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的結局與敵人

《紅樓夢》的結局與敵人

《紅樓夢》的結局與敵人

夢斷紅樓

《紅樓夢》的結局與敵人

   

準確地說,在曹雪芹的原著找到之前,所有關於《紅樓夢》結局的猜測都只能說是「猜測」。雖然有的猜測有比較多的人支持,也有的說法並不能說服更多的人。試想,如果某一天,突然大家找到了曹雪芹的原著,那麼是不是在此以前的猜測就都成為無足輕重的東西了呢?這就是說,似乎沒有必要就某種猜測信誓旦旦,甚至當作不得了的大發現加以吹捧。可以說,類似功利主義的態度近於滑稽。誠然,所有關於《紅樓夢》、曹雪芹的學說都包含猜想的成分。既然這樣,安靜下來講清自己的道理也就可以了。把自己的一些並不成熟的想法,當作具有突破性質的偉大發現加以宣佈,這本身並非嚴肅的態度。更何況往往有一些自認是「資深」紅學家將自己草率的、難經推敲的觀點當作地理大發現興奮得不得了。的確不像話。作為一個例子,這裡準備詳細分析一下所謂「四階段」說。

可以說,曹雪芹筆下無孤文,這已是一個常識。問題在於直到現在,所有人還難以找到一條明確的線索把作品貫穿起來。由於作品並不完整,這種情況就更加嚴重了。其他的作品,儘管也非常出色,但是都不曾有過《紅樓夢》這樣的情況。舉例來說,《西遊記》是寫唐僧取經的故事;《水滸》是寫宋江一班人造反的故事;而《三國演義》則是……

但是《紅樓夢》又是一個什麼題目呢?表面來看,無非就是一些家庭瑣事,一個性情怪癖的貴公子和一個或許性情更加怪癖的貴族小姐這樣的事情。可是這又怎麼能夠獲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呢?每個人都為作品的巨大魅力所吸引,每個人都通過內在感受,通過直覺知道,作品的主題遠比表面上看來要深遠。但是所謂「談情派」在這個方面又取得什麼不得了的進展呢?可以說,沒有。「談情派」因而誤入歧途,穿鑿附會,扭曲勉強不一而足。難道老先生的觀點就都那麼可靠嗎?就我所看到的一些資料,老先生的確不是一個思維嚴密的學者。舉例來說,就有人指出老先生關於某方硯台的結論完全是錯誤的。

說實話,我認為理解作品必然要建立在對作品正確的理解之上。難道這還用得著廢話嗎?可是就是這個基本的常識,被自命不凡的「資深」紅學家輕易加以否定。這些傢伙非要說妙玉殉情,像個烈士般地去死。連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如果是這樣的話,妙玉也就不會「陷泥淖」了。為所愛的人去死,這是高尚的行為。而能夠為理想,為人類獻身的人,當然就要得到烈士的稱號。總之,死生事大,不可不慎。那個「四階段」說,並不能給「談情派」帶來更大的曙光,哪怕變更了金陵十二釵的姓氏也無濟於事。既然這個愚蠢的說法甚至被最資深的紅學家推崇,那麼這裡願意退一步,就這個假設指出它的重大缺陷。最後,讓大家看看,即使暫時假定存在「四階段」,其最終的結果究竟是有利於「談情派」,還是有例於「政治歷史說」。

1.既然「談情派」樂於大量引用目前八十回以外的資料,那麼我也申請一下這個方面的權利。據我所知,在後半部分,賈寶玉曾經二游太虛幻境。而這次的景象又與第五回截然不同,太虛幻境虎狼橫行,荊棘遍佈。如果是這樣的話,請問在這樣煞風景的地方,警幻仙姑在哪裡呢?代表四個階段的仙姑又在哪裡呢?是不是在這種地方,大家仍然要品茶,飲酒,聽歌觀舞呢?林黛玉說過,賈迎春「虎狼屯於階下仍談因果」,那麼這些仙姑是不是也是這樣呢?無論如何,這或許不是特別符合「談情派」的「富貴繁盛,花柳溫柔」的審美標準。

這就是說,「談情派」過分重視賈寶玉在太虛幻境的幻覺,而沒有考慮到公子爺還有舊地重遊的機會。總之,賈寶玉重遊太虛幻境,恐怕會拆穿「談情派」的西洋鏡。

當然,「談情派」會指責這裡橫加干涉,粗暴違反了由「談情派」一手頒布的「太虛幻境例行條例」,沒有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等等。我要說,根據《紅樓夢》的「風月寶鑒」的實質,賈寶玉肯定會在天上看到不同的東西。當然,既然「談情派」自己也是在大膽猜測,而沒有嚴密論證;那麼我簡直要說,我的猜測的確有限,而論述也確實比較合理。

2.「四階段」說的一個漏洞在於,他們給一些次要角色找到內容,卻忘記警幻!為什麼「談情派」不進一步討論警幻又代表誰呢?按照這樣的推理,警幻顯然非賈元春莫屬。這裡不再就這個問題進一步展開。這裡只是說「談情派」是多麼忽視自己的漏洞,善於大膽猜測啊!

3.「四階段」本身有其自己的限制。無論如何,賈寶玉將離開紅塵,遠離「談情派」劃給他的所有「階段」。這就是說,賈寶玉最終將歸案。這樣一來,「四階段」本身就被突破了,又哪裡去談什麼「紅學研究的突破」呢?請老先生們還是謙虛一點、謹慎一點比較好!

4.「四階段」甚至沒有考察四位女子帶給賈寶玉的不同的意義,只是及其勉強地望文生義,強行杜撰而已。這些自命為「資深」的紅學家,不是抱著謙虛的態度,向曹雪芹學習,從作品得到一些教訓,只是玩弄文字遊戲。而這據說還是對曹雪芹的最大尊重!

關於這個問題,這裡顯然不適合詳細展開。這將在下文另辟專文論述。這裡只是說,及其形式地理解《紅樓夢》在目前已經成為正統的做法。而這種做法,說實話,還是文化革命時期的專利。

5.同樣,「四階段」說本身也根本就不完全。我們現在能夠確認的只是「木石前盟」與「金玉良緣」而已。甚至被「談情派」奉為至寶的脂硯齋他老人家也中肯地指出,《紅樓夢》前半部分是「二玉合傳」,而後半部分則是「二寶合傳」。那麼請問,被紅學家當作結論加以公佈的另外兩個階段又在哪裡呢?所以說,紅學家如果對作品特別感興趣,大可以給他編個續書之類什麼的,又何必一定要強迫曹雪芹接受呢?例如目前不是已經有人編了什麼「故事」嗎?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做賊心虛地一定要強調什麼「真」不可呢?按照作者(曹雪芹,抱歉,其他人均未獲得有效歷史承認)的觀點,「真」即是「假」。如此這樣,編造一番似乎也完全有理由獲得「真理」的權利(?)……可是這樣一來,大家還研究什麼呢?老先生儘管吩咐就是了!

綜合上述,我認為「談情派」的這根台柱子實在不牢固。研究還是抱著比較老實的態度才好。自命真理的態度的確不可救藥。「四階段」能夠帶給「談情派」的安慰充其量也是鏡花水月而已。甚至這種提法,就包含對自己的否定,至於胡謅妙玉之類主要人物的結局更加令人難以苟同。

我認為,我就這個問題的觀點的確已經得到嚴格的論述。當然,我不是曹雪芹,也沒有可能引證完整的《紅樓夢》。特別重要的是,我認為就一個如此不重要的問題浪費這麼多篇幅或許不是一件嚴肅的事情。而這裡之所以這樣做,可以說完全是基於對前輩學者的尊敬。如果這個觀點不是出於被普遍承認的資深學者,甚至不必多加注意。當然,對於一定要讓妙玉死得如同烈士一般的人來說,我的確不能完全打消他們的奇怪念頭。

(戀愛使人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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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來說,我只是說一些別人沒有涉及到的觀點。如果居然是我孤陋寡聞,我的觀點其實已經被別的人事先提到,那麼也請注意一下我對問題不同的論述方式。例如,在一百個對《紅樓夢》感興趣的人那裡,至少有九十九個否認再次發現完整作品的可能;只有這剩下的最後一個,也就是我,認為這種振奮人心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所以既然我還沒有著手尋找作品的工作,那麼也就不能苛求其他的人了。正是基於這樣的形式推論,我認為,作品仍然沒有找到。

以往關於這個方面的研究應該說還是比較集中的。這就是說,所有的「癡男怨女」都真正為賈寶玉的婚姻命運流盡了最後一滴淚,卻沒有像林黛玉一樣「淚盡而逝」,[78]這豈非咄咄怪事?這些好心人甚至為了賈寶玉的「幸福」獻上妙玉的生命和史湘雲的貞操,最後卻禁止賈寶玉「毀僧謗道」,更加不允許他「懸崖撒手」,而是和其他人一樣,在恥辱中頑強地活了下去……

這樣的「紅學」大可另外寫一部小說、傳記、回憶錄甚至是報告文學、新聞摘要這樣的東西出來好了。為什麼又一定要牽上《紅樓夢》呢?難道他們以為曹雪芹會向他們索要侵權賠償嗎?

那麼好,既然不能說服死心塌地的「談情」派,看來最後大家還是要賭上那麼一賭了。否則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夠暫時平息爭論的方法呢?如果大家在自然科學方面的觀點不一至,通過做實驗就可以分出對錯;如果在政治上不一至,通過政治鬥爭也可以分出勝負。但是在《紅樓夢》的結局這樣現在看來的確不容易一下子分出對錯的事情上,我承認,最後說服「談情派」的確不好辦到。其實警幻已經歎息,「癡兒未悟」。但是既然連警幻也不能喚醒這些傢伙,那麼還有誰能夠完成這個任務呢?妙玉嗎?

……

關於這個問題,首先有一個問題一直被紅學有意識地加以迴避。這個問題提出來其實非常簡單,即賈寶玉的結局如何呢?他如何「懸崖撒手」,又是通過什麼途徑回到警幻那裡「銷賬」呢?

即使把在此之前可能發生的種種故事撇開不說,也要看到,無論是妙玉,還是史湘雲都不是賈寶玉的最終歸宿。這難道不是非常明顯的事情嗎?為什麼偏偏到史湘雲就停止了呢?且不要說賈寶玉、史湘雲的結合在前書中並未得到可靠的信息,雖然研究不能排除「大膽假設」。

嚴格地說,只有賈寶玉和薛寶釵的結合才是前文已經明確提到的事情。其他的可能,最多也就是處於「打賭」的範圍。而且還有的學者把木石前盟排在賈寶玉戀愛史的初級階段。

按照這些可愛的觀點,初戀是最寶貴的。

但是這裡的確樂於對例如秦可卿的床這樣的問題稍微展開討論一下。按照談情派的反對觀點,你就是如何政治歷史,到了秦可卿的床上終於要談情了吧!難道你沒有注意到,開始那張有仕途經濟言論的房間被賈寶玉列為反動淫穢場所加以封閉了嗎?

這裡還是要請大家注意一下曹雪芹的「春秋筆法」。甚至就連賈寶玉睡秦可卿的床這樣的事情也沒有逃過作者的春秋筆法。還記得孔老夫子如何教導我們的嗎?甚至蓆子不正都不能坐下。還記得曾老夫子如何示範我們的嗎?甚至在臨死前,看到蓆子不符合身份,都要換一下,這才去死。

而賈寶玉呢?賈寶玉不是流了一些「髒東西」在秦可卿的床上嗎?這些「髒東西」不是又被襲人嘗試了一下嗎?大家不是說賈寶玉的「規矩禮數」比大人還要來得嗎?這當然不是儒學,特別是理學的讚美詩,不是嗎?

但是問題又何止於此呢?看過正史的讀者都知道,每個朝代的皇帝,來歷都與眾不同。例如漢高祖時其母在水邊與龍交而得,而且太公還出面作見證。而其他的開山帝王也都是走的同一個路子。很多都是其母作了一夢,然後聖人誕。而賈寶玉也如此做了一個春夢。在夢中就早已招了「邪魔外道」,夢醒就如此如此行事。再結合儒家的教訓,難道這不是政治歷史的意義,反而僅僅是兒女情長嗎?[79]

好了,還是讓「談情派」自以為是好了。曹雪芹留給後世一面鏡子,這些人偏偏要學賈瑞,雖然不致送命,[80]但是也不能就說是讀過《紅樓夢》的人。[81]還是讓他們連同寶姐姐的白膀子一起,趕快「離了我這裡」吧!

以往紅學由於過分重視作品所描寫的假象,所以沒有進一步看到其深刻的政治歷史背景。而這方面的工作,說的準確一些,只是這裡才開始著手進行。雖然以往也出現了大量的所謂通過《紅樓夢》看階級鬥爭這樣的「評紅」材料,但是很可惜,這些材料無非是套公式而已。正如我在前面已經說過,沒有結合我國歷史的具體情況來分析。只是籠統地說一些什麼地主壓迫這樣的東西。可以說,這麼泛泛地說說,的確有利於提高人民群眾的階級覺悟。但是要說這些從例如俄國抄來的公式還能說明什麼更多的東西,就不正確了。

但是與這些空話相比,目前的紅學又有什麼突破呢?可以說,關於反對封建的話,那個時代的紅學已經都說完了。現在的紅學並沒有說出更多的東西。

但是無論在什麼樣的場合下,有一個錯誤是共同的。這些人普遍認為,曹雪芹寫《紅樓夢》的時候,腦子仍然是賈寶玉和林黛玉如何如何,只是無意當中才透露出一些政治主題。按照這種貌似寬容,實則愚蠢的說法,曹雪芹的確「要寫出自己的那兩首情詩艷賦來,故假擬出男女二人名姓,」「其淫穢污臭,屠毒筆墨,壞人子弟,又不可勝數」。

問題在於,就曹雪芹來說,《紅樓夢》是為什麼目的而寫的。這也是我在本文一開始就提到的,要就《紅樓夢》來研究《紅樓夢》。至於是不是說,有某些人一看到《紅樓夢》就聯想到白膀子,豎旗幟,這只是個別現象。我們必須就作品的高度來研究作品。人們不是一直貶低作品在思想方面的高度嗎?不是一直把《紅樓夢》置於啟蒙思想的水平之下嗎?難道曹雪芹寫《紅樓夢》當真只為「傳情」嗎?對於曹雪芹這樣的人來說,又有什麼「情」是不可超越的呢?「宿孽總因情」。儘管可以在《紅樓夢》裡指出一百個地方來反駁「談情派」,但是還是要提醒「談情派」注意,什麼是作者加以肯定的,什麼是作者拿出來加以來否定的。

最後「談情派」又會說作者借這個愛情悲劇反封建。

多麼可笑啊!

賈母笑道:「這些書都是一個套子,左不過是些佳人才子,最沒趣兒。把人家女兒說的那樣壞,還說是佳人,編的連影兒也沒有了。開口都是書香門第,父親不是尚書就是宰相,生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無所不曉,竟是個絕代佳人。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禮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便是滿腹文章,做出這些事來,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滿腹文章去作賊,難道那王法就說他是才子,就不入賊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編書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說是世宦書香大家小姐都知禮讀書,連夫人都知書識禮,便是告老還家,自然這樣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麼這些書上,凡有這樣的事,就只小姐和緊跟的一個丫鬟?你們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麼的,可是前言不答後語?」

這類貨色為什麼會氾濫呢?

賈母笑道:「這有個原故:編這樣書的,有一等妒人家富貴,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編出來污穢人家。再一等,他自己看了這些書看魔了,他也想一個佳人,所以編了出來取樂。何嘗他知道那世宦讀書家的道理!別說他那書上那些世宦書禮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們這中等人家說起,也沒有這樣的事,別說是那些大家子。可知是謅掉了下巴的話。所以我們從不許說這些書,丫頭們也不懂這些話。這幾年我老了,他們姊妹們住的遠,我偶然悶了,說幾句聽聽,他們一來,就忙歇了。」

可見,當代的一些沒有見過世面,不懂得「大家道理」的傢伙,也開始編製屬於自己的「愛情故事」了。

說實話,這裡的主要問題不在於否定「談情派」的種種一看就知道荒謬的觀點。這裡需要糾正一些以往的關於政治主題的錯誤觀點。

首先,曹雪芹寫作《紅樓夢》的目的是明確的。不存在什麼「愛情悲劇」說。而且,說實話,賈寶玉、林黛玉之間也未必就如同才子佳人所想,甚至要到拍合影的地步。賈寶玉、薛寶釵之間才是典型的才子佳人關係:

女媧煉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幽靈真境界,幻來親就臭皮囊。

好知運敗金無彩,堪歎時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

其次,要排除所謂「掩蓋說」的錯誤。真實情況恰好相反。「談情」不過是為了表現其政治主題。這裡的確有一個本質和現象的區別。

但是,我承認,關於這個問題,由於歷史遙遠,是不是還能發掘出全部政治寓意,還是一個問題。本文力圖就這個方面作一些初步的工作。但是難度並不小。只是為了證明「四大家族」與八旗制度的內在聯繫,我就寫了很多。雖然我盡量少寫,但是要讓讀者哪怕是大致地認識到,滿清的八旗制度如何與眾不同,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其實只是舉了一個最典型的例子,明朝加以對比。但是更廣闊的領域,自秦以來的歷史,基本沒有觸及。

而前面已經說過,《紅樓夢》是兩千年歷史的壓縮。所以說作品如此巨大的容量,甚至到了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地步。但是為了完成作者的心願,這裡仍然願意繼續談一些。

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

前面已經提到,《紅樓夢》的主題可以從歷史、朝代、家族三個不同層次加以把握。如果從歷史上說,似乎描寫的是唐玄宗年間安史之亂前後的歷史比較合適;如果從朝代上說,顯然是指明清之際,從明朝末年到乾隆這一段時期比較合適[82];如果從家族上說,顯然就是指曹氏家族的興衰。

但是從作品的主題,從作品所表現的強烈政治歷史主題來說,還是認為作品直接指向滿清最合適。當時的一個旗人說得很明白,《紅樓夢》不過是糟踏旗人而已。現在的困難只是在於,幾乎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作品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可以在滿清王朝中找到典故。我也試著提了幾個,如乾隆的帶痣的宮女,紫禁城內建喇嘛寺等等。

在前面已經看到,作品中的「四大家族」與滿清獨特的「八旗制度」相關。歷史地看,每一個王朝在建立之初,都會總結前面一個朝代失敗的經驗教訓,由此確定自己的原則。漢朝是這樣,唐朝是這樣,宋朝是這樣,明朝是這樣,清朝也是這樣。滿清看到啟蒙思想在明朝瓦解過程中所起到的積極作用,從而採取嚴厲鎮壓的方法。另一方面,又將啟蒙思想的對立面,即所謂「理學」吹噓到滑稽的地步。在《紅樓夢》中,關於這個方面的例子也是處處可見。例如賈寶玉多次吹噓什麼「如今四海賓服,八方寧靜,千載百載不用武備」等等。而偏偏薛蟠就遇到了強盜;又有個「恆王」被流寇死於青州。

同樣,理學在明朝多少還是大家研究的對象,而到了清朝則根本被放在一邊,沒有人加以理睬。類似這樣的休眠,為後來的思想解放,接受外來思想,創造了必要條件。

總之,滿清告訴那些學者、書生,江山是打出來的,不是論出來的;你們漢人的那一套,說說忠君為國的話,如理學,是可以的,但是要說其它的異端言論就不行了。不過如此而已。至於有人一看到康熙封給孔子一個大得嚇人的空名,就羨慕的不得了,以為這才是自己奮鬥的目標,那就是個人的淺薄見識了。我們不是在某個不得見人的歷史時期也給某人封了一個大得嚇人的文化頭銜嗎?但是那又如何呢?沒有什麼東西終歸難免貧乏。而口號的作用畢竟有限。

[78] 也沒有和瑞大爺一樣「精盡而逝」。

[79] 當然,這裡的推測也許會被進一步駁倒。就是說,有人找到更加準確的典故證明,賈寶玉發春夢是其他的原因等等。

[80] 多麼愚蠢哪!

[81] 偏偏這樣的人還是什麼「紅學」「家」。

[82] 準確地說,主要的著眼點是康熙之後,到乾隆這麼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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