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回本《 石頭記》 成書再考(二)
三 賈元春修建大觀園
大觀園是個少年樂園,是今本《石頭記》寶玉和十二釵的活動中心,是舊稿從《 風月寶鑒》 向《 紅樓夢》 演化的過程中,隨著人物年齡下降.由以寫青年風月為重點,到以寫少年真情為主體時,為少男少女特別製造的一片淨士,一片樂土。第七十五回賈珍帶領妻妾在「會芳園叢綠堂」賞月作樂吹簫唱曲行令:
… … 那天將有三更時分,賈珍酒已八分。大家正添衣飲茶,換盞更酌之際,忽聽那邊培下有人長歎之聲。大家明明聽見,都驚然疑畏起來。賈珍忙厲聲叱吒,問:「誰在那裡?」連問兒聲,沒人答應。尤氏道:「必是牆外邊家裡人也未可知。」賈珍道:「胡說。這牆四面皆無下人的房子,況且那邊又緊靠著祠堂,焉得有人。」一語未了,只聽得一陣風聲,竟過牆去了。恍惚聽得祠堂內福扇開閡之聲。只覺得風氣森森,比先更覺涼颯起來;月色慘淡,也不似先明朗。眾人都覺毛髮倒豎。……(《匯校》 v4423 一4425 )
這是所謂「開夜宴異兆發悲音」,賈府已將衰亡,祖先陰靈悲歎,但此時還有「會芳園」,這座在今本第十六回已被拆去併入大觀園的寧府西園,這裡還保存舊稿。可知舊稿中並沒有大觀園的。明義所讀到的《紅樓夢》 已有大觀園,他二十首詠紅詩也是以大觀園的活動為中心的,可知書末還有會芳園的舊稿,是《 風月寶鑒》 時期。
今本第十一回詠會芳園有「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云云(《匯校》 工549 ) ,倒是一個適合可卿、鳳姐、賈璉、賈瑞等青年男女吟風弄月的所在了。
第十六回賈蓉向賈璉說:「我父親打發我回叔叔:老爺們己經講定了,從東邊一帶,藉著東府花園起,轉至北邊,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蓋省親別院了。…… 」(《匯校》 1 77 ) )正式開工,「先令匠人拆會芳園牆垣樓閣、直入榮府東大院中。榮府東邊所有下人一帶群房盡行折雲。鄉日寧榮二宅,雖有一小巷界斷不通,然這小巷亦系私地,並非官道,故可連屬。會芳園本是從北拐角牆下引來一股活水,今亦無煩再引。其山石樹木雖不敷用,賈赦住的乃是榮府舊園,其中竹樹山石以及亭榭欄杆等物,皆可挪就前來。」(《匯校》 1779 一1780 )這就是說,將寧府的會芳園和榮府的花園合併建大觀園。如此榮府園在東邊。第三回黛玉隨邢夫人去拜見賈赦,兩人坐車子「出了西角門,往東過榮府正門,便入一黑油大門中,至儀門前方下來。… … 黛玉度其房屋院宇,必是榮府中花園隔斷過來的。」(《 匯校》 1 135 )則榮府園在府東似不成問題。但此處甲戌;蒙府、有正諸本有一條很奇怪的批:
試思榮府園今在西,後之大觀園偏寫在東,何不畏難之若此。(《脂輯》 71 )
第二回賈雨村說他游金陵時見到榮寧兩府「後一帶花園子裡面樹木山石,也都還有翁蔚捆潤之氣」句,甲戌本有兩條一問一答的夾批:
「後」字何不直用「西」字?
恐先生墮淚,故不敢用「西」字。(《 脂輯》 4 5)
可見批者心目中,榮府園應在西,而作者也明知此園應在西,不想批者見了傷感,故改用後字。這自然要使人聯想到曹寅江南織造府的西園,但就書的形成過程中也可找到答案。
上一節我們已指出賈家由一支而增加到兩支,一府擴張成兩府。當其一府時期府西有會芳屬。後未增人賈赦一支,被安置住入園內靠北某處。待增加大房寧府,二房榮府就搬到西邊。榮府園鼓在東邊,以便和在寧府西邊的會芳園,合建大觀園。今本據舊稿而來,沒完全改好,還存下一些花園在西,賈赦住園內北邊的痕跡。如第三十回寫寶玉無精打采,
… … 從賈母這裡出來,住西走過穿堂,使是鳳姐的院落。(《匯校》1 1601 )
按據第三回、第十二回所寫,賈母院在西,鳳姐院在東,由賈母處去鳳姐院,要往東走。第四十八回香菱進園住,寶釵對她說:
… … 我勸你今兒頭一回進來,先出園東角門,從老大太起,各處各人你都瞧瞧,問候一聲兒,也不必特意告訴他們說搬進園來。(《匯校》 12572 )
大觀園在榮府的東邊,看賈母要向西走。第七十五回邢大舅公開抱怨邢夫人,
外面尤氏等聽得十分真切,乃悄向銀蝶笑道:「你聽見了?這是北院裡大太太兄弟抱怨他呢。可憐他親兄弟還是這樣說,這就怨不得這些人了。」(《匯校》 V4414 一4415 )
可知早期稿本,賈赦住北院。以上所引,都是舊稿的殘餘。周善毅的《大觀園十議》 中《 第一議:園地方位》 還舉出第十七回大觀園水源,第五十六回「西南角聚錦門」和第七十八回寶釵謂:「自我在園,東南上小角門就常開著」等處,證明大觀園基地原在榮府西,並據此繪出大觀園圖。[15]關於舊稿大觀園在榮府西,戴不凡《 曹雪芹「拆汗改建」了大觀園》 一文,有較全面深入的研究,且附有圖,可參老,戴氏指出:「原來的榮府西花園又被雪芹『拆遷改建』為榮府東邊的大觀園。」[16]
三十多年前,梁宗之發表了《 我猜想<紅樓夢> 成書經過》 一文,其中《 四、大觀園- 是會芳園的擴充》 ,引描寫會芳園景色的駢文指出,像會芳園「這樣的園林,已經不錯了;但因一干風流冤家不能住在園中活動,因此便要另起一座大觀園。另起大觀園必須要有個大題目,於是在敘述秦可卿的故事尾巴,突然插個賈元春省親的故事。」[17]用元春省親來建大觀園,脂硯和畸笏,都曾道及。第十六回賈璉、鳳姐談省親事,庚辰眉批(甲戌回前總批):
大觀園用省親事出題,是大關鍵事,方見大手筆行文之立意。畸笏。(《脂輯》 290 )
第二十三回賈元春命寶玉及眾姐妹人大觀園居住一段,庚辰本有眉批:
大觀園原系十二釵棲止之所,然工程浩大,故借元春之名而起,再用元春之命以安諸艷,不見一絲扭捻。己卯冬夜。(《脂輯》 451 )
我們知道「己卯冬夜」都是脂硯的批,這條批語是脂硯所寫,稱賞作者的構思。
梁宗之認為舊稿中沒有元春,元春是為建造大觀園添入的人物,他提出的理由中,有兩點很可注意:
第一,第十三回寫秦可卿托夢與王鳳姐有云:「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此時作者或還沒有另起大觀園的企圖。諸芳是暗喻賈家內眷,而這些內眷活動的地方,謂之「會芳」本也夠了。諸芳之中,本來只有三春,所以甲戌本對三春名字旁批日:「迎」、「探」、「惜」就是「應」、「歎」、「息」。有的是「應憐」的人,有的是「應歎息」的人物。賈家諸女,似盡於此。本無四春,只有三春。
第二,於二春之上,另加元春一人,倘從前後情節按之,可謂純為省親別墅(即大觀園)而設,所以大觀園落成不久,元春也跟著「夭逝」了。不僅這點可證作者對元春只是一時利用,到了用不著時,即一筆勾銷了她鄉而且在前後敘迷到她時,也極潦草。第二回借冷子興口裡介紹元春,在甲戌本庚辰本中就沒有把她的年齡寫好。依冷子興的介紹,她只較寶玉大一歲,但寫到她以貴妃身份出場時,為著勉強句摹其雍容華貴的樣子,可又把她說得如同寶玉母親的年紀了。又不但作者對元春這個人物的描寫十分恍惚,就連勢利的賈家對如此重要的女兒,在她未省親之前,及其死後,好像都不太注意渲染似的。這種種缺憾,唯一可解釋的,則因為她不是個老早安排的,故與整個故事,不發生有機的關係。[18]
賈元春本來不在舊稿中,今本《 石頭記》正文還有線索。第二十八回寶玉向黛玉訴衷情歎道:
當初姑娘來了,那不是我陪著頑笑?…… 一桌子吃飯,一床上睡覺。…… ;。今誰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睛裡,倒把外四路的甚麼寶姐姐風姐姐的放在心坎兒上,倒把我三口不理四日不見的。我又沒個親兄弟親姊妹。- 雖然有兩個,你難道不知道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似的獨出,只怕同我的心一樣。誰知我是白操了這個心,弄的有冤無處訴!(《 匯校》11455 一1457 )
《 石頭記》 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第十八回元春省親時的補敘,乃至第二十三回元春命寶玉和眾姐妹入住大觀園,都使我們知道寶玉有位入宮的親姐姐,「那寶玉未入學堂之初,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數千字在腹內了。其名分雖系姊弟,其情狀有如母子。」(《匯校》 1 886 )但此處寶玉自己宣稱他是獨出,不但探春、賈環和他是異母所生,連元春也不存在。可知在寫這一段稿子時,元春還沒出現。上述提及元春處,都是後來為修建大觀園時才加上去的。[19]
第六十三回寶玉生日,「壽怡紅群芳開夜宴」時,探春「掣了一根簽出來,自己一瞧,便擲在地下」,
… … 眾人不解,襲人等忙拾了起來,眾人看上面是一枝杏花,那紅字寫著「瑤池仙品」四字,詩云:「日邊紅杏倚雲栽。」注云:「得此簽者,必得貴婿,大家恭賀一杯,共同飲一杯。」眾人笑道:「我說是甚麼呢。這簽原是閨閣中取戲的,除了這兩三根有這話的,並無雜話,這有何妨。我們家已有了個王妃,難道你也是王紀不成?大喜大喜。」 (《 匯校》 3515 一3517 )
「王妃」兩字,各本皆然。賈府已有的「王妃』' ,似乎非元春莫屬,且在寫此段時,元春還不是貴妃,為了大觀園才使她升一級的。從無到有,從王妃到皇妃,顯示了不同時期的增刪,但這全是在《紅樓夢》 搞本形成前,是《風月寶鑒》 稿時期。
上引梁宗之文說元妃早死,並沒有論證。張愛玲指出:「第十八回元妃省親,臨別元妃說:『倘明歲天恩仍許歸省,萬不可如此奢
華糜費了。』批注是『不再之截』。舊稿當是這年年底元妃染病,不擬省親,次年開春逝世。」(《夢魔》 94 )她還舉出二十二回燈謎,也暗示元春早逝(《 夢魔》 395 )。自然我們還會想到第五回的冊詞。張愛玲贊成吳世昌《紅樓夢探源》 關於「元妃本來死在第五十八回,後來改為老太妃薨」的說法。吳世昌指出第五十三回起又提到賈府經濟艱難,第五十八回解散承應元妃省親用的戲班,第七十二回賈璉和鴛鴦商量「偷」賈母用不著的金銀傢伙去押,又有太監來強借錢,第七十五回且有賈家祖先悲歎,都是賈妃不在的跡象。第五十八回老太妃薨亮,賈府全家出動數月參加國喪,因此第六十三回賈敬死,只能讓尤氏「獨艷理親喪」,第五十九回較各回短,可能刪去喪禮部分。吳氏指出,秦可卿夢告鳳姐一段話,舊稿中應是元春托夢給她父母的。[20、 順便說一句,秦可卿喪禮的氣勢規模,似乎較適合賈敬的身份,恐怕原來是賈敬的喪禮,從銘旌上寫的「誥封一等寧國公家孫婦」、「享強壽」云云也可看出端倪來。「家孫」是嫡長孫,「四十曰強」。但這是另一個問題,待以後有機會時論述。
回到大觀園中來,它是作者為少年男女建造的樂園,是個想像的「天上人間諸景備」的理想園林,既有北方的景色,亦有南方的特色;既有北方官園的氣象,又存江南私園的情調。書中的大觀園有二重空間,一是成年人的實際的空間,一是少年人的回憶的空間。前者是賈政遊園、賈妃省親以及賈母.劉姥姥在園中宴賞的空間。賈政走了大半日還沒走完全園,賈妃遊園是車船具備賈母也常要坐轎坐船的。後者則是寶玉和眾姐妹、丫環日常生活的所在。無論是園中各人問的來往,以及寶玉和眾釵一日三餐在賈母處用飯,都沒有距離的問題。設想賈政所游賞的大觀園,叫林妹妹住了,三餐去賈母處用飯,不累壞了才怪呢。作者寫的是他兒童少年時期回憶的空間,才可能有這種既有充分的空間可容下天上人間諸景,卻又沒有距離限制的特性。
四 余論
《 石頭記》 是本尚未完成的書,細心的讀者總會發現書中若干矛盾的地方,作為茶餘飯後的談助。紅學家們除替本書作勘誤外,又常為此書編年表,作賈府和大觀園圖,這就發現某些日期混亂和方位錯誤。早在脂評時期,評者就為協助鳳姐記帳的彩明是男是女爭論不休。若溪漁穩范鍇(1 76 4一1865 )的《 癡人說夢》 ,成於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包含《槐史編年》 、《 膠中余牒》 、《 鑒中人影》 、《 鐫石訂疑》 四編,還附有所繪的「總圖」, 「寧國府、賈府宗祠、會芳園、賈赦宅」, 「大觀園、梨香院、薛宅」及「榮國府」圖共四幅。這是最早一部既有年表,又有「訂疑」和圖的專著。[21] 以後不斷有新著作出現,有的且成專書。圖則變成模型。大概只要有紅學,就自然有這方面的研究。
對書中正文的矛盾和日期的錯誤,方位的不合,紅學家看法各不相同,有人以為既然作者聲明故將真事隱去,用假語村言敷衍回出來的故事,則也正不必處處落實。亦有人排列年表之後說:「這樣一部大書,百十萬言,人物事情,繁雜萬狀,而所寫歲時節序二乍齡大小,竟而如此相合,井然不紊,實在令人不能不感到驚奇怎偽然也有二三處欠合的,皆非重要,從整個著作看:實在提不到話下。」[22]這是從一般長篇小說創作,誰免有前後不相合的地方來看,卻不符合《石頭記》 的實際情況;且謂其中只偶有二三處欠合,也是不合事實曲為娩解的說法。還有人說:「《紅樓夢》 一書,無稽小說,作者洋洋灑灑,特衍出百二十回絕妙文字,而此百二十回中,有自相矛盾處,有不著邊際處,有故作碑漏處,初視之,若漫不經意者。然太平閒人乃正於此中得間,為一二拈出,經以《大學》 ,緯以《 周易》 ,較之金氏聖歎評《 三國》 、《 水滸》 、《 西廂記》 ,似聖歎尚為其易,而閒人獨為其難。」[23] 將書中的矛盾、罅漏,看成作者故意的製作,而加以玄學的解釋,又可謂味在酸鹹之外了。
《 石頭記》 雖經披閱十載,增刪五次,卻並未完成,不幸作者在困頓中死去。目前書中所留下的矛盾處,不接禪處,不統一處等
等,都是書經增刪剪裁,而沒有最後完成的緣故。《 八十回本〈石頭記〉 成書初考》 指出,書沒最後完成,自是千古恨事,「但正是書未寫完,留下創作過程的蛛絲馬跡,配合脂批和時人的記載,使我們多少瞭解到這本書的寫作歷程,這也是大不幸中的小幸吧。」(《初考》 80 )
增刪剪裁可以解釋《 石頭記》 存在的種種問題,但我們還要問,作者為甚麼要增刪剪裁?除了書中所說,要「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外,增刪剪裁向著甚麼目標?《初考》 和本文,通過對人物年齡和修建大觀園的研究認為作者在歷次改稿中,不斷降低人物年齡,使寫作重點由青年的世界轉向少年人的世界。拆掉會芳園擴建人間的太虛幻境- 少女的樂土大觀園。作者在本書開頭自述他是在「風塵碌碌,一事無成」、「一技無成,半生潦倒」的自責中,追憶失去的少年時光,特別是當日所有之女子。大觀園是座少年子園.連它的空間都是少年的回憶空間了。要是說《風月寶鑒》 是像脂硯所說的:「深得金瓶壺奧」, (《 脂輯》 247)為書,它仍籠罩在《金瓶梅》 的影響下是明顯的。到了《紅樓夢》 到了《 石頭記》 ,《金瓶梅》 的影響雖還不能完全脫離,但已起了質的變化。曹雪芹在「茅椽蓬牖,瓦灶繩床」的淖紅軒中,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寫出「女兒真情」, 唱出了「萬艷同悲」。
張愛玲在《 紅樓夢魔》 的自序中說:
紅樓夢的一個特點是改寫時間之長- 何止十年間「增刪五次」?直到去世為止,大概占作者成年時代的全部。曹雪芹的天才不是像女神雅典娜一樣,從她父王天神修斯的眉宇間跳出來的,一下地就是全副武裝。從改寫的過程上可以看出他的成長,有時候我覺得是天才的橫剖面。(《夢魔》 8 )
但願成書研究,有助於我們瞭解《 石頭記》這本書和它的作者。沒有《 石頭記》 成書的知識,去繪大觀園圖,編《 石頭記》 年表,都要碰到顧得東來丟了西的困境,與其勉強拼合,是否可考慮將作者在不同時期不同構思適當地呈現出來?至於對本文的校勘和研究,對人物和本書主題結構的研究,乃至對脂評和後半部書的研究,成書考能為我們提供新的線索和思路。《石頭記》 成書過程研究是《 紅樓夢》 研究中一個較少為人注意,仍有待大力開拓的領域。《 初考》 中指出:
就目前研究發現,《 石頭記》 新稿舊稿間,人物,特別是次要人物如書中丫 頭等,經過重新安排,因為還沒有完全修改好,故還留下舊稿的痕跡。新稿舊稿間語言也有若干差別,舊稿中吳詞較多,較文;新稿則更多採用北京語詞,白話化了。新舊稿人物稱呼、俗字寫法都有若干差別。這些因素目前還只是一些零碎的說去,如能找出一些規律,作為判定不同時期鴿汗的標佳,再配合正文情節、批語和時人記載,就可望將此書成書過程較清楚描述出來。(頁92 )
我們的工作還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