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黛釵心靈的碰撞
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以及與之相關的女子史湘雲、襲人,都在同一回出現,並對她們複雜的心理進行入木三分的刻畫和描摹,對寶黛釵愛情糾葛的走向與結局呈現出基本的態勢,這非第32回莫屬了。
史湘雲一到怡紅院,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先是襲人與湘雲敘談久別情況,後來話題由賈寶玉失落的麒麟轉而談到史湘雲送給襲人戒指等事。又由戒指引出史湘雲和襲人對薛寶釵和林黛玉的不同議論和評價。史湘雲說:「我天天在家裡想著,這些姐妹們再沒一個比寶姐姐好的。可惜我們不是一個娘養的。我但凡有這麼個親姐姐,就是沒了父母,也是沒妨礙的。」賈寶玉聽了史湘云「心直口快」地讚揚薛寶釵,並對林黛玉有微詞,就說:「我說你們這幾個人難說話,果然不錯。」史湘雲立即針鋒相對地說:「好哥哥你不必說話教我噁心。只會在我們跟前說話,見了你林妹妹,又不知怎麼了。」從這第32回開篇史湘雲、襲人、賈寶玉簡短的話語中,已透露出重要信息:史湘雲和襲人是喜愛薛寶釵,對林黛玉保持了一定看法。而且他們對賈寶玉特別喜愛林黛玉的態度也是甚為瞭解的。接著從襲人求湘雲做鞋而引出的史湘雲曾做的扇套子,「不知怎麼又惹惱了林姑娘,鉸了兩段。」引起史湘雲的越發不滿。史湘雲說道:「越發奇了。林姑娘她又犯不上生氣,她既會剪,就叫她做。」於是進一步引出了襲人對林黛玉的抱怨。襲人道:「她可不做呢。繞這麼著,老太太還怕她勞碌著了。大夫又說好生靜養才好,誰還煩她做?舊年好一年的功夫,做了個香袋;今年半年,還沒拿針線呢。」襲人作為賈府的一個丫環,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在背後貶斥林黛玉,而且是當著林黛玉最心愛的賈寶玉的面說這番話,這何其險惡!林黛玉在賈府是處在「風刀霜劍嚴相逼」的環境,已見一斑。
緊接著賈政叫寶玉去會賈雨村,這又進一步展開了賈寶玉與史湘雲及襲人的思想分歧。湘雲說寶玉:「還是這個情性不改。如今大了,你就不願讀書去考舉人進士的,也該常常的會會這些為官做宰的人們,談談講講些仕途經濟的學問,也好將來應酬世務,日後也有個朋友。沒見你成年家只在我們隊裡攪些什麼!」這些讀書做官的理論是最使賈寶玉所蔑視的。談到此,賈寶玉與史湘雲之間在思想上是南轅北轍,冰碳不融。於是賈寶玉也毫不客氣地諷刺湘雲道:「姑娘請別的姊妹屋裡坐坐,我這裡仔細污了你知經濟學問的。」隨之引發了襲人所說薛寶釵向賈寶玉談經濟學問一事所遭到的難堪,以及襲人對薛寶釵和林黛玉的褒貶相反的評判。襲人道:「雲姑娘快別說這話。上回也是寶姑娘也說過一回,他也不管人臉上過的去過不去,他就咳了一聲,拿起腳來走了,這裡寶姑娘的話也沒說完,見他走了,登時羞的臉通紅,說又不是,不說也不是。幸而是寶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鬧到怎麼樣,哭的怎麼樣呢。提起這個話來,真真的寶姑娘教人尊重,自己訕了一會子去了。我倒過不去,只當她惱了。誰知過後還是照舊一樣,真真有涵養,心地寬大。誰知這一個反倒同她生分了。那林姑娘見你賭氣不理她,你得陪多少不是呢。」此時的襲人抓住時機不放,一方面說薛寶釵如何真心關心寶玉,讓寶玉注重仕途經濟學問,遭到寶玉的無禮,也能忍耐,「照舊一樣,真真有涵養,心地寬大」, 「教人敬重」。另一方面,在對比之下,又踩林黛玉一腳,「那林姑娘見你賭氣不理她,你得賠多少不是呢。」
賈寶玉是真心愛著林黛玉的,因此在湘雲和襲人的輿論夾攻面前,毫不退讓。並且義正辭嚴、是非分明地為林黛玉辯護說:「林姑娘從來說過這些混帳話不曾?若她也說過這些混帳話,我早和她生分了。」
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賈寶玉說的此話,恰恰叫林黛玉聽見了。因為林黛玉知道史湘雲在怡紅院,因怕麒麟之事,「恐借此生隙,同史湘雲也做出那些風流事來」,林黛玉「心下忖度著,近日寶玉弄來的外傳野史,多半才子佳人都因小巧玩物上撮合,或有鴛鴦,或有鳳凰,或玉環金佩,或蛟帕鸞絛,皆由小物而遂終身。」「因而悄悄走來,見機行事,以察二人之意」。不料正聽著了寶玉這番知心話。此時林黛玉是又喜又驚,又悲又歎。「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不錯,素日認他是個知己,果然是個知己。所驚者,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稱揚於我,其親熱厚密,竟不避嫌疑。所歎者,你既為我之知己,自然我亦可為你之知己矣;既你我為知己,則又何必有金玉之論哉;既有金玉之論,亦該你我有之,則又何必來一寶釵哉!所悲者,父母早逝,雖有銘心刻骨之言,無人為我主張。況近日每覺神思恍惚,病已漸成,醫者更雲氣弱血虧,恐致勞怯之症。你我雖為知己,但恐自不能久待;你縱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想到此間,不禁滾下淚來。待進去相見,自覺無味,便一面拭淚,一面抽身回去了。」
林黛玉的驚、喜、悲、歎,是絕妙的自我分析,是知己知彼的理智的思考。歸納起來,表達了以下幾點意思:第一,賈寶玉果然是自己的知己,慶幸自己眼力不錯。第二,賈寶玉對自己的親熱厚密,竟不避嫌疑,這在當時險惡的環境下是會被人利用,遭致不測的。第三,既然彼此為知己,何必有金玉之論,何必來一寶釵。這第三者的插入,必然會在他們愛情的命運上投入陰影,權衡利弊,深感自己不是薛寶釵的對手。第四,父母早逝,無人為自己主張。第五,自己神思恍惚,病已漸成,氣弱血虧,恐致勞怯之症,不能久待。你縱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林黛玉對當時主觀、客觀環境的分析,以及對自己情況的實事求是的認識,是非常理智的、冷靜的、明哲的。她雖然真摯地熱烈地愛著賈寶玉,但展望前途,不寒而慄。在封建社會裡,青年男女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林黛玉這樣一個弱女子,而且父母早逝,誰人為其主張?薛寶釵何其咄咄逼人,林黛玉猶如狂風暴雨中的一根游絲,是極易被摧折的。因此,她只好把對賈寶玉的愛深深地埋在心裡,抑制自己,磨損自己求愛的勇氣。但越是這樣,她越不能自拔。在這天地間,賈寶玉是林黛玉心目中唯一的一顆星星,唯一的一片綠州。失去他,生命將暗淡無光,將失去任何意義。這情感猶如火山一樣,必然爆發,越抑制將爆發得更為猛烈。
當林黛玉抽身回去時,恰好賈寶玉趕上來,他見黛玉在前面慢慢的走著,似有拭淚之狀,笑道:「妹妹往那裡去?怎麼又哭了?又是誰得罪了你?」並禁不住抬起手來替她拭淚。這是賈寶玉對林黛玉摯愛情感的自然流露。但林黛玉忙向後退了幾步,說道:「你又要死了,作什麼這麼動手動腳的!」寶玉笑道:「說話忘了情,不覺的動了手,也就顧不的死活。」於是林黛玉就寶玉說的「死活」二字做文章說道:「你死了倒不值什麼,只是丟下什麼金,又是什麼麒麟,可怎麼樣呢?」林黛玉這一激,急的賈寶玉一臉汗,筋都暴起來,林黛玉忙一面解釋,一面禁不住近前伸手替他拭面上的汗。這時寶玉瞅了半天,方說道:「你放心」三個字。「你放心」三個字,是賈寶玉發自肺腑的對林黛玉的表白。這是對封建主義桎梏的抗爭與吶喊。林黛玉聽了,怔了半天,她完全理解賈寶玉所說「你放心」這三個字的含義。但林黛玉故意說:「果然我不明白放心不放心的話。」於是賈寶玉繼續訴說肺腑之言:「好妹妹,你別哄我。果然不明白這話,不但我素日之意白用了,且連你素日待我之意也都辜負了。你皆因總是不放心的緣故,才弄了一身病。但凡寬慰些,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
賈寶玉的肺腑之言,林黛玉聽了如轟雷掣電,「細細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來的還覺懇切,竟有萬句言語,滿心要說,只是半個字也不能吐,卻怔怔的望著他。」「此時寶玉心也有萬句言語,不知從那一句上說起,卻也怔怔的望著黛玉。」此時的賈寶玉和林黛玉只有心靈的碰撞,一句話也說不出,相互只是「怔怔的望著」。此時真是無聲勝有聲啊
!兩人怔了半天,只好分手了。賈寶玉還要說什麼,林黛玉一面拭淚,一面將手推開,說道:「有什麼可說的。你的話我早知道了!」說著,卻頭也不回竟去了。
此時,「寶玉站著,只管發起呆來」。正巧襲人出來送扇子,賈寶玉便一把拉住襲人說道:「好妹妹,我的這心事,從來也不敢說,今兒我大膽說出來,死也甘心!我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這裡,又不敢告訴人,只好掩著。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裡夢裡也忘不了你!」襲人聽了這話,嚇得魄消魂散,寶玉一時醒過來,羞的滿面紫漲。賈寶玉和林黛玉相互愛慕而相思成病,賈寶玉如癡如呆,林黛玉又恨又哀!他們各自不同的心態,實際上已在他們的愛情上蒙上了不詳的預兆。
此時薛寶釵出場了。她只見到寶玉的身影,而未見到他,由他過去了。此處作者運用了虛實筆法。林黛玉來到怡紅院,在無意中聽到賈寶玉的知心話,在又喜又驚,又悲又歎的複雜思緒下,毅然決然地離開賈寶玉,拭淚而去。而賈寶玉偏偏忙忙的穿了衣裳出來去會客,見到了拭淚慢行的林黛玉,於是兩人相遇,傾吐肺腑,各表情意,以致進入了兩人都「怔怔的望著」的境地。這是何等的實實在在。但這實卻是虛的,他們的愛情命運難以把握。而薛寶釵出來是見到了賈寶玉的身影,卻由他而去,可說是撲了個空。這是虛的,但虛中卻有實。薛寶釵工於心計,滿懷信心,一步一步做有利於自己的工作,向既定目標前進。
薛寶釵也關心史湘雲在怡紅院的情況,因此問襲人:「雲丫頭在你們家做什麼呢?」當襲人說起讓湘雲做鞋之事,薛寶釵「兩邊回頭,看無人來往」,便笑道:「你這麼個明白人,怎麼一時半刻的就不會體諒人情。我近來看著雲丫頭神情,再風裡言風裡語的聽起來,那雲丫頭在家裡竟一點兒作不得主。她們家嫌費用大,竟不用那些針線上的人,差不多的東西多是她們娘兒們動手。為什麼這幾次她來了,她和我說話兒,見沒人在跟前,她就說家裡累的很。我再問他兩句家常過日子的話,她就連眼圈兒都紅了,口裡含含糊糊待說不說的。想其形景來,自然從小兒沒爹娘的苦。我看著她,也不覺的傷起心來。」薛寶釵這段話,一方面對史湘雲表示同情與憐憫,一方面是在對比中顯示出自己的優越處境和身份。尤其是「自然從小兒沒爹娘的苦」等語,更是一箭雙鵰地把林黛玉也囊括在其中了。接著又籠絡襲人,主動地要給襲人做賈寶玉的活計。薛寶釵故意欲擒先縱地跟襲人說:「你理他(指賈寶玉)呢!只管叫人做去,只說是你做的就是了。」襲人道:「那裡哄的信他,他才是認得出來呢。說不得我只好慢慢的累去罷了。」於是薛寶釵水到渠成地說:「你不必忙,我替你做些如何?」襲人十分高興地說:「當真的這樣,就是我的福了。晚上我親自送過來。」襲人是王夫人最信得過的侍候賈寶玉的丫環,薛寶釵非常明白,抓住了襲人就是征服賈寶玉的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
恰恰這時,一個老婆子傳來金釧兒因挨王夫人打並被攆走以致投井而死的消息。「襲人聽說,點頭讚歎,想素日同氣之情,不覺流下淚來。」而薛寶釵聽說金釧兒投井而死,感情上極為冷漠。她想到的是王夫人,這又是親近王夫人的最好時機。於是她「忙向王夫人處來道安慰。」薛寶釵當然更清楚:抓住王夫人比抓住襲人是更為重要的一著。
薛寶釵見王夫人,作者只簡短地寫了二段文字,卻包蘊著薛寶釵的四步策略。第一步是假裝不知,弄清原委。薛寶釵明明知道金釧兒投井死了,卻假裝不知道。當王夫人問她:「你可知道一樁奇事?金釧兒忽然投井死了!」寶釵說道:「怎麼好好的投井?這也奇了。」第二步是顛倒黑白,有罪的為其開脫,冤死的受其貶斥。當王夫人說:「原是前兒她把我一件東西弄壞了,我一時生氣,打了她幾下,攆了她下去。我只說氣她兩天,還叫她上來,誰知她這麼氣性大,就投井死了。豈不是為我的罪過。」薛寶釵立即為其開脫說:「姨娘是慈善人,固然這麼想。」並貶斥金釧兒:「據我看來,她並不是賭氣投井。多半她下去住著,或是在井跟前憨頑,失了腳掉下去的。她在上頭拘束慣了,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處去頑頑逛逛,豈有這樣大氣的理!縱然有這樣大氣,也不過是個糊塗人,也不為可惜。」薛寶釵為取悅王夫人,竟然冷漠到失去是非公道,為罪惡者塗上「慈善」的面孔,為冤死者捏造謊言,潑上「糊塗」的髒水。第三步是拿錢買命。當王夫人點頭歎道:「這話雖然如此說,到底我心不安。」寶釵歎道:「姨娘也不必唸唸於茲,十分過不去,不過多賞她幾兩銀子發送她,也就盡主僕之情了。」在薛寶釵看來,一條人命只不過值「幾兩銀子」。第四步是巧施計謀,兩相對比,利用兩套衣服,比林黛玉佔先一步。王夫人道:「剛才我賞了她娘五十兩銀子,原要還把你妹妹們的新衣服拿兩套給她裝裹。誰知鳳丫頭說可巧都沒什麼新做的衣服,只有你林妹妹做生日的兩套(這是王熙鳳故意作弄林黛玉一一筆者)。我想你林妹妹那個孩子素日是個有心的,況且她也三災八難的,既說了給她過生日,這會子又給人裝裹去,豈不忌諱。因為這樣,我現叫裁縫趕兩套給她。」寶釵忙道:「姨娘。這會子又何用叫裁縫趕去。我前兒倒做了兩套,拿來給她豈不省事。況且她活著的時候也穿過我的舊衣服,身量又相對。」王夫人道:「雖然這樣,難道你不忌諱?」寶釵笑道:「姨娘放心,我從來不計較這些。」林黛玉是作生日,才給做兩套衣服,薛寶釵是平常日子也做兩套衣服。一個窮得可憐,一個富的闊綽。薛寶釵舊衣服有的是,平日給丫頭穿,籠絡人心。林黛玉孤身一人,又有什麼東西可給人?薛寶釵「從來不計較這些」,表現的落落大度;而林黛玉「素日是個有心的」, 「三災八難的」, 「豈不忌諱」?這兩相比較,在王夫人的心目中,誰優誰劣,昭然若揭。
此回的末尾,寫「寶釵取回了衣服回來,只見寶玉在王夫人旁邊坐著垂淚。」只在此時,薛寶釵才見到賈寶玉一眼。「寶釵見此光景,察言觀色,早知覺了八分,於是將衣服交割明白」走了。
當我們追蹤踢跡,把這第32 回裡出現的人物及其主要語言再一次咀嚼回味之後,自然會得出如下幾點認識:
1 .賈寶玉和林黛玉是真摯相愛的,而且在此回中已愛到白熱化的程度。他們的愛是以共同的思想和情趣為基礎的。他們追求自由,渴望幸福,反對封建傳統的束縛。他們的愛不為金錢、地位、權勢所左右。這種理想的愛情不僅在當時是時代的先進思想,即使在今天,仍然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這種真誠的、純潔的、理想的愛情,將永遠是人們為之奮鬥為之追求的目標。但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終於沒有衝破封建傳統的束縛,他們真摯的愛情被扼殺了,他們終於以悲劇告終。
2 .薛寶釵作為未婚的青年女子,有權利追求自由、幸福的愛情。她愛賈寶玉,是可以理解的,但賈寶玉並不愛她,他愛的是林黛玉。這樣,即使薛寶釵以後與賈寶玉結為夫妻,這也是沒有愛情的婚姻。因為賈寶玉與薛寶釵沒有共同的思想和情趣。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也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之一。因此薛寶釵的愛情,也被葬送了。她得到了賈寶玉,並未得到真正的愛情。薛寶釵實際上也是以悲劇告終。
3 .寶黛釵愛情糾葛的發展與結局,林黛玉與薛寶釵究竟誰能得到賈寶玉,在此回中已顯露徵兆。儘管賈寶玉和林黛玉真心相愛,但林黛玉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弱不禁風。從王夫人、鳳姐直至史湘雲、襲人,這些人的言行均對林黛玉不利;而薛寶釵卻完全贏得了她們的賞識。以共同的思想和情趣為基礎的木石之盟在逆風中運行,屢受挫折,終將遭致毀滅;以父母之命、媒如之言為基礎的金玉之緣,正在步步佔據優勢,最終被封建勢力所保護,釀成沒有愛情的婚姻,自食苦果。由此可見,封建主義制度是青年男女人生悲劇之總根源。不砸碎封建枷鎖,何談自由、解放。
4 .曹雪芹寫《 紅樓夢》 是突破了傳統的思想和寫法的。在此回中,雖對一些人物只是寥寥幾筆,卻已鮮活傳神。賈寶玉的純真熱烈、如癡如呆;林黛玉的遠見卓識、命薄如紙;薛寶釵的工於心計,春風得意等等,均描摹得淋漓盡致。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木石之盟這條線,與賈寶玉和薛寶釵的金玉之緣這條線,各寫得涇謂分明。從第32 回這一角,已可窺見《 紅樓夢》這座藝術宮殿之金壁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