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 紅樓夢》 的脂本、程本及其他(2)
三、程本的後四十回
關於程本的後四十回,我已有多篇文章論述了我的觀點,特別是我先程甲本影印並紀念程本誕生二百週年的那篇文章,比較集中地申述了我的觀點,現在我再稍加補充。
1.我認為程本的後四十回來源,程偉元和高鶚都已作了說明,首先他說明前八十回是長期傳抄,幾達三十年的一個整體,它並不是十多回一起、二十多回一起分幾次拼合起來的,其中雖有六十四、六十七回的空缺,但畢竟只此兩回。而後四十回,是在前八十回已經流行很久後,由程偉元在鼓擔上兩次購得的,並且已漫願不堪,再經他們整理的。程、高的這個說明,我們投有理由把他當炸謊言,居以這是不能隨便加以否認的事實。
2.從後四十回與前八十回來比較,後四十回有三個方面不如前八十回。一是思想方面,前八十回是帶有比較鮮明的反正統思想也即是一定程度的叛逆思想的,而後四十回在這方面大大削弱並逆轉了,這就在較大程度上使後四十回的思想低於前八十回,盡帶後四十回也還有令人難忘的篇章,但終不如前八十回的精整。二是生活方面,前八十回寫的是作者自身經歷過的生活,儘管其中仍不乏虛構的成份,但從整體來說,作者不僅對生活熟悉,而且是有濃重的痛切之感的。而這種感情,被作者十分自然,十分本能地籍注到自己的文字裡子,這就顯得前八十回作者的主觀感情色彩十分濃厚。而後四十回作者卻無此經歷,所以表現在後四十回的文字上,顯得拘謹而呆板,不若前八十回韻行雲流水,曲折自如。因為生活不夠,也就顯得情節和語言的不夠了。三是藝術方面,後四十回明顯地不.如前八十回的具有藝術的魅力,讀罷全書的人,只要掩卷凝思,就不難有此體認。前八十回可以百讀不厭,後四十回卻難以使人產生此種衝動。
儘管如此,我認為程高本的後四十回,仍遠遠比其他續本高出多多,所以二百年來,人們還是喜歡這個一百二十回本,沒有被其他續本所替代,這就是歷史作出的評價和選擇。所以,它比前八十回雖不足,但比其他續本卻是綽綽有餘的。
四、程本的歷史功績
程偉元和高鶚對《 紅樓夢》 是有功的,應該正確地評價他們的歷史功績,那種對程、高和程高本一筆抹煞的態度是不對的。程偉元和高鶚的功勞,第一是他們把正在紛紛傳抄的前八十回,用木活字的形式加以固定了。要不然一直傳抄下去,很難保證曹雪芹原本會不遭到更大的破壞。因為當時廟市以抄書為業的人,為求速利和高利,他們往往隨意去取,使原文遭到刪削和竄改,而有的買主或藏主是不喜歡脂批的,要求把批語刪去。例如庚辰本第六十一六回右側第一行下就粘了一張小紙條,上寫「以後小字刪去」。這說明庚辰本曾被人作為底本抄錄過。那張小紙片不是貼實在六十六回下的,而是浮動的,所以第二次影印的庚辰本就失落了這個小紙片,直到我拿原本仔細檢查,才發現已移動到裝訂線以外即被沒在書背裡了,最近這次影印,又把它印了出來。這張小紙片,當初也有可能是貼在前面的,這是用來指示抄書人的。再如甲辰本第十九回回前,就有一段明顯的為抄書人寫的文字,這段指示性的文字是:「原本評注太多,有擾正文,刪去以像觀者凝思入妙,愈顯作者之靈機耳。」這些還是指批語,更嚴重的是對正文的刪削和改動,現存十一種早期抄本(算上程甲本的底本是十二種,靖本已失,不算在內),除了南京圖書館藏本基本與戚序本一樣、庚辰本基本與己卯本一樣外,其餘各本的正文,都有異同,都有脫落,所以如果沒有一個印本將它固定下來,則再經五十年或一百年的傳抄,就不知要有多大的變異了。程甲本採用木活字擺印後,從此它的正文就有了一個定格,以後再有人刪削,也刪削不了程甲本的文字了。當然程甲本在排印時,已被作了一定的刪削,但經此一劫以後,就永久的固定了,相比之下,還是有利的。第二是造成《紅樓夢》 的空前大普及。自乾隆辛亥木活字本發行後飛轉眼之間便風靡全國,到第二年程乙本重印出世時,人們早已翻印了程甲本了,以至於直到今天我們所能看到的當時的各種評點本,一律都是用的程甲本作底本。由此可見當時《紅樓夢》 大普及的規模和速度,這樣的普及規模和速度如果用手抄本是決不可能的。《紅樓夢》 由這次持久的廣闊領域的大普及,為《紅樓夢》 的家喻戶曉,深入人心做了最好的工作,從而也就莫定了《紅樓夢》永不衰敗的基礎工程。第三促使以《紅樓夢》為內容的各種文化藝術的蓬勃發展,如繪畫、詩詞、戲曲、曲藝等等,其中有的在抄本流傳時期就已肇始了,有的則是木活字本和評點本廣為流傳以後發展起來的,總之種種傳統文學、藝術形式和各種民間藝術,共同以《紅樓夢》 為內容發展創作,逐漸形成了多面的多層次的「紅樓文化」。
由此可見,我們對程甲本問世所產生的積極作用是不應該低估的。
關於劉銓福
劉銓福是紅學版本史上的一個極其重耍的人物,由於甲戌殘本的由他發現、保藏和題記,後來又得以到了胡適的手裡,加上以後又次第發現了庚辰、己卯、戚序等本,於是《3紅樓夢》 的版本學遂得以產生並確立,而曹雪芹多次刪改《 紅樓夢》 的具體情況和脂硯齋等人的不斷評批的情況,也才得以揭示,成為研究《紅樓夢》 創作過程的一份寶貴資料。可是我們對於劉銓福的研究,卻非常不夠。
對劉銓福研究最有成績的要推周汝昌先生,他在《 紅樓夢新證》 裡搜羅的文獻資料和作的論斷,既富且確。其次是胡適之先生,他在《跋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影印本》 一文裡,有專門介紹劉銓福的一節文章,也較為詳細,特別是台灣胡適紀念館1962 年再版這個甲戌本時,又影印了胡適生前見到並為之作跋的王靄雲先生收藏的常州莊少甫畫的《竹㘭春雨樓藏書圖》 ,同時還附帶節印了咸豐十一年代州馮志沂所寫的《 竹樓藏書記》 ,這些都是關於劉銓福父子的非常重要的文獻資料,是認識和研究劉銓福父子所不可缺的。
我過去藏有劉銓福的兩件墨跡,去年在綿陽開紀念孫桐生的學術討論會時,見到了劉銓福給孫桐生的七封親筆信,還有楊翰給孫桐生的七封親筆信,這些也都是研究劉銓福的重要資料。劉銓福父子,是晚清的大藏書家和大鑒定家,其收藏之富和鑒別之精,是為當時學界之所共推的,只要認真讀讀甲戌本後面劉銓福對甲戌本的三條跋語和對「妙復軒本」的評語,也就可以看出此人的精鑒了。
下面我摘引一些重要的資料,以供大家瞭解和研究之用。
一、劉銓福的墨跡(抄錄)[4]
1 .閏五月廿三日有召飲以燕窩餉者漫作(三首)
想見銀濤十丈齊,啣魚有願遂雙棲。
早知翠釜供人采,悔不梁間學壘泥。
衰親客舍甘無肉,稚子家園色苦饑。
偏我應官多口福,萬錢不飽數莖絲。
張羅已竭悲荊楚,巢幕堪危歎豫章。
賴此尚能除內熱,當筵栗粟汗如漿。
小峰先生我師笑之 道林游侶未是草 子重(朱文印)
2 .林琴生兄鐵筆超妙,欲求鐫吟鷺舫三字,朱白文俱可,不識許否?先此問之。
小翁先生尊兄大人 小弟逼再拜 劉銓福印(朱文)
3 .交來錢盲四十文,已收到,精核如是,真更才也。專此[] 竹安,不一一。小弟逼再拜 初八日(印章不清)
4 .昨日
閣下看卷後,似於靖卅事略有頭緒,可否仍往聽其讞也。弟擬稟兄觀察,詢解飯食入京事,六日同行否耶?
小峰無生尊兄大人 小弟逼拜(印章不清)
5 . (上缺)如臨行時有不能攜歸什物,存者交令兄收之,或明春歸燕仍返泊巢,免再啣泥之苦,幸甚幸甚。交物必有清單,望點之。逼又白 空波白鷺(朱文章)
6 . (上缺)也,倘僥倖歸裝,不能面別,惟有一函,如罄離緒,知好同人,都望尊述之,舉筆頗生離恨,奈何奈何!
小峰太史尊兄 小弟逼再拜,丁已七月廿七 空波白鷺(朱文章)
7 .據此課占,恰是楚所不用之人,而改就京職也。荊南服也,廊廟器內用也,賈胡工部也,或水曹郎乎?詩人或應在此,得斷如是。
小峰先生衡安 弟逼拜 劉逼(朱文章)
以上是過去從未發表過的劉銓福給孫桐生的七封信,雖然都未涉及甲戌本,但畢竟是劉銓福的親筆,且孫桐生又是批閱過甲戌本的,故一併予以引錄。這七封信,除三首詩的那封是小楷外,其餘皆行草,書法比較好,印章也講究。書法與甲戌本跋文的書法是一致的,印章則是另外一套,計:「劉銓福印」,朱文,「子重」,朱文,「空波白鷺」,朱文,「劉逼」,朱文,還有一方白文看不清楚。
我所藏的兩件,一件是題「大唐開元神武皇帝李隆基本命乙酉八月五日降誕,夙好道真……告文」銅牌拓本,先恭楷寫葉潤臣題銅牌的長詩,上款寫「鶴巢夫子大人命書」,下款寫「大興子重劉逼錄於海王村橋亭卜硯齋」,下鈐「子重」「劉銓福印」兩朱文章;次是工楷寫跋文,文略云:「丁巳夏日,僑寓長沙,友人持銅簡來求售,雲前衡山令易小坪所得者,字兩面刻,碧如翠玉,……夫子行將入蜀,載去浣花溪上,展對睛窗,定追念此日翕羽巢中情事耳!九月二十五日小集散雪團香詞館,歸寓又記。」下鈐「銓六」一朱文方印。跋中提到「丁巳夏,僑寓長沙」與信中的署「丁巳七月廿七日」是一致的。我所藏的另一件是劉銓福寫的扇面,詩是瓶水齋舒位的詩,因與本題無關,不再摘錄,
二、劉銓福及其父劉位坦的文獻資料
1 .祭外舅劉寬夫先生文(摘錄):
維咸豐十一年九月十四日,甥黃彭年謹以清酌庶羞之薦,致祭於外舅寬夫先生之靈而言曰:生不貪天,死不慚世,三樂五終,魂天魄地。嗚呼先生,其又奚悲,戴情仰德,今式後垂。髫慧喜文,博嗜廣究。語必窮源,書惟求舊。……投碟病痿,言返邦族,祀生於庭,和氣滿屋。久病得起,嗜學不倦。課易寒閨,賦傳筆健。廣坐論學,謂有直橫。橫浩以博,直一以精。客樽未冷,庭花尚芬。遽彈絕曲,低空斷雲。
—— 《 陶樓文抄》 卷十四
2 、成豐十一年七月,代州馮志沂《 竹樓藏書記》 (節錄):
吾友劉君子重,大興舊族也。自其上世好蓄書,至尊甫寬夫先生及君,好尤甚,見可喜者,值匱乏,雖稱貸典質必購之。……喜借人觀… … 人亦多君不吝,故借者無不歸且速也。…… 成豐初,先生守辰州,君以書從。時兩湖戒嚴,不患無兵,患無餉。辰故劇郡,俸入稍優。先生出資募兵勇,不以關大吏及司農,故楚南蹂躪幾遍,郡獨不被兵。又以其餘購大娃蔣氏書若干卷。末幾以積勞署濕嬰末疾,遂投劾歸,貧無以治裝,乃以所攜及新購書合七千餘卷,置漵浦舒明經竹坳樓春雨樓中。既歸京師數年,唸唸不能置。君乃屬善畫者莊君寫是圖以娛先生,而屬余為之記。……
——轉引自1962 年台灣胡適紀念館再版本《 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 ,節錄亦同。
3 .此再版本上還影印了莊少甫畫的《 竹樓藏書圖》 ,圖上題記云:
子重仁兄隨侍其尊翁寬失老伯大人之官辰郡,有書七千餘卷,歸裝無資載還,乃藏之漵浦舒雲搓明經竹坳春雨樓中,屬作圖紀事,閣藏書之時已五年矣。
咸豐庚申又三月昆陵莊裕崧志於京邸 莊裕崧印 少甫(均朱文印)
咸豐庚申是咸豐十年,甲公元1860 年,也即是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一年。在莊少甫作圖後一年,劉寬夫就去世了,這可見黃彭年的祭文。
4 .胡適《 春雨樓藏書圖》 的跋文:
王靄雲先生收藏的常州莊少甫畫的竹坳春雨樓藏書圖,有代州馮志沂的記,貴築黃彭年的後記,圖與記都是劉寬夫和他的兒子子重兩代的傳記資料,我最愛馮君說子重藏書:
喜借人觀,皮書連棟,躡几榻取界,無倦色…… 又多巧思,時出己意教肆工滿治之,無金玉錦繡之侈,而精雅可愛玩,朋友游書肆,見異本,力不能致者,多樂以告君,謂書入他人家不若在君家為得所也,以故,君藏書日以畜。
三十多年前,我初得子重原藏的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十六回,我就注意這四本書絕無裝潢,而蓋有劉子重的私人印章八顆之多,又有他的短跋四條,都很有見地,裝潢無金玉錦繡之侈,而能細讀所收的書,能指出其佳勝處,寫了一跋又一跋,—— 這是真正愛書的劉銓福先生。
胡適敬記五十,十一,三,——轉引同上
5 .葉昌熾《 藏書紀事詩》 卷六:
河問君子館㼛館,廠肆孫公園後園。
月老新書紫雲韻,長歌聊為續梅村。
何紹基懷都中友人詩:「退翁餘韻在簷楹,天咫宦中面百城,妙有兒郎能好古,勤收翠墨撰先生。」自註:劉寬夫所居,即孫退谷遺址,乃郎子重,亦好古。昌熾案:寬夫先生,名位坦,子重名銓福。大興人,藏弆極富,貴築黃子壽師,某女夫也。余客歲館子壽師,次君再同前輩京邸,見宋刊《婚禮備要月老新書》 《 紫雲增修校正禮部韻略》 ,皆先生舊藏。《 月老新書》 .尤為奇秘,余仿梅村祭酒體作長歌一首紀之。再同云:先生「疊書龕」在城中廣濟寺,因得河間獻王君子館磚,名其居曰:「君子館磚館」,又日「磚祖齋」;所居在後孫公園。其門帖云:「君子館磚館,孫公園後園。」今其孫尚守舊宅而舊書星散矣。[5]
6 .滄州王君侶樵墓誌銘:
畿輔自道光、咸豐以來,篤嗜金石文字稱者三家:一、天津樊彬文卿(下略)。一、滄州葉圭綬子佩(下略、。一、大興劉銓福子重,家世好古,多交通人,園池幽勝,藏棄之富,都下無比,即世所傳為河間校官訪得河間獻王君子館磚者也。——轉引自周故昌《紅樓夢新證》 955 頁.略亦同
三、應該實事求是地評價古人
以上我們列舉了有關劉銓福及其父劉位坦的一些資料,供大家參閱和研討。不難看出,劉銓福及其父劉位坦,他們是真正的學人,他們對中國的文化事業是有貢獻的,他們是高品格的人。與劉銓福同時代的孫枟說:「劉子重秋曹(銓福)別號白雲吟客,嗜金石,善畫梅蘭,終日綠袍敝履,晏如也。在京與予為莫逆交。」[6] 他的另一位朋友喬松年贈他詩說:「交親羅中外,與子獨相得。懷古發高談,尚論性所急。豈能逐時輩,汛若水中鴨。… … 但能閉門坐,持杯脫冠幘,爛漫取一酣,隨感任歌泣。未須長鐵彈,不用唾壺缺。天地為蘧廬,爾我皆寓客。聊盡平生懷,無為百憂集。」在另一首贈劉銓福的詩裡說:「側身人海感不偶,獨立一世心悠哉。學術貴厚氣貴老,致遠晚成不在早。況是吾儕澹富貴,齷齪科名安足道。願言與子同襟期,勉從令德當及時。… … 餘事鉤派在文囿,八代衰風須補救。鴻筆篇題硬語盤,一渝萬古詞人陋。」[7] 喬松年在詩裡對劉銓福如此的相互期許,而他們的行事又如此的不逐時輩,脫略行跡,這豈是俗客之所能為。作假欺世的人必定是假人,劉銓福以上這些文獻資料,有那一點能與作假騙人,欺世盜名連得起來。特別是他的甲戌本的跋文,一條稱讚它是「別開生面,直是另一種筆墨」「實出四大奇書之外,李贄、金聖歎皆未曾見也」。這樣的讚賞是何等有眼力,須知這話是說在距今125 年之前,比魯迅還早,難道不覺得這話有份量嗎?另一條批說「脂硯與雪芹同時人,目擊種種情事,故批筆不從臆度,原文與刊本有不同處尚留真面,惜止存八卷」。這話說得又是何等深刻啊!脂本與程本的區別,只一語道破,沒有真見解,能講出這樣的話來嗎?第三條說:「《紅樓夢》 紛紛效顰者無一可取,唯《 癡人說夢》 一種及二知道人《 紅樓夢說夢》 一種尚可玩。」這又是十分見眼力的話,清代的評本當然好的還有幾種,但有的在他之後,有的他未必能看到,他能指出只有這兩種可玩,足見他的眼力之高。第四條是說妙復軒本《紅樓夢》 :「語雖近鑿,而於紅樓夢味之亦深矣!」真是一針見血,「語雖近鑿」四個字可抵一篇萬言的高水平的論文,現代人看出這一點當然不難做到,難就難在當「近鑿」之風盛行時,他就能一語道破。試看孫桐生,也是一位有學問的人,人也剛直,但他對《妙復軒本》 只有欣賞,沒有批評,以此來比劉銓福,高下立見。至於說孫桐生不上劉銓福的當,把甲戌本退了回去云云,真不知從何說起。
對待古人,我們應該實事求是地評價,我們說話一定要有可靠的根據,隨便誣陷古人是不道德的行為,除了古人不可能起來與你打官司以外,與誣陷今人有什麼兩樣!古人並不是沒有弄虛作假的,也並不是對真正的弄虛作假不要揭露和批評,問題在於不能離開實事求是,不能無中生有。
所以,我認為說劉銓福偽造甲戌本云云,是真正的無中生有,這種說法本身倒是一種真正的偽造!
所以,我認為脂本是偽本云云,根本不是什麼學術問題,無須證論,因為完全可以不攻自破,不必以為偽本說能有多大的作用。
我的這篇文章,也不過是排列一點資料,供大家瞭解。如果大家對劉銓福以及甲戌本還有其他脂本都有十分深刻的瞭解,那末偽本說還能起什麼作用?所以,與其辯論,還不如多讀書、多看資料、增加瞭解。當然,還有更多的資料,還須要讀者自己去讀,自己去搜集。我說的不攻自破,就是指讀者在認真閱讀資料之後,自然會覺察那些論點之不可信。
總之,讀書是須要痛下功夫的,而辯偽也是須要痛下功夫的。天下不費功夫的,恐怕在真事業中是沒有的!所以我主張下真夫,做真學問。要讓自己的見解對人們認識客觀真理有益,對社會要有責任感。古人說要以天下為己任,先哲的這種歷史使命感還是可貴的,我們應該為真正的學術事業多做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