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人物百家言叢書》序

《紅樓夢人物百家言叢書》序

《紅樓夢人物百家言叢書》序

紅樓評論

「文學是人學」,「紅學」當然也是「人學」。儘管「人學」並不等於「人物學」,但是,既然文學以人為出發點、中心與歸宿,那麼就可以說,文學人物是「人學」最具本質意義的符號。所以,《紅樓夢》「問世傳奇」二百多年來,作為清代「開談」必說」的名著,近世古典文學研究最大的「熱點」,「紅學」與《紅樓夢》一般閱讀接受所關注的中心,一定並且從來就是她的人物。誇張一點說,大觀園內外的男男女女,哪一個不曾給人「似曾相識」的感觸,引發縈繞不去的思考!更不用說那寶(玉)、(寶)釵、黛(玉)、(熙)鳳、湘(雲)、晴(雯)、襲(人)等等膾炙人口的典型,曾經令多少人「枉自嗟呀」,或「空勞牽掛」,又或者激起「幾揮老拳」的論爭,「疑義相與析」的共賞!《紅樓夢》人物的誘惑,除了留下如樂鈞《耳食錄》所載癡女子「以讀《紅樓夢》而死」之類哀感頑艷的故事,更重要是「紅學」中形成了了一門以《紅樓夢》人物為研究對象的學問——《紅樓》人物學。二百多年來,其為者之眾,論議之多,流傳之廣,影響之大,無疑為「紅學」之最!

    因此,在「文學是人學」的意義上,《紅樓》人物學是「紅學」的生命與核心。事實上二百餘年來,從脂硯齋、索隱派到舊、新「紅學」,以至改革開放以來新時期的「紅學」,無不有意無意圍繞《紅樓》人物而展開和深入,那些層出不窮之妙言高論、真知灼見,就不必說了;即使所謂異端邪說、奇談怪論,其始倡又何嘗不是出於某種靈機?而從其曾經存在和「作者未必然,讀者何必不然」的接受可能來看,它們豈不同樣是《紅樓》人物學史上一個有機的成分?從廣闊的文化視野看,又何嘗不是傳統文化的一種積澱!——因為那至少表示了持論者與我等一樣有愛《紅樓夢》之心,並同樣積極地參與了「紅學」的研究,只是所見不同、所感受不同罷了!

    因此,時至今日,——其實也包括將來——,每一個想走近或走進「紅學」的人,都會嚮往或者還應該瞭解、研究「紅學」史上這些有關人物的討論,考量那林林總總、是是非非的想法、念頭、觀點與認識,以之比照自己那些揮之不去的感觸與思考,或有「實獲我心」共鳴,或有聞所未聞的驚喜!而對於初入「紅學」之門者來說,非如此不能做到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站在前人的肩上,窮千里之目,望得更遠。然而,二百餘年「紅學」如潮,一浪高過一浪,《紅樓》人物學的大著宏文,短記零篇,妙語名言,又何其多也!初接觸者難免望洋興歎,而研究者欲「竭澤而漁」,也恐怕是「談何容易」。在這種情況下,有一套關於古今《紅學》人物論擷英的資料彙編,應該是一個方便!

    因此,當顧青先生把彙編這一專題資料的想法告訴本人以後, 「紅樓夢人物百家言叢書」 的編纂計劃就開始醞釀。繼而有任明華、周遠斌、常金蓮、何紅梅、李正學諸君的先後加入,樊玉蘭責編的具體指導,這項工作就正式開展起來了。而光陰荏苒,彈指已接近兩年,至今各卷完成,回味其間甘苦,雖不能與自立一說或獨抒性靈的創作相提並論,然而,「追蹤躡跡」,把二百餘年來中外作者《紅樓》人物論的精要節選分類匯為一編,既提供讀者的方便,又略有補於為《紅樓》人物學家「昭傳」,也是一項辛苦而有意義的工作。但也因此使我們感到壓力,從而無論對於堪稱博大精深的《紅樓》人物學,還是這並無多少前人經驗可以借鑒的具體操作,我們始終抱以學習和探索的態度。

    據朱一玄先生《紅樓夢人物譜》(百花文藝出版社,1986)載,按庚辰本和程乙本兩種版本分別統計,「庚辰本列男306人,女296人,共計602人;程乙本列男368人,女302人,共計670人」。從這些數字看,《紅樓夢》中兩性人物在數量上差不多就平等了。但是,《紅樓夢》為「閨閣昭傳」,遂使書中釵、黛等主要女性形象擁「諸艷之貫(冠)」寶玉並立於描寫的中心,所以,《紅樓夢》人物研究的天平實際上不可能不向女性傾斜。以單人論,「紅學」論著中除有關賈寶玉者最多之外,至少有關釵、黛、鳳等研究論著的數量,各都能抵得上其他所有男性人物研究的總和;即使晴雯、襲人、賈母等形象的研究論著數量各自遠不如釵、黛等,也都大過於書中寶玉之外的任何男性。因此,本叢書的設計,有關男性人物研究的,只單立《賈寶玉》卷,另立《紅樓男性》;而有關女性人物研究的,則在《林黛玉》卷、《薛寶釵》卷、《王熙鳳》卷之外,另立《紅樓女性》(上、下冊),共6種7冊。我們希望藉此把歷史上有過的一切有關《紅樓夢》人物的重要論述、說法,無論是非曲直、嬉笑怒罵,只要是形諸文字而自成一說的,都盡可能選錄進來,並在各卷之末附錄有關論著的目錄和評論家索引。這是一套脂硯齋以來世代「紅學」家們論說《紅樓夢》人物的名語集,一部今人賞鑒、研究《紅樓》人物的入門書。其用在「乘一總萬」,使《紅樓》人物學史上百家之說打破時代、書刊、收藏者等時空的分隔,在最精要之點上成零距離接近,給嚮往或要走進「紅學」的人們按圖索驥,信手拈來,事半功倍的方便。為此,我們最初確定了一些有關本書編纂的基本想法:

    一是《紅樓》人物論雖歷時二百餘年,後先相繼,言人人殊,但從後世包括今天通觀而言,不啻是一次共時空的會話,只有獨標高格,至少是與眾不同的,才可能有歷史和學術的價值。所以,我們選錄的標準,不管是什麼人,只看其議論談說是否具有鮮明個性和特色。凡獨立特出自成一說者,即本「存在即合理」的原則,擇要錄入。但是,儘管「紅學」天下滔滔,如此完全獨創的內容仍然有限,。從而向來《紅樓》人物論,大量只是對某一成說或補證、或引申、或修正、或批駁之辭,所謂有所發明、有所貢獻者;而且不必諱言,還有許多有意無意重複他人,甚至完全沒有內容的東西。為此,我們必須細心辨別哪些是空話、套話、無用的話,哪些才是前所未有、未至的觀點、論議或提法,以披沙揀金,去粗存精,節錄為本書的條文。

    二是雖然通觀而言,可以視《紅樓》人物論為共時空的會話,但在事實上,每一具體問題的探討,每一說的提出、發展、修正或被否定、替代等,都有自己的歷史。因此,選編如何體現這一歷史的過程,即準確判斷和顯示某說誰為首創,後續依次有哪些人對該說作了諸如補證、引申之類的工作,都是我們應該注意解決的問題。為此,我們的做法是在確定有關某一人物的某一類(分類問題詳下)條文後,按條文所出自原作出版或發表時間的順序編排,時間不詳的則參考前人選錄、引用的情況為之確定在排序中的位置,以期盡可能正確反映有關研究的歷史發展過程。

    三是作為一次共時空的會話,歷代《紅樓》人物論當然不乏專為一人從一面說的,但更多情況下是把《紅樓夢》中男男女女和一人的方方面總說或聯繫、比較著說,從而選編中因為每卷只集中於一人、一人之下又再行分類,必須把原作總說或聯繫、比較著說的文字「拆」開來,分置於各卷(人)各類,就需要細心體會論著原作者之意,節取恰好是關於此人此一面的論述,同時還要盡量使各卷之間能有所照應,以便橫向的通觀。

    四是本叢書選錄資料的下限為2004年底,各卷之末都附錄了此前有關人物研究論著的索引和評論家索引。研究論著目錄所收錄的範圍,除該書引文的出處外,還包括相關的論文、專著及資料書。在編排上,以發表時間為序,每時間段又按雜誌論文、論著或資料書的相關章節、專著或資料書三種情況分別排列。這樣雖然未能把有關《紅樓》人物的論著都包括進來,但也大致接近於全備了。評論家索引收錄本書條文之作者姓名,以原書(文)作者立目,以姓氏字母為序,姓名後羅列其相關條文在本書中出現的頁碼。

    另外還需要說明的是,為方便現代讀者我們將引文中顯明的錯別字和不符合現代漢語規範的用字進行了改動,同時將引文中出現的《紅樓夢》回目序數統一改為漢字數字。

    我們在選編過程中努力貫徹這些想法,希望本叢書能提供關於《紅樓夢》全部重要人物研究的基本內容與信息,各卷能顯示有關某一或某類人物的各種成說與議論的要點及其變遷之跡,以幫助普通讀者比較方便地知道《紅樓》人物學史上有過哪些嚴重的分歧,精妙的見識,以及奇談怪說;幫助初學者比較方便地瞭解《紅樓》人物研究,進而把握整個「紅學」文本考證與義理闡釋發展的過程;至於對專家也還會有些用處的話,則大概可以作《紅樓》人物學史上「驀然回首」的便覽。

    我們為叢書設定的這一目標,使選編者雖然仍不免「剪刀加漿糊」的嫌疑,但實際已變得不比普通的編著輕鬆多少。單是資料的搜求,編者們除了分別在所住濟南、上海、曲阜等地充分利用公、私藏書之外,還有幾位不得不於去年冬天,冒了嚴寒,去北京各大圖書館借閱摘抄。而叢書體例的確定與不斷調整與確定,以及各卷的具體選編,也都曾頗費斟酌,幾乎每一卷都數易其稿,以求更加準確和切於實用。儘管如此,本書仍會有不當之處,特別是難免遺珠之憾,現在只有敬請讀者專家的批評,以便將來有機會時加以補正。

    本叢書編纂首先要感謝古今《紅樓》人物學家,特別是入選本書的各位作者。他(她)們辛勤的勞動,是我們工作的基礎;其次要感謝北京、上海、濟南、曲阜等地的公私藏書家為我們提供方便;最後卻是最重要的,是要感謝顧青先生的選題策劃和對我們的信任!感謝責任編輯樊玉蘭女士的悉心指導和多所賜正!而與各位編著者合作的愉快,在本人將會是一個美好的記憶!

                                                  

杜貴晨

2005年8月29日序於泉城三易齋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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