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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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絮語

我一直覺得紅樓夢研究被稱為「紅學」有許多誇大的成分,雖研究文章與專著眾多,但脫不開牽強附會,成為大眾娛樂閱讀的好讀本,與最初胡適「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的紅樓夢研究漸行漸遠,而劉心武先生則乾脆繞回到蔡元培「索隱派」的老路上去。說到底在紅樓夢研究上只有兩個部分:一是版本,一是文學性。前者以胡適為代表,後者以俞平伯為翹楚。由此派生出其他各種派系多不成氣候,亦無大成就,因此可說胡適、俞平伯有領袖群倫的意義,大抵不為過分。張愛玲晚年窮十載寒暑在異邦作紅樓夢研究,心得只有兩句最精彩:「事實是除了考據,都是空口說白話。」所以她寫《紅樓夢魘》既談版本也談文學性,其他皆不涉及,卻排除許多曹雪芹寫作的筆誤,算是客觀看待這部小說,所謂研究也便如此。

中華書局新出周汝昌先生系列作品:《千秋一寸心》、《紅樓小講》、《獻芹集》、《北斗京華》,均為周先生舊作的翻版,好在重新設計,版式開本印刷皆甚美觀,有悅目清心之效。這個系列裡《紅樓小講》與《獻芹集》為周先生紅樓夢研究文章的結集,前書原為報紙上的系列連載,共四十四講,收附錄兩篇。後書為「紅樓夢賞析叢話」,收文五十一篇,附錄三篇。《千秋一寸心》為「周汝昌講唐詩宋詞」,分「滿城春色宮牆柳」、「錦瑟年華誰與度」、「為君持酒勸斜陽」、「一上高城萬里愁」四部分,收文六十篇,附錄兩篇。《北斗京華》則是「北京生活五十年漫憶」,是生活、研究、交遊的瑣記,由「楔子」、「斯文嚮往」、「勝跡尋痕」、「師友襟期」組成,收文八十五篇。

倘若將這幾冊書一氣讀完,感覺《千秋一寸心》與《北斗京華》最能體現周汝昌的舊學功底與文字才華。由此猜測周先生研究紅樓夢也多得風華雪月之感,其別署「解味道人」則有柳外斜陽的寄托。《北斗京華》多記身邊事物,文字一改多情色彩,文中多天真自述與誑狎語,亦有反思、謙遜與自省,人文情懷平實可讀,可視為作者居京五十年的回憶錄。雖坊間多有記述周汝昌的文章,皆多溢美之辭,多不可信,反促使讀者心生疑竇。因此可說,若要真正瞭解周汝昌先生,益當讀此書。

《紅樓小講》是周先生早些年應天津一家報紙所邀而寫的普及小文,因而通俗易懂。不過周先生談起紅樓夢言辭總不免衝動,譬如說到張愛玲《紅樓夢魘》裡一句話時這樣用詞:「她最後說出了一句鯨吼鐘鳴的話——『《紅樓夢》被庸俗化了!』」顯出感情的突兀。這大概也是周先生在紅樓夢研究進行商榷時不斷與人產生矛盾的原因吧。

《獻芹集》用「紅樓夢賞析叢話」為副題並不十分妥帖,大約屬於紅樓夢研究的雜集,而所收入的那些文章大抵最可代表「探佚派」宗旨。但經過幾十年,紅樓夢幾已無「佚」可探,加上相關《紅樓夢》的材料多為孤證,所謂考據也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猜測的成分居多,或者如劉心武那樣走到「索隱派」的老路上去,其結果也多是一陣熱鬧便凋敝,徒費精力不算,還讓人以為「探佚派」與「索隱派」只是新瓶舊酒,留下話柄貽笑世人。又因為《紅樓夢》畢竟是小說,而小說離不開虛構與想像,因此《紅樓夢》裡的情景大可不必為紅樓夢研究者去坐實,如同信誓旦旦指認「恭王府」為「大觀園」一樣,大有自作多情的況味。這樣看來,胡適開新紅樓夢研究之先而不再繼續、俞平伯對紅樓夢文學研究嘗過即止,並不以紅樓夢而窮盡一生,顯出學者的大氣勢。

紅學掃瞄

本書收錄了二十世紀最重要的紅學研究大家胡適、王國維、魯迅、蔡元培、端木蕻良、啟功、周紹良、鄧雲鄉、唐德剛、高陽等多年研讀《紅樓夢》心得體會的經典力作和學術經典,對於20世紀的「紅學」進行全面的梳理,集合眾家之言於一書,使讀者對於近年來的「紅學」熱有一個全面的透徹瞭解和認識,是一部難得的佳作。全景展現二十世紀紅學研究的心路歷程和派別特點,研析曠世名著《紅樓夢》的前世今生。

隨著《紅樓夢》在世界範圍的傳播,「紅學」也從中國延伸到國外。綜觀國外紅學,無論是從譯本的數量方面統計,還是從有關《紅樓夢》研究的著述質量方面考察,「日本紅學」幾乎一直處於領先地位。可我國學界對這一領域的研究與關注卻仍處於淺表的介紹與簡述階段,《日本紅學史稿》正好彌補了這一缺陷。

作者孫玉明第一次系統而又全面地梳理、介紹、評價、記述了自1793年《紅樓夢》傳入日本,至2000年,200餘年間,日本歷代學人對《紅樓夢》的翻譯、註解、評論和研究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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