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紅樓』補充猜測(十三)--懷古詩謎中『蠶』的悲劇

『百年紅樓』補充猜測(十三)--懷古詩謎中『蠶』的悲劇

『百年紅樓』補充猜測(十三)--懷古詩謎中『蠶』的悲劇

紅學研究

提要:

《紅樓夢》第五十一回,三首有關蠶的詩謎,隱寫作者自己的怨、悲、憂、憤。曹寅以釜中繭自喻。繭在釜中泣:名利何曾伴汝身 ...

薛小妹十首懷古詩謎,小說中已經交待「暗隱俗物十件」,其謎底確實是十件俗物。對詩謎作者來說,猜出謎底還只是給你一塊敲門磚而已。如小說第二十二回,有賈政的謎:

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筆應。 ——打一用物(未給謎底)

謎底:硯 。如果只猜到「硯台」,雖然答案正確,卻是平淡無味。緊接謎面,有《脂批》提示:「包藏賈府祖宗自身」。硯不能言,假筆代言。「言、硯」與「演」字諧音,這便是賈府祖宗、第一代寧國公賈演;假(藉)筆代言(話),正是第二代寧國公賈代化(話)。再如賈環的謎:

大哥只有角八隻,二哥有角只兩隻。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愛在房上蹲。

小說給出「一個枕頭、一個獸頭」兩個俗物謎底。至少又映射賈環是一個「草包」和「上房揭瓦」之輩。第五十、五十一回共有連續十八個謎語,前八個是曹寅為石濤的圓寂(1707)隱寫的一篇特殊祭文;這後十篇懷古詩謎,按此思路,雖然暫時還難以得出一個完整的結論。 但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去分析、探索,最終還是可能得到合理的解讀。

(36)與「蠶」有關的猜想

根據曹寅主創《紅樓夢》這一思路推算,第五十、五一兩回,大約寫於康熙四十六(1707)年前後。據史料記載,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江寧織造兼兩淮巡鹽御史曹寅奉旨在揚州天寧寺開設揚州詩局,刊刻《全唐詩》。共收錄唐代詩人二千五百二十九人的詩作,四萬二千八百六十三首,共計九百卷。即便不是奉旨刊刻,曹寅也會「一一細校了去」。

他的江寧織造署每年向宮廷進項,也應是以「蠶產品」為大宗。十首懷古詩謎中,與蠶有關的有三首。《全唐詩》中,粗略統計:題目涉及「蠶」字的便有14首;內容含「蠶」的有206首;繅絲8首;織錦23首。其中,

蔣貽恭的一首《詠蠶》:

辛勤得繭不盈筐,燈下繅絲恨更長。

著處不知來處苦,但貪衣上繡鴛鴦。

白居易的一首《紅線毯-憂蠶桑之費也》詩:

紅線毯,擇繭繰絲清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

染為紅線紅於藍,織作披香殿上毯。

披香殿廣十丈餘,紅線織成可殿鋪。彩絲茸茸香拂拂,線軟花虛不勝物。

美人蹋上歌舞來,羅襪繡鞋隨步沒。

太原毯澀毳縷硬,蜀都褥薄錦花冷,不如此毯溫且柔,年年十月來宣州。

宣城太守加樣織,自謂為臣能竭力。百夫同擔進宮中,線厚絲多卷不得。

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兩絲。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

在曹寅看來,兩詩同樣同情養蠶人,譴責對絲織品的貪婪、破費;但從曹寅的專業角度來看,前者道出了養蠶者的辛苦和著錦人的貪婪;雖然沒有具體點明「著錦者」為誰,但也泛指達官貴人以上的階層,包括宮廷。這比起白居易《紅線毯-憂蠶桑之費也》一詩中將養蠶者的困苦,只歸罪於宣城太守,無疑是一大進步。曹家從康熙二年起,到曹寅時,兩代經管江寧織造,對江南絲織業的舉步維艱、百姓不堪苛捐雜稅的景況,應該是瞭解的。康熙六次南巡,跟淌海水似的花銷銀兩,即便一部分出於國庫,而國庫銀兩還不是來自於民?!更大的部分則來自於沿途「企業主」、富戶和百姓,所謂民間的「貢獻」。皇上興師動眾頻繁南巡,不堪重負的不僅是中產階層和百姓;《紅樓夢》小說中關於聖上南巡的微辭、歷史檔案關於江寧織造署虧空銀兩的記載,就連一位三品大員曹寅都難以承受,何況基層?憑曹寅的聰明才智和親身體驗,不可能想不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和原因所在。此前同時代的著名學者黃宗羲已有這方面的論述。作為皇帝的命官,此時此刻,曹寅不可能公開表露自己的觀點。何況此時的雍正等各勢力派,正在勾心鬥角、虎視眈眈。康熙四十七年(1708)九月,康熙說過「朕未卜今日被鳩,明日遇害,晝夜戒慎不寧」的話,皇上如此,何況曹寅?曹寅唯一能作到的是將諸如此類的問題,採用小說的形式,深深的隱寫在他的《金陵十二釵》中,並藉以發洩或曰明志。以前的文章中,曾經推測,《紅樓夢》第五十回寫於康熙四十六年(1707),是年,曾是明皇裔的石濤圓寂,曹寅已經有了「花燈煙火」的悟性。那麼,第五十一回裡,曹寅藉「蠶謎」所流露出的情緒、心跡,與康熙的四十七年九月談話時的處境,在時間上也是吻合的。《金陵十二釵》寫到此處,在字數上,正是全本的一半,也是小說繁花似錦的頂峰;隨著政治氣候惡化,小說中賈府逐步走上衰敗,作者的寫作心情大約受到影響,這可能是小說後半部(還只剩三年多的時間)寫的略顯粗糙的原因之一。

曹寅的繼子曹俯(睿╡鈧熱說男募#栽誆芤籃蠹甘昴塚圓桓夜督鵒曄巍罰聳嗆蠡啊?

曹寅的高明在於,他從不把自己的深層觀點直接暴露給世人,包括他的《楝亭詩抄》也是如此。關於康熙皇帝頻頻南巡所造成的「海內財力此時竭」的危機局面,曹寅終於在《全唐詩》找到「異曲同工」的白居易《隋堤柳-憫亡國也》長詩,藉以《其五 廣陵懷古》發洩自身的不平和憂(民)慮(君)。而《其二 交趾懷古》則借謎底嗩吶(同工)同時鼓吹西漢的張良和東漢的馬援(異曲),映射隋朝的楊廣和當朝的康熙。這裡並非說是曹寅對康熙的反叛,而僅僅對頻繁南巡所造成的不良後果,又藉白居易詩「一擊兩鳴」(第一回脂批),發自內心的擔憂。

《全唐詩》中收集了白居易詩2643 首,不同作者的同名詩作《隋堤柳》計有6首,提到隋帝的5首,隋柳7首,這些都應屬於《廣陵懷古》中所說的「惹得紛紛口舌(議論)多」。白居易的《隋堤柳-憫亡國也》,在曹寅看來,是最值得「聲傳海外」的。詩云:

隋堤柳,歲久年深盡衰朽。風飄飄兮雨蕭蕭,

三株兩株汴河口。老枝病葉愁殺人,曾經大業年中春。

大業年中煬天子,種柳成行夾流水。西自黃河東至淮,

綠陰一千三百里。大業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煙絮如雪。

南幸江都恣佚游,應將此柳系龍舟。紫髯郎將護錦纜,

青娥御史直迷樓。海內財力此時竭,舟中歌笑何日休。

上荒下困勢不久,宗社之危如綴旒。煬天子,

自言福祚長無窮,豈知皇子封酅公。龍舟未過彭城閣,

義旗已入長安宮。蕭牆禍生人事變,晏駕不得歸秦中。

土墳數尺何處葬,吳公台下多悲風。二百年來汴河路,

沙草和煙朝復暮。後王何以鑒前王,請看隋堤亡國樹。

同是白居易的《紅線毯-憂蠶桑之費也》與《隋堤柳-憫亡國也》兩詩對照,前者的「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詩作者認為是宣州太守造成的;後者 的「上荒下困勢不久,宗社之危如綴旒」 則被認為是煬天子造成的。顯然「煬帝南幸」,不能不是「清帝南巡」的前車之鑒,即白詩的最後兩句:後王何以鑒前王,請看隋堤亡國樹。也是曹寅為國擔憂之一憂。那個時代,看不出也不相信曹寅具有反叛康熙的思想,何況此時的康熙也處於極度的憂患之中。歷史檔案中,從曹寅、李煦的密奏和康熙的御批可以看出,曹寅的處境前途未卜,不定因素主要來自宮廷,皇位繼承權最終落於誰手?是曹家生死攸關的。君、臣雙方都在擔心這個問題,同病相憐,何以反帝。此時的曹寅,思緒是十分複雜的。一位問心無愧、忠心耿耿、贏得眾人口碑的皇帝寵臣,此時卻走到生死攸關的十字路口。《其一 赤壁懷古》、《其三 鍾山懷古》、《其四 淮陰懷古》三首的謎底分別為:煮繭釜、蠶繭、蠶蛹。此三首詩謎,本應是連續的,為何其一、其三之間,插進一首「嗩吶謎」?這是作者的精心安排:《其一 赤壁懷古》中,提出了兩個問題,一是與「蠶」有關(煮蠶繭和紅線毯);二是造成百姓困境的根本原因,是否歸於宣州太守或江寧織造?後者涉及到《其五 廣陵懷古》的《隋堤柳》,前面已經談過。「嗩吶謎」 插進《其一》、《其三》之間,便是作者有意提示:與蠶有關的三首詩謎,另有隱情。雖鼓吹的是「馬援」,實際上仍然還在暗地裡「說子房」。除了前面所說的「亡國樹」反思「後王何以鑒前王」之外,「一擊兩鳴」(第一回脂批),再談對自身的反思:

《其一》、《其三》、《其四》謎面與謎底似乎可覺察到作者自喻的成分。此時的作者好比煮繭釜中繭,繭在釜中泣:「名利何曾伴汝身(怨),無端被詔出凡塵(悲)。喧闐一炬悲風冷(憂),徒留名姓載空舟(憤)。」悲泣的是一生何曾為自身的名、利而奔波,都是奉皇上的御詔來到江南,做漢族文人的「統戰」工作(看來曹寅似乎不願為官,這點很像寶玉)。「壯士(時)須防惡犬欺(皇室派系及奸臣讒言)。一旦皇室風雲突變(一炬悲風),「(政治)牽連大抵難休絕(避免)」,到那時,只能是「徒留名姓載空舟」,以空舟度人世之河,是為智者。「寄言世俗」:當我「蓋棺時」,不必指責(休輕鄙)我。「一飯(皇糧)之恩」,我「死也知」報。「春蠶至死絲方盡」,當蠶繭被煮(詩謎其一)、蠶絲被繅盡(詩謎其三),蠶蛹裸露(詩謎其四),正應了賈寶玉口禪:「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第二十二回),看來曹寅已有這種思想準備;「莫怨他人嘲笑頻」,「大家彼此」(四字原出襲人口,寶玉借用,另有含義),並不在乎世人如何評說。春蠶之所以有如此下場,曹寅的另一個解釋便是:相信「山木自寇、源泉自盜」(第二十二回)的莊子哲學(從而也可對證「源泉自盜」後的那段原注為作者親批)。春蠶至此,留下了他的怨、悲、憂、憤。這只春蠶,便是一生憂國憂民、忠誠不二、孜孜不倦地為康熙盛世中華文化的傳承、復興、發揚做出卓越貢獻,並為中華文化寶庫留下一部文學瑰寶《紅樓夢》的作者曹寅,約在四年之後的康熙五十一年,曹寅病故,春蠶雖死絲未盡。幸好,幾十年後,到他的兒子、孫子這一代,才小心翼翼、改頭換面將他的遺作傳抄問世,並取得成功。遺憾的是,二百多年來,巨量的考據和宣傳文字,乃至國庫銀兩,喧賓奪主、張冠李戴,「淌海水似的」花在曹芹溪(霑)身上,歎歎!

(劉一心 2005-11-18 於河南 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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