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爭論—唐德剛與夏志清的紅樓風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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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學爭論—唐德剛與夏志清的紅樓風波(2)

紅樓夢與百年中國

紅學爭論—唐德剛與夏志清的紅樓風波(2)

   

這批評得是很尖銳的,不單是對《紅樓夢》的看法,還包括學術思想和社會思潮的政治層面,因此夏志清進行反批評,自屬可以理解。但唐德剛的文章,每每以「遊戲筆墨」出之,批評得雖尖銳,卻不失忠厚。可惜這一層未為夏志清所理解,為文反駁時充滿了個人意氣。

夏志清的文章同時刊載在台北《聯合報》、《傳記文學》和美國《世界日報》上,題目為《諫友篇——駁唐德剛〈海外讀紅樓〉》。全文分九節,小標題順序為:「極右派的罪證」、「狄更斯改姓成孤兒」、「膽大心粗讀導論」、「刪削譯文改原意」、「惡意類比,毫無道理」、「多少腳,昨晚夢魂中」、「評斷小說非易事」、「林黛玉與梅蘭芳」、「批夏之政治用意」。終篇的一段寫道:

唐德剛當年專治史學,根本算不上是文學評論家。對海內外內行來說,《海外讀紅樓》此文立論如此不通,但見大膽罵人,而無細心求證,我盡可置之不理。但文章既在《傳記文學》上發表了,大半讀者並非內行,對紅學所知亦極淺,可能為德剛所蒙蔽,不得不寫篇答辯。這,我想,是唐德剛唯一的勝利:我放下更重要的工作,去對付他無聊的挑戰,浪費了不少時間。但文章是為德剛寫的,我希望他好好靜下心來多讀幾遍,以求有所覺悟,有所悔改,在做人、治學、寫文章各方面自求長進。否則我辛辛苦苦寫了一萬八千字的諫友篇,僅為海內外讀者們製造了一個酒後飯余的笑談資料,實在太可惜了。

由終篇可見全篇,其措詞之尖銳遠在唐德剛之上。當然文章主旨是對唐文所批評之處一一加以說明和澄清,並用很大篇幅指出唐文在引文和知識方面的疏漏,以證明自己對《紅樓夢》的評價並不低,倒是唐德剛一味研究《紅樓夢》裡的小腳、辮子之類,實在無甚意義。字裡行間還流露出:你批評我「崇洋」、「西化」,可是你抱殘守缺,說不定有「封建遺老」之嫌呢!此外還涉及一些平素交往中的細故,把這方面的原屬「文外之微旨」亦公之於眾,自然會傷相互之間的感情。

因此唐德剛回答夏志清的文章,措詞也就愈發激烈了。文章題目叫《紅樓遺禍——對夏志清「大字報」的答覆》,刊於《中國時報》的《人間》副刊。且看文章的小標題:「夏教授的『大字報」』、「自罵和自捧」、「瘋氣要改改」、「學問倒不妨談談」、「以『崇洋過當』觀點貶抑中國作家」、「學界姑息養奸的結果」、「崇洋自卑的心態」、「對『文學傳統』的違心之論」、「社會科學上的常識」、「從宏觀論『左翼作家」』、「宏觀下之『右翼』與『極右」』、「也談:《塊肉餘生錄》」、「『好萊塢』電影算不得學問」、「紅學會議的資格問題」、「紅學會的性質和意義」、「為林娘喊話」、「為梅郎除垢」、「做人總應有點良知」。共十八個小標題,意思和傾向甚為明朗。涉及文外之處亦復不少,兩位學者真的拔筆相向了。如果說紅學已變成世界性的學問,那末紅學論爭也隨紅學而走向了世界,此次唐、夏之間的紅樓風波可以說是紅學論爭的一小高潮,因此引起海內外學術界的重視自不待言。

關於這次論爭的平息,1986年10月18日的《中國時報》亦有報道:「喧騰海內外的唐(德剛)、夏(志清)之爭,數天前已告結束。據聞,10日晚上在紐約文藝協會的一次宴會上,唐、夏二人已握手言和,盡棄前嫌。唐、夏原是數十載之交;當天在眾人之前互相擁抱,合照了許多像,大有『一笑泯恩仇』之概。當日的晚宴本為歡迎《傳記文學》的劉紹唐先生與中國大陸來的蕭乾夫婦;由於唐德剛先生是紐約文藝協會會長,夏志清先生陪同蕭乾夫婦前來,在朋友的預先疏通下,兩人終於在宴會上重修舊好。」楊澤:《紅樓風波》,載《中國時報》1986年10月18日第8版之《人間》副刊。但兩人的紅學觀點,由紅學引發出來的對中國古典文學、中國文化的評價問題,似無法「言和」,預料還要論爭下去,即使不在他們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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