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的思想根源究竟是什麼

《紅樓夢》的思想根源究竟是什麼

《紅樓夢》的思想根源究竟是什麼

紅學研究

《紅樓夢》的思想根源與文學背景是中國傳統文化。無論是女媧補天的傳說,無論是那一僧一道,無論是其中的詩詞歌賦,無論其中的園林藝術是多麼美妙絕倫,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血脈,那就是中國傳統文化。

紅樓一夢,有多少風月故事?幾番興衰榮辱,無數悲傷情苦,說破紅塵,誰能找到根源?

佛說人生有「假諦」與「真諦」之分,《紅樓夢》裡辨真假,「假作真時真亦假」,在真假雙泯的「涅磐」境界,滄桑寂滅,色空不二,誰解其中味?

《紅樓夢》又稱《情僧錄》。以「情」為中心,真假相得,色空雙運,唯有「風月寶鑒」可以明心見性,於是,「空空道人」在《石頭記》裡找到了「根源」。

《紅樓夢》圍繞賈寶玉引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價值觀:賈寶玉和林黛玉是「木石同盟」,在林黛玉的身上體現了一種價值觀;賈寶玉和薛寶釵是「金玉良緣」,在薛寶釵的身上體現了另一種價值觀。《紅樓夢》在兩種價值觀中間糾纏,「木石同盟」的舊夢(前世因緣)被現代文明所粉碎,「金玉良緣」也終於落空。那麼,《紅樓夢》的價值觀究竟是什麼呢?

毫無疑問,《紅樓夢》傾向於真誠率性的「木石同盟」,對於虛偽奸詐的「金玉良緣」給予嚴厲的批評和否定。然而,「木石同盟」和「金玉良緣」是不共戴天的,正是「木石同盟」的毀滅導致了《紅樓夢》的悲劇。

那麼,「木石同盟」的思想文化根源是什麼呢?

熟悉中國道家思想的人都知道,「木石同盟」指的是原始社會舊石器時代的古代文明(史前時期的遠古文明),沒有貧富差異,沒有等級思想,沒有財富觀念,那時人們的思想文化率直純真,天人合一的境界中,所謂「木石同盟」就是人與道的同盟。而「金玉良緣」則是新石器時代以後的文明,有了階級和剝削,有了財富和私有制度,人生膨脹著貪婪和腐敗,世間充滿著偽裝和欺騙,人性泯滅,天良喪盡,故為道家所譏諷。

「木石同盟」體現了中國古代的生態學思想和環保觀念。中國傳統文化一向主張「返璞歸真」,老子說:「歸根覆命」。就是要珍惜生命的意義,維護人生的根本,恢復「天人合一」的道統。「木石同盟」體現了自然的本來面目和生命的原始意義,而「金玉良緣」則是生命的異化,反映了人類文明的外化以及背離人性的迷惘和虛偽。

《紅樓夢》不但預示著中華封建帝國的「大廈將傾」,而且預示著人類文明的「末日來臨」。隨著現代文明科學技術的發展,脆弱的「木石同盟」難免會遭到徹底毀滅,人類自絕於天,自絕於大自然,在「金玉良緣」的自以為是中醉生夢死。那麼,人類的前途究竟會怎樣呢?「空空道人」的一曲《好了歌》不是已經說盡了人間的繁華了嗎?

人生如夢,紅樓解夢,曹雪芹堪稱知夢者矣。

孔子曰:「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又曰:「君子謀道不謀食。」(見《論語》)。孟子曰:「盡性知天」。《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君子以順天休命」。儒、釋、道三家共同的宗旨只有一個,就是「明心見性」:「見性」就是要發現人生的本來面目,啟發人的良知和天性,所謂「成仁」、「成佛」、「成道」就是「見性」。唯有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中才能夠獲得人生的真諦,才能夠具備「天德」而獲得「天禧」,這就是《大學》所謂的「止於至善」的人生境界。

《紅樓夢》中的「木石同盟」啟發我們看透「金玉良緣」,感悟天道之理,參究人性之原,在現代文明社會中保持人生的本性和天良,愛情惜物,以免迷失自性而甘於墮落。淡泊名利,不作傷天害理之事,檢討人生,反省自身,庶幾可以寡過無咎。

 

注一:按《紅樓夢》第一回,「賈寶玉」的來源,最初是女媧補天時剩下的一塊無用之材,因其「自怨自愧,日夜悲哀」,被「一僧一道」化作一塊「通靈寶玉」。「林黛玉」原來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棵絳珠仙草」。當初,那個無用的石頭精靈在「警幻仙子處」的「赤霞宮」中作了「神瑛侍者」,因為對「絳珠仙草」有「甘露澆灌」之恩,遂有來世「還淚之說」。賈寶玉屬於「石」,林黛玉屬於「木」,這就是「木石同盟」的來源。

 

注二:賈寶玉和林黛玉這對「風流冤家」只是因為羨慕「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而來到人世。所謂「通靈寶玉」就是「人生的性靈」,在現代文明社會屬於無用之材(女媧之後就成為「棄才」和「廢物」)。人性魂靈陷入無用之地,豈不悲哉?

 

注三:《紅樓夢》第一回已經講了作者的用意:「只願世人當那醉余睡醒之時,或避世消愁之際,把此一玩,不但是洗舊翻新,卻也省了些壽命筋力,不更去謀虛逐妄了。」這是經歷了一番人間富貴之後的「石頭」的自白,也是《紅樓夢》的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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