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紅謎之三:諧音法與無底紅謎
據說「正月」的「正」字原讀zheng(證)音。因為與秦始皇的名字「政」諧音犯忌諱而改讀zhēng(爭)了。直到兩千年後的今天仍然這樣讀,可見諧音產生的影響年代之久遠。
寧夏回族自治區同心縣一帶的黃沙土地裡出產一種形狀象頭髮的食用菌,人們買它送禮。因為這種東西叫「髮菜(發財)」。
用粘魚表示「年年有餘」,用蝙蝠和梅花鹿表示「福祿」。請姓劉的人給小孩起名,希望小孩能「留」住(俗稱:好養活)等。
這些美好的祝願和願望都是通過諧音這個「天使」表達的。
公公行九,兒媳尊敬公公從來不說「九」。有人想驗證是否真實。於是就招集了九個人,騎九匹馬,請公公去喝酒,下酒菜是炒韭菜。兒媳稟報說:「人三三,馬四五,圓葉蔥,扁葉蒜,請老爹爹去赴宴。」就是不說「九」和「九」的諧音。
有位母親打算給在北京生的孩子起名叫「京生」,可是他家姓,只好起別的名字了。
經商雇工不雇姓裴的人,雇姓鄭的。姓楊的不願意和姓郎的處街坊,姓郎的不和姓霍的住鄰居。不把風船說成帆船等。
這些引起人們忌諱的原因又是受了諧音這個「促狹鬼」的捉弄。
主人要去釣魚,讓僕人買竹竿,結果買回的是豬肝。還用剩下的錢買了一隻豬耳朵,打算自己吃。主人一看買錯了,生氣地問:「你的耳朵哪兒去了?」僕人想:壞了,買豬耳朵的事兒被主人發現了,照實說吧:「耳朵在兜兒(衣袋)裡」。一句話把主人氣樂了。
一旅客住店丟了銀子,因為當晚沒有其他旅客住店,所以只懷疑店老闆偷去了,可是店老闆不承認。告到縣衙,縣官傳來店老闆,在手上寫了一個「贏」字,讓他到外邊曬太陽,並囑咐說:「如果一會兒『贏』子還在,你的官司就能贏。」又把老闆娘傳來,縣官大聲問店老闆:「你的『贏』字還在嗎?」店老闆回答:「還在。」老闆娘聽了以為說的是銀子還在,於是就供出了偷銀子的事兒。
文革期間大學毛主席著作,《毛澤東詩詞》也是大家學習的紅寶書。筆者向同事借了一本《毛澤東詩詞》,拿著《詩詞》剛走出他的辦公室不遠,他就喊,問我拿沒拿他的磁石。我好生奇怪,為什麼剛借給我的《詩詞》他就問呢?我回答說:「我拿你《詩詞》了。」他聽了笑著說:「不是《詩詞》,是磁石。」原來是吸附回形針的磁石不見了。
在用人工接續電話的時候,一用戶打電話對話務員說:「我要油庫。」話務員回答說:「你找劉富呀,劉富沒在家。」原來是郵電局裡有人叫劉富。
求別人寫信封把「603畜牧場」錯寫成了「陸陵山貯木場」。
這些錯買東西、錯聽問話、錯聽電話、錯寫別字的現象都是諧音惹的禍。
在侯寶林的《歪批三國》相聲中,問:「張飛他媽姓什麼?」答:「吳氏生飛(無事生非)。」問:「周瑜、諸葛亮的媽各姓什麼?」答:「季(既)生瑜,何生亮?」還有「趙雲他姥賣粘糕(老邁年高)」。黃紅的小品中,「一瓶酒,一斤姜,代表九江」。在《鐵齒銅牙紀小嵐》電視劇中,「耷拉尾巴的是狼(侍郎)」,「狗遇肉吃肉,遇屎(御使)吃屎」等。
在各種戲劇、曲藝中,凡是以「聾人打岔」逗笑內容的都是通過諧音法表現的。
在曲藝中使用諧音法最多的要數繞口令,如:「拿著塔嘛的喇嘛要用手裡的塔嘛換腰裡別著喇叭的啞巴的喇叭……」等。
還有,用他人姓名的諧音起外號尋開心,如:把「桂芬」叫成「貴妃」等。
這些詼諧語言令人捧腹的原因又是諧音充當了「笑星」的角色。
解放前有一副對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這副對聯巧借「缺一少十」的諧音表達出了當時人民缺衣少食的痛苦生活。
有人管大姑娘叫「小伙兒」,為什麼?原來是她姓霍。
腦筋急轉彎題:「為什麼女人洗澡都不避外人?」原來是「洗棗」。
諧音在這裡又和人們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還有人發明了「諧音記憶法」,用它幫助記憶外語單詞、數字等,如:把園周率值3.14159265……記作「山顛一寺,一壺酒,爾留吾,……」等。
諧音在這裡又當上了助人為樂的「志願者」。
歇後語中的諧音更是比比皆是,如:「外甥打燈籠——照舊(舅)」,「喝醬油耍酒風——閒(鹹)的」等等。
通過上述一系列的現象讓我們看到諧音廣泛而深刻地影響著歷史、社會交往、斷案、經商、通信、生活以及文學、戲劇、曲藝、學習等各個領域。諧音表達法早已成為漢語修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作為漢語文學作品一個分支的謎語怎會身處世外桃源不受其影響呢?其實諧音法也早已成為常用的制謎手法之一了,較典型的一則謎語是:「道士腰中兩隻眼,和尚腳下一錠金,雖然平常兩個字,難倒多少讀書人。打字二。」謎底是「平常」二字。
謎語是在生動活潑的場合裡流行的一種文學作品,它不像公文那樣嚴肅,猜制謎語本身就是文字遊戲,需要有趣味性,這樣就為使用諧音法制謎提供了可能。
從前,絕大多數百姓不識字,「破悶兒」(猜謎語)的活動大多以口頭(非文字)形式進行,這樣就為諧音法制謎提供了深厚的生存土壤。
作為大小說家、當過訓詁老師的曹翁怎能不深諳諧音的制謎手法,在謎語中大顯身手呢?恰恰如此,我們放下《紅樓夢》中廣為人知的「賈雨村」、「好大雪」、「這鴨頭不是那丫頭」等諧音語不提,只講謎語中的諧音法,曹翁不僅在十首「懷古詩」謎語中(《廣陵懷古》除外)大量地使用了諧音法,而且在五十回末的釵、寶、黛的謎語中也都使用了諧音法。
因此,在猜《紅樓夢》無底謎語的時候,切不可把諧音法這個有利的武器棄置不用,否則,本來是活潑有趣的猜謎遊戲卻變成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這樣就失去了猜謎的意義。有些紅謎至今200多年還不被破解的原因就是猜者沒有使用或者不懂得使用諧音法。
關於紅謎中具體那些字、詞使用了諧音法,筆者在《〈紅樓夢〉謎語大家猜》一文中已有詳細說明,本文不再贅述。
值得一提的是,有人在他的洋洋灑灑幾十萬字的研紅文章中,不顧事實的存在居然提出「在懷古詩中卻一個諧音字也沒有」的謬論,有意把研究的方向引向歧途,並因此牽強附會地給出了一些難以自圓其說的「謎底」。此點應引起各位謎友的注意。
黃久明,雞年歲尾 已聞犬吠,於大慶之母——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