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紅樓作者考,紅壇第一大害也

胡適紅樓作者考,紅壇第一大害也

胡適紅樓作者考,紅壇第一大害也

紅學研究

百年紅學,最大的一股是新紅學。新紅學最重要的一個觀點,一個基礎性的觀點,是以曹雪芹為曹寅之孫,以作者為曹寅之孫曹雪芹。此一觀點之主要意義並不在於將曹雪芹斷為作者,而在於將作者斷為曹寅之孫。原因則在於,一旦將作者斷為曹寅之孫,便不僅意味著曹寅家族並非漢奸世家,而且意味著作者無民族思想,意味著《紅樓夢》沒有民族思想,意味著《紅樓夢》並不是一部從來沒人能夠基本上讀懂的排滿的隱書,意味著《紅樓夢》只是一部人人都能讀懂的,主題為坐吃山空或三角戀愛的,通俗易懂的白話小說。作者曹雪芹論之此一意義,正是堅信此論者堅持紅樓不排滿,堅持紅樓非隱書,而堅信紅樓排滿,堅信紅樓為隱書則堅決反對此論的根本原因。因為作者曹雪芹論關乎紅研之方向甚巨,所以便有必要用一種足夠嚴謹的目光,細審此論之究竟成立與否。

作者曹寅之孫曹雪芹論系由胡適1921年《紅樓夢考證》所考定。胡適的邏輯主脈是:

1、先引袁枚寅「子雪芹撰《紅樓夢》一書」「證明」作者曹寅之子曹雪芹論;

2、次引楊鍾羲「雪芹為楝亭通政孫」「證明」曹雪芹是曹寅之孫;

3、在袁枚芹為寅子與楊鍾羲芹為寅孫這兩個有可能都錯的說法之間,實際上僅僅因為意識到袁說是錯的,便以楊說為正,說袁枚將孫誤記為子,將袁枚的作者曹寅之子曹雪芹論「校正」為作者曹寅之孫曹雪芹論。

由上述三步可以看出,作者曹寅之孫曹雪芹論之成立與否,首先決定於袁楊兩說之可信與否。因此便有分析袁楊兩說之必要。

先分析袁說。

關於《紅樓夢》,袁枚說了兩段話。

胡適引用的是《隨園詩話》卷二中的一段:

康熙間,曹楝亭為江寧織造……其子雪芹撰《紅樓夢》一書,備記風月繁華之盛,中有所謂大觀園者,即余之隨園也。明我齋讀而羨之(坊間刻本無此七字)。當時紅樓中有某校書猶艷,我齋題雲(此四字坊間刻本作「雪芹贈雲」,今據原刻本改正):

病容憔悴勝桃花,午汗潮回熱轉加;

猶恐意中人看出,強言今日較差些。

威儀棣棣若山河,應把風流奪綺羅,

不似小家拘束態,笑時偏少默時多。

胡適未曾言及而為周汝昌《紅樓夢新證》所摘錄的是《隨園詩話》卷十六中的一段:

丁未(1787)八月……雪芹者,曹楝亭織造之嗣君也。相隔已百年矣。

袁枚兩說共有六要點:

1、曹寅有子曹雪芹;

2、曹雪芹撰作紅樓;

3、紅樓夢備記風月;

4、大觀園即其隨園;

5、以明義所詠黛玉為紅樓校書,目之為青樓妓女;

6、曹雪芹早在1687年左右即已死去。

關於以上六點,當今絕大多數紅學專家都不能不承認,至少也有1、3、4、5、6點是錯的。還有一些紅學專家則認為,就連第2點也是錯的。例如,曾揚華《紅樓夢引論》就說:當時北京的讀者尚且不能肯定作者是曹雪芹,遠在南京的袁枚又怎麼能夠肯定呢?一個人,關於一個問題所說六點之中,竟然至少也有五點是錯的,他的話還能當作論據使用麼?

再分析楊說。

關於曹雪芹,楊鍾羲《雪橋詩話》要在一句話:「雪芹為楝亭通政孫」。因為楊氏已是清末之人,上距曹雪芹之死已經百數十年,不可能知道當時的情況,所以可以說,像胡適那樣,以楊說為論據證明曹雪芹是曹寅之孫,是沒有道理的。

楊說不可作為論據,楊說的出處可否作為芹為寅孫之論據呢?胡適曾信詢楊氏,楊說源自《四松堂集》。《四松堂集》只有一句話可作楊說之出處。這句話是《寄懷曹雪芹》的小注「雪芹曾隨其先祖寅織造之任」。

這一小注有兩個意思,一是芹隨寅任,一是寅為芹祖。

就芹隨寅任而言,因為曹寅卒於1712,曹雪芹卻出生於1714之後,所以可以肯定,小注至少也有一半是錯的。

就寅為芹祖而言,因為這只能說明曹寅為曹雪芹祖父,曾祖……太祖始祖,所以可以說,無論以小注為出處的楊鍾羲《雪橋詩話》「雪芹為楝亭通政孫」,還是以小注為出處的長白西清《樺葉述聞》「其曾祖寅」,其實都是沒有根據的。

更何況,從周汝昌關於此一小注之「此蓋刊書者宜興所誤加」來看,並非《四松堂集》所固有之此一小注,即使沒有語意錯亂和輩分不清的問題,也是什麼也證明不了的。

以上分析表明,對於胡適作者曹寅之孫曹雪芹論來說,袁說與楊說這兩條缺一不可的論據其實都是不能作為論據使用的。因此可得出結論:不僅作者曹寅之孫曹雪芹論其實並不成立,就連以曹雪芹為曹寅之孫其實亦並無根據。

因為作者曹寅之孫曹雪芹論誤導大批紅學專家,使他們在一個完全錯誤的不排滿的方向上,就連賈之與曹實乃敵之與我也還搞不清地,瞎七瞎八地已經折騰了八十餘年之久,為害極其巨大,所以我將此論視為百年紅學之第一大害。

附四點說明:

1、因為作者曹寅之孫曹雪芹論不成立,所以便不難想見,袁枚那種作者曹寅之子曹雪芹論的錯誤性質並非將孫誤記為子,而是徹頭徹尾的謠傳附會或偽托。

2、關於曹雪芹系曹寅之後,從現有資料來看,在產生順序上:最早的是明義的「蓋其先人為江寧織府」,第二是袁枚的「其子雪芹」,第三是刊書者宜興所誤加的「雪芹曾隨其先祖寅織造之任」,第四大約是長白西清的「其曾祖寅」,第五大約是《繪境軒讀畫記》的「為荔軒通政文孫」,第六大約才是楊鍾羲的「雪芹為楝亭通政孫」,最後則還有《八旗畫錄》的「號雪芹,宜從孫」。除此而外,大約還有二到三十條以袁說為祖本的芹為寅子說。所有這些記載,就寅芹之相互稱謂而言,是什麼先人、先祖、曾祖,什麼子、孫、曾孫、從孫、文孫,又什麼嗣君、公子,看起來言之鑿鑿,像是信史,細推則毫無根據。

3、從各方面來看,敦敏敦誠張宜泉所提到的曹雪芹雖然既非曹寅之孫又非紅樓作者,但卻有可能是一位紅樓抄賣者,也有可能是一位批閱增刪(份量不大)者,甚至有可能是一位由作者安排或間接安排的從事紅樓傳世的隱者。此人有可能並不真叫曹雪芹。

4、曹雪芹在紅學史上雖然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可是我們關於此人所能肯定的東西卻非常之少。按之筆者所見,大約只能肯定這樣幾點:

一是大約生存於1724-1764年間,

一是與敦敏敦誠張宜泉有過交往,

一是能詩文甚為貧窘,

一是身後飄零,似僅有一遺孀,

一是遺作似僅有「白傅」一聯……

除此之外,即還有所知,亦不多耳。關於此人,最異學如胡適周汝昌,七拉八扯,一寫一大羅筐,細究則幾乎全不相干。如此這般,還說什麼「一生為芹忙」:若說一生瞎幫忙,倒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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