被他吹得是天上沒有,地上就這麼一部;外國沒有,中國就這麼一部;古往今來都沒有,就是在乾隆年間,吧唧,從石頭縫兒裡蹦出這麼一部。一個人一輩子只做一種學問,很少不被自己的研究對像折騰得七葷八素,但像周汝昌這麼暈頭轉向的,好像並不多見。

把《紅樓夢》捧得這麼高,那也是有清醒的目的的。咦,這是咱的飯碗呀,《紅樓夢》是一流的小說,我研究《紅樓夢》,所以我是一流的學者,下視研究《西遊》《三國》的哥們兒,哪有我這麼拽?因此,在不同的本子之間發現一個字的差異(比如「寶玉一步一步挨過來」和「寶玉一步一步地挨過來」),都是重要的學術成果。這叫「板本學」,懂不懂?娘唉,兩百年前抄人家手抄本兒的酸秀才們,你們可知道,你們一時的筆誤都為後代的「大師」之路做出了貢獻!積德行善原來這麼容易,我操。

把《紅樓夢》捧得這麼高,連帶地也產出了巨大的效益,那就是,《紅樓夢》中的每個字,都有了微言大義。自從孔子作《春秋》,秦皇漢武到如今,從沒有哪部書像《紅樓夢》這樣被剁成段兒、批成片兒、切成絲兒、磨成面兒地糟踐過。甭管是誰,都可以由一句半句引申開來,隨意附會,任意歪曲。始作俑者,周汝昌是也。字兒是人家碼的,咱沒辦法,可「解釋」的權利在咱手裡,那就決不能放過。不是有個史湘雲嗎?媽的想讓她嫁給曹雪芹她就得嫁曹雪芹,想讓她做了脂研齋她就得做脂研齋,我就是讓她當婊子誰敢不同意?——我為了這事兒寫了一本兒書!這叫什麼?這叫「探佚學」,就是說,作者雖然死了兩百年,可是那些興許曾經在他腦海中駐足過一剎那的想法,我都能清清楚楚地弄出來,源源本本地告訴你。信不信由你,反正因此我就有了學問,而那傢伙卻未必能從墳墓裡拱出來跟我白證。

要說周汝昌同志對「紅學」最偉大的貢獻,那還要算成功地考證出《紅樓夢》的作者就是北京城裡一個游手好閒混吃混喝的一個黑胖子,名叫「曹雪芹」。這是胡適同志的首創,周汝昌同志把它變成了「定論」。雖然沒有一個直接的證據,雖然每一個間接的證據都存有疑問,但不知怎麼一來,一個假說突然就這麼「鐵案如山」了。「大師」就是「大師」,不服不行。

這也罷了,周汝昌同志對「紅學」最最偉大的貢獻,那還是把《紅樓夢》由一部小說變成了「自傳」。魯迅和胡適還只說《紅樓夢》是自傳性的小說,就是說小說中的主角多少帶了點作者的影子,而周汝昌則把《紅樓夢》當成隱喻性的自傳,於是寶玉就是雪芹,賈府就是曹家。真羨慕那個附庸風雅的特務頭子曹寅啊!他的家譜被學者們從灰撲撲的抽屜中捧出來,視如連城之璧,祖宗八輩的名諱都為普通的《紅樓夢》愛好者耳熟能詳。一會兒鐵嶺,一會兒豐潤,一會兒畫像,一會兒墓碑,純樸的農民都抵擋不住誘惑而捨身造假,至於這與欣賞《紅樓夢》有什麼關係呢?對不起得很,沒有人管它,至少周汝昌不管它,反正這是學問,叫「曹學」。你可以憑此當博士,也可以憑此當博導,就看你的膽子,不,嘴巴大不大了。

接著我要說到「脂學」了,這是周汝昌最得意的一門學問。說是有個女子,是賈寶玉亦即曹雪芹的妻子,後來做了婊子,但是不賺銀子,而是拿起筆桿子,對著書葉子,滴著淚珠子,費盡心眼子,把「雪芹原意」一筆一畫寫滿書眉子。此人是誰?小說中的名字叫做史湘雲,現實中的名字叫做脂研齋。啊,多麼令人感動的一個神話(或鬼話)啊!雖然情節有些老套,許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這麼編的,但對於周汝昌的想像力來說,這就到了極致了。你還要他怎麼樣?他又不是劉心武。

脂、曹、探、板,四大學問,周汝昌門門兒都是大師,巨擘,魁首,掌門人,開山祖宗,不是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嗎?自從中國出了個周汝昌之後,一千個讀者就會有一千零一個《紅樓夢》,而只有第一千零一個《紅樓夢》,也就是誰都想不出的《紅樓夢》,才是真正的《紅樓夢》。

故曰:後有《紅樓夢》,先有周汝昌。論證完畢。

共2頁 上一頁 1 2 下一頁
紅樓夢相關
紅樓夢人物
紅樓夢典籍
紅樓夢大全
古詩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