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詩社與蕉園詩社

大觀園詩社與蕉園詩社

大觀園詩社與蕉園詩社

紅樓詩詞

一、《紅樓夢》的主角是有一群「異樣女子」

《紅樓夢》的創作宗旨是為作者「親歷親聞」的「幾個女子」作傳。開篇作者就交代:「其中只不過幾個異樣的女子,或情或癡,或小才微善,亦無班姑、蔡女之德能」。班姑即續《漢書》之班超,蔡女系作《胡笳十八拍》之蔡文姬。《紅樓夢》書中的女子,「雖不敢說強似前代書中所有之人,但事跡原委,亦可消愁破悶;也有幾首歪詩熟話,可以噴飯供酒」。作者描寫這幾個異樣女子,是採取寫實的辦法,「追蹤攝跡,不敢稍加穿鑿,徒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傳者」。這足以說明,作者寫的這幾個異樣女子不是編造的,書中一點作假的成分也沒有,完全是真實生活的寫真,確實有生活原型為依據。

從《紅樓夢》作者在書中的交代,我們對這些「異樣女子」最起碼可以推測出以下幾點:

其一,從生活環境上看,這些女子應該就生活在作者身邊,與作者關係密切,作者對她們感情篤深,她們的事跡是作者「親歷親聞」的,並非虛構;從作者說的「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閨閣中本自歷歷有人」來推斷,這些女子是作者家中之家屬或親屬,與作者應系姊妹關係,作者創作《紅樓夢》的「本意原為記述當日閨友閨情」。

其二,從時間上看,這些女子應該與作者年齡相仿,前半生的青少年時代往來密切,因為作者明確交代「親歷親聞」的時間是「我半世」,一個人到了後半生,才會說「我半世」如何如何;反過來說,作者創作《紅樓夢》的時間,自然是在自己的後半生,是「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憑著對年輕時的回憶寫作的。

其三,從數量上說,這些女子不會是三個兩個,而是一群人,用作者的話說,是「一干冤孽」。她們雖然沒有班姑蔡女之名氣,但「或情或癡」,「小才微善」,曾作過幾首「歪詩熟話」,又明顯不同於那些傳統的「才子佳人」故事,顯然,這些女子都有一定的文學才能。不僅如此,似乎這些女子的「行止見識,皆出於我之上」,令作者十分佩服,自我感覺「堂堂鬚眉」不如「一干裙釵」。創作《紅樓夢》的目的,是不欲使姐妹們的事跡與自己「一併泯滅也」。

其四,這些女子都沒有擺脫「紅顏薄命」的社會規律,最終下場都很悲慘。作者把她們統統歸入「風流冤孽」行列,打入了「太虛幻境」中的「薄命司」,讓她們來自「離恨天」、「灌愁海」,歎「古今之情」,償「風月之債」,結果是「千紅一窟(哭)」、「萬艷同杯(悲)」。

其五,作者創作《紅樓夢》的直接動因,是因為經「歷過一番夢幻」。什麼「夢幻」呢?「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成了女媧棄置在「大荒山」下的一塊頑石。按封建社會知識分子對「補天」的通常理解,作者是哀歎自己「仕途」不順,很可能「跌過觔斗」,正處於「愧則有餘,悔則無益之大無可奈何之日」。除此外,作者似乎還有更深層次的難言之隱,怨恨自己辜負了「天恩」、「祖德」,還「背父母教育之恩」,「負師兄規訓之德」,以致「一事無成,半生潦倒」,並屢次聲稱自己「不肖」,自己之「罪」「固不能免」,似乎作者在家庭敗落中負有重要責任。

《紅樓夢》的作者究竟是誰?作者描寫的這幾個異樣女子又是誰?這是牽涉到《紅樓夢》作品主旨的大是大非問題,不可不搞清楚。傳統紅學有諸多缺陷,但其中最主要的缺陷有三個:一是在曹雪芹身邊找不到這些女子的生活原型。不要說一干異樣女子,就是一個也找不到,因此根本沒有為這些「異樣女子」寫書作傳的動因。二是曹雪芹雖然也是「一事無成」、「半生潦倒」,但曹家敗落,是上輩子的事情,曹雪芹沒什麼責任,更不會產生負罪感。《紅樓夢》作者是要把自己之罪「編述一記」,「以告普天下人」,曹雪芹完全沒有理由自稱「不肖」,向普天下告的哪門子罪?其三,《紅樓夢》作者是在「半生潦倒」之後才開始以自己的經歷為藍本創作的,創作時的年紀已過了「半世」,書中的姐妹事跡是「當日」之事,是作者對年輕時的回憶。按曹雪芹的年齡推算,創作《紅樓夢》時只有二十多歲,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可能哀歎「半世」麼?有可能「忽念及當日之女子」麼?有可能總結自己的一生,回顧自己「親歷親聞」的人和事麼?顯然都完全無此可能。真不理解當年胡適先生是否認真讀了《紅樓夢》,是否注意到了《紅樓夢》的主角有一大幫異樣女子,在這些女子的原型全無下落的基礎上,是如何斷定《紅樓夢》是寫江寧織造曹家事跡的?

筆者經過多年精心考證,證明了《紅樓夢》的作者不是乾隆朝的曹雪芹,而是康熙朝的著名文學家洪升。洪升創作《紅樓夢》的時間是在康熙三十一年以後,正是他的後半生。洪升向「普天下」宣示「不肖」的「我之罪」,就是因為自己沒有繼承並恢復祖業,造成「百年望族」洪家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洪升經歷的「夢幻」,跌過的「觔斗」,就是洪家「天倫之變」的「家難」,以及洪升本人又因為「國喪」期間「聚演《長生殿》」被朝廷革職下獄,終身功名無望的人生悲劇;洪升「忽念及」的「當日之女子」,就是年輕時與洪升相親相愛的眾多姐妹,也就是清初著名的女詩人群體「蕉園五子」和「蕉園七子」,她們曾結成「蕉園詩社」,號稱「西泠十二釵」,在清初名滿天下。以上內容在筆者的《懷金悼玉訴情種,寂寥傷懷話石頭》、《〈紅樓夢〉創作背景分析》、《〈紅樓夢〉文學考證》、《大觀園詩社與蕉園詩社》、《蕉園絳雲,紅香綠玉》等系列文章中有詳細分析,感興趣的朋友不妨一讀。

本文試圖利用一些新資料,進一步就這個問題展開研究,以就教於紅界同人。前列文章中已經分析研究過的一些史料,本文不再涉及,望朋友們自去查閱。否則,本文中的一些提法初看起來,會有不得要領的感覺。當你知道了洪升和他的姐妹們的詳細情況後,再閱讀本文,就會融會貫通了。

二、大觀園詩社的活動場所就是杭州西溪

《紅樓夢》中,姐妹們先後結成兩個詩社,前一個詩社名叫「海棠社」,後一個詩社名叫「桃花社」,這與康熙初年在杭州西溪組建的女子詩社「蕉園吟社」是完全一致的。「蕉園吟社」的前期組織者是顧玉蕊,參加者有著名女詩人徐燦和柴靜儀,林以寧,朱柔則等,號稱「蕉園五子」;後期的組織者是林以寧,參加者有錢鳳婉,錢鳳綸,馮又令,張槎雲,毛安芳,李淑等,號稱「蕉園七子」。《紅樓夢》書中其實也隱約暗示過「蕉園詩社」的真實名稱,姐妹們成立海棠射時,發起人探春所取的號就是「蕉下客」;後來重建桃花社時,重建的倡導者林黛玉也曾專注於一個「蕉葉杯」。這些描寫,應該都不是無謂的信手塗鴉,自有其深刻含義。林黛玉的生活原型林以寧,確實是「蕉園七子」的發起人,後期詩社的社長。

這個女子詩社的成立決不是偶然的。其一,這些女子們都是杭州當時「洪黃錢翁」四大家族的名門閨秀,都出生於「詩禮簪纓」家庭,有良好的文學修養;其二,詩社之所以用「蕉園」命名,並非取自什麼景點,而是取自著名詩人錢謙益的「蕉園」詩,「蕉園」和「絳雲」,都是儲存明史的地方,後來都被大火燒燬了。詩社取名「蕉園」的意思應是悼念明史。由此可見,這些女詩人都是懷著亡國之痛的遺民詩人一流;其三,這些女詩人與杭州「百年望族」洪家都是親屬關係,她們都是洪升的表姐妹,洪家的府邸園林在杭州著名的風景地西溪,為這些「異樣女子」提供了一方優遊吟唱的樂土。

不知朋友們是否到過西溪,今天的西溪很荒涼,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野性美,很難想像,在繁華杭州的近郊,今天還有這麼一處天然的荒野。但在宋明兩朝直到清朝初期的西溪,卻一直是文人雅士鍾情的場所。南宋高宗南渡後,初次來到西溪,看到這裡景色宜人,本打算在這裡建都,後來發現了鳳凰山麓,才打消了在這裡建都的計劃,但仍對這裡的景色仍依依不捨,宋高宗趙構於是說:「西溪且留下」,從此,西溪就有了「留下」的別稱,直至今天。南宋以後,杭州著名的官僚文人,往往在西溪建築自己的府邸或別墅,好多著名的僧道尼姑,也到這裡建築庵堂寺觀,修真養性。洪升的六世祖洪鐘,就是晚年在兵部尚書崗位上退休後,來來到西溪建設洪府和洪園,為暮年養靜之所的。

西溪的景色,與《紅樓夢》中描寫的大觀園景色基本相同,依山傍水,曲折幽深,主要的象徵景物有梅花、楊柳、翠竹、桂樹、蓮藕、蘆葦、梅花、蘼蕪。清康熙年間有「西溪八景」,今天多已不存,仍然清晰可見的,就是「秋雪庵」和「藕香橋」,這兩個景點,恰恰就是《紅樓夢》中大觀園姐妹們吟詩作畫的場所!

所謂「秋雪庵」,在《紅樓夢》中被稱為「蘆雪庵」或「秋爽齋」、「秋掩書屋」,是探春居住的場所。《紅樓夢》之所以把「秋雪庵」稱為「蘆雪庵」,是有深刻道理的。「秋雪庵」的景色以蘆葦為勝,每到秋季,蘆花如雪,故名;及至冬季,又是杭州賞雪景的不二佳處。西溪的「秋雪庵」四面臨水,蘆花環繞,非乘船不能到達。《紅樓夢》中,是探春主張起詩社的,她在給二哥寶玉的書信中說:「若蒙棹雪而來,弟當掃花以待」。所謂「掃花」時節,當是秋季;所謂「棹雪」,當是在蘆花中行船的意思,需要乘船方可到達,說明並非真的在園子裡面。所以,《紅樓夢》中初起詩社的「蘆雪庵」,只能是西溪的「秋雪庵」,用第二地點都無法解釋。

西溪秋雪庵附近,就是另一個著名的景點「藕香橋」。「藕香橋」乃一竹橋,人行其上,咯吱做響。據史籍記載,藕香橋頭的水中曾有一亭榭,名為藕香榭,四面環水,水中多紅菱和蓮藕,是文人雅士觀荷垂釣的好場所。《紅樓夢》中,姐妹們聚詠「菊花詩」的地點,就是「藕香榭」,鳳姐說這裡:「藕香榭已經擺下了,那山坡下兩棵桂花開得又好,河裡的水又碧清,坐在河當中亭子上豈不敞亮,看著水眼也清亮」。「原來這藕香榭蓋在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後面又有曲折竹橋暗接」,竹橋上的楹聯是:「芙蓉影破歸蘭槳,菱藕香深寫竹橋」。可見,西溪的藕香橋以及後面接的「藕香榭」,就是《紅樓夢》中藕香榭的真實原型,《紅樓夢》關於姐妹們起詩社地點和景致的描寫,完全是寫實,並非文人虛構。

《紅樓夢》中到了「凹晶館」黛玉、湘雲聯詩,「詩社也散了,詩也不作了」,姐妹兩人趁月色淒淒涼涼、孤孤單單地來到「凹晶館」聯詩「悲寂寞」。這個「凹晶館」在什麼地方呢?書中寫道:「二人便同下斜坡,只一轉彎,就是池沿,沿上一帶竹欄相接,直通著那邊藕香榭的路徑」。原來,這個凹晶館就在藕香榭的旁邊,可見也是西溪的重要景點之一。

關於《紅樓夢》中大觀園的原型,紅學界爭論得煞是熱鬧,有人說是南京的隨園,有人說是北京的恭王府花園,有人說是皇家的圓明園,有人說是天津的水西莊。這種胡亂猜測的治學方法是要不得的,只有提出證據可以證明《紅樓夢》所寫的故事及其發生時間、地點與此園有關,方是可信的。洪升家位於西溪的「洪園」,面積並不大,但把洪園與西溪的著名景點一起作為「大觀園」的原型,就與《紅樓夢》的描寫完全契合了。朋友們不妨仔細想一想,探春邀請寶玉,希望他「棹雪」而來,就是乘船穿過蘆葦蕩而來,除了天然野趣的西溪,哪個家庭的花園會有這般景致?

《紅樓夢》中「蘆雪庵」、「藕香榭」、「凹晶館」這些地方,都在西溪洪府的周圍,並不在洪家花園內,所以今天讀《紅樓夢》的朋友都有個奇怪的感覺,就是大觀園為什麼那麼大?當你明白了《紅樓夢》中大觀園的原型,不僅是洪園,包括整個西溪的時候,就會恍然大悟了。書中湘雲和寶琴等人在「蘆雪庵」烤鹿肉吃,如果是在家庭花園內,就十分令人費解,當你知道了蘆雪庵本來是野外時,就感到順理成章了。

朋友們可以作深一步分析,《紅樓夢》作者為什麼把大觀園詩社的活動場所,都安排在「蘆雪庵」和「藕香榭」?因為書中明確交代這裡是探春和惜春居住的地方。探春和惜春是誰?是寶玉的妹妹!換句話說,就是作者洪升的親妹妹。洪升詩中記載,他確實有兩個親妹妹,都是「霜管花生艷。雲箋玉不如」的聰明美麗的少女。「蕉園詩社」在這裡活動,就是在洪府及其周邊美麗的西溪八景中活動。杭州西溪歷來是文人雅士熱中吟頌的美麗地方,當然也是洪升與姐妹們青少年時代的天堂!你聽過騰格爾唱的「天堂」麼?對於《紅樓夢》作者來說,「蘆雪庵」和「藕香榭」就是終生無法忘懷的天堂!

三、黛玉論詩與清初詩壇論爭

今天紅學界的幾位權威,都承認當今紅學,從文學角度研究《紅樓夢》很不夠,但又沒有幾個紅學專家,真的從文學角度去研究《紅樓夢》,本文繼《〈紅樓夢〉文學考證》,進一步從文學角度,研究一下《紅樓夢》中的詩詞風格,以證明《紅樓夢》的作者,是康熙朝的洪升,而非乾隆朝的曹雪芹。

在《紅樓夢》第四十八回《濫情人情誤思遊藝,慕雅女雅集苦吟詩》中,林黛玉為剛剛學詩的香菱大講了一通作詩的道理:香菱說她只愛南宋詩人陸游的「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黛玉馬上說,「斷不可學這樣的詩。你們因不知道,所以見了這淺近的就愛,一旦入了這個格局,再學不出來的」。陸放翁乃詩壇千古名家,黛玉卻說他「淺近」,斷然不許香菱學他的詩,不是很奇怪麼?她排斥放翁的詩,究竟是為了什麼?

當你知道了清初詩壇關於「宗唐」、「宗宋」的論爭之後,你就會明白,黛玉為什麼看不起陸游的詩。明朝末期,詩壇曾掀起一股崇拜宋詩的風氣。到了清初,以錢謙益為領袖的詩壇,為了反對「公安派」的復古傾向,仍然推崇晚唐、五代和兩宋的「簡樸」、「淺近」、「以俗為雅」的詩風。直至到了王漁洋主盟詩壇,方才大力倡導盛唐詩風,主張「神韻」風格,扭轉了詩壇宗宋風氣。王漁洋曾編輯出版了《唐詩三昧集》,共收錄初唐、盛唐詩人42人的448首詩,主要推崇王維、孟浩然、王昌齡、岑參等人的詩。《唐詩三昧集》對有清一代詩風影響甚大,流風所至,直到今天。

回過頭來我們再來看《紅樓夢》中林黛玉向香菱發表的詩論,她並非排斥陸游一個詩人,而是排斥整個宋詩。她向香菱推薦的詩人,全部是唐朝詩人。她要求香菱首先把王維、杜甫、李白的詩,各讀「一二百首」,「然後再把陶淵明、應煬、謝、阮、庾、鮑等人的」詩逐一閱讀領會,「不用一年工夫,不愁不是詩翁了」。黛玉推薦的詩人,不是盛唐,便是初唐的,連晚唐詩人都沒有,因為晚唐詩風與宋詩一脈相傳。當然黛玉也推薦了幾個魏晉南北朝的詩人,如陶淵明,因為那時的詩風與初唐一脈相傳。寶玉、探春和香菱一起聽黛玉講詩時,又說「這三昧你已經得了」,什麼「三昧」?就是唐詩「三昧」。香菱後來讀詩,果然只讀「王摩詰」、「岑嘉州」、李義山的詩(第62回),可見香菱學詩是學唐,而非宗宋。

《紅樓夢》作者為什麼通過黛玉論詩,表現自己的宗唐非宋詩風呢?原來,《紅樓夢》的作者洪升,少年時學詩,本屬清初浙派,浙派詩風是宗宋的。後來,洪升拜王漁洋為師,詩風改宗唐,特別是對岑參、王維的五言律詩,崇拜得五體投地,洪升詩歌的最高成就,就完全體現在五言詩及古風上。看《紅樓夢》中姐妹們的詩,作者最欣賞的,大概也是元妃省親時的四首五言律詩和歌頌林四娘的古風,足以看出作者洪升的詩歌傾向。

最有意思的是《紅樓夢》中,寶玉一見黛玉的面,便送她一個「顰顰」的字,問其出處,寶玉顧左右而言他,不肯解釋自己「杜撰」的理由,紅學界至今也沒人深入探討「顰顰」二字的真實含義。其實,這個「顰顰」二字的奧妙,就在於清初詩壇的唐宋之爭!明代後期詩壇復古之風甚盛,直到清初餘風尚在,幾社的陳子龍、柳如是等人,基本上是這股詩風的代表者。顧嗣立形容這些復古主義的詩人,曾有一首很著名的詩:「後生齊奉李於鱗,樂府歌謠總失真。舉世不知西子面,效顰更笑效顰人」。詩中連續出現的兩個「顰」字,當是黛玉字「顰顰」的真實來歷。

筆者曾經考證,《紅樓夢》創作的早期,黛玉的原型原來是明末清初的風塵才女柳如是,直到後期,洪升才把這個人物的原型改為「蕉園詩社」的林以寧。與柳如是締結「金玉姻緣」的丈夫錢謙益,詩風是宗晚唐兩宋的;而她早期「木石前盟」時的情人陳子龍,詩風是宗唐的,並明顯有明代公安派的風格。柳如是本人的詩風,主要受陳子龍影響,明顯有六朝與唐代的風格。所以,洪升用「顰顰」二字為黛玉取字,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表現黛玉身上的柳如是影子。

在《紅樓夢》中,探春具簡邀邀寶玉參加詩社,花箋上寫道:「孰謂蓮社之雄才,獨許鬚眉;直以東山之雅會,讓余脂粉」。所謂「東山雅會」,在明末很有名氣,是江南眾多知名文人為慶賀陳眉公生日而舉行的盛會。在這次盛會上,柳如是巾幗不讓鬚眉,大展才華,風頭強勁。《東山酬和集》對此有詳盡記載。《紅樓夢》中探春說的「東山雅會,讓余脂粉」,只能是指柳如是的這件出風頭的事跡。可惜的是,紅學界從來沒有人注意這個「東山雅會」,根本原因就是不從文學的角度研究《紅樓夢》。

在《紅樓夢》「太虛幻境」曲子中,表現寶黛二人的曲詞說:「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按現在對「鏡花水月」成語的一般理解,似乎從字面也不難理解其中含義。但把這句話放回到清初的文學環境中去,卻另有更深層次的內涵。]王漁洋的《池北偶談》中說:「嚴滄浪《詩話》借禪喻詩,歸於妙語,如謂盛唐諸家詩如鏡中之花,水中之月。鏡中之像,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嚴滄浪乃宋朝詩詞理論家,他對唐詩的評價為後世所尊崇。王漁洋在這裡引嚴滄浪所說的「鏡花水月」,乃是指盛唐詩風,也間接說明自己的「神韻」詩論,是有特指的,並非隨便一用。因此,《紅樓夢》中說寶黛二人,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應該有兩人詩風都宗唐的意思,也間接表現了《紅樓夢》作者與「神韻」詩風的淵源關係。洪升是王漁洋的嫡傳弟子,因為「鏡花水月」問題,還曾同老師王漁洋和好友趙執信三人進行過一番很有意思的討論,見趙執信的《談龍錄》,並非筆者胡亂附會。

順便談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就是為《紅樓夢》題書名的那個「吳玉峰」。這個人在曹雪芹身邊確實找不到是何許人,但在洪升身邊卻實有其人,他就是清初著名的詩人及詩詞理論家吳喬。吳喬字修齡,號玉峰,嘉定人。嘉定別稱玉峰,詩人是以地名取號。吳喬與清初著名文人兼官僚徐乾學是同鄉,徐乾學也有「玉峰尚書」的雅號。吳喬曾與徐家子弟圍爐談詩,寫下了著名的《圍爐詩話》。吳喬同洪升的生活圈子往來密切,據王漁洋《居易錄》記載,他同吳喬是少時朋友。另據《茶餘客話》記載,吳喬同趙執信為莫逆交。諸多史料顯示,吳喬與洪升的師友毛先舒、徐軌、李天馥、宋犖等人,也往來密切。

這個吳喬,是個詩風宗唐的鐵桿,對錢謙益宗宋詩風多所指摘,曾專門為此著《正錢錄》一書。這個人資格很老,壽命很長,與陳子龍、柳如是是同時代人,又與陳柳同屬雲間派詩人,陳柳抗清的事跡他曾經親見,對陳柳及其他「幾社」詩人在「小紅樓」中吟詩的場景也十分熟悉。在《紅樓夢》創作前期,由這個「花間詩人」、情場老手「吳玉峰」,題寫《紅樓夢》這個書名,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也是有最大可能的。

至於《紅樓夢》創作後期,洪升把作品改寫成為自己「親歷親聞」的人和事,《紅樓夢》書名的代指意義,已經由陳柳「木石前盟」的「紅樓一夢」,轉變為自己與「蕉園姐妹」們的「紅樓一夢」,《紅樓夢》的內涵和宗旨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這就非吳喬所能料及了。洪升之所以把「吳玉峰」這個名字連同他早期題寫的書名,在作品前邊保留下來,很大程度是為了暗示《紅樓夢》創作曾經經歷過兩個階段。

2004年10月於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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