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胡適之俞平伯先生3
三
我現在總結一句：百二十回本是曹氏的原本，後四十回不是高鶚補作的。（l ）就文俗的變遷，看起來，鈔本當在程本之前。鈔本已經是百二十回，則後四十回斷不是高鶚所補作。（2 ）如果後四十回是高鶚所補作，斷不會把第九十二回的兩段改易或脫略去。就程本序言說：「即如六十七回，此有彼無，題同文異，」也許是高氏已經見過戚本。但「坊間繕本及諸家秘稿，繁簡歧出．前後錯見」的原故．不光是「沿傳既久」所能產生，故程本與戚本的異同，實在是很難解答的一個疑問。至於程本與鈔本，大體上可算是相同了。
我得了鈔本《 紅樓夢》 後，本想作《 紅樓夢校勘記》 。目下實在沒空去做．只得鈔些出來，讓讀者嘗鼎一臠。也許有機會將鈔本印出來。
亞東本汪原放《校讀後記》 所舉，鈔本都沒有錯。如第六回「然後蹲在角門前」。鈔本作「然後溜到角門前」。第十四回「一面命人按數取紙來旺抱著」。鈔本沒「旺」字。第二十二回「正與前日所看《南華經》內… … 」。鈔本作「正合著」。這三條的錯誤從程甲本來。程甲本的錯誤很多，故後來翻本也跟著錯誤。
鈔本
程甲本及亞東本
第二十七回 滴翠亨楊妃戲綵蝶 埋香塚飛燕泣殘紅（程甲本同）
第二十七回 滴翠亭寶釵戲綵蝶 埋香塚黛玉泣殘紅
我帶了外甥女兒過去。
我帶了外孫女兒過去（第三回亞東本第八頁）。
寶玉早己看見了一個裊裊婷婷的女兒。
寶王早已看見了一個姊妹（十六）。
你也算貧踐之交了。
貧殘之交，不可忘也（第四回三）。
若非宴罷歸來、瑤池不二；定應吹簫引去，紫府無雙者也。
信矣乎！瑤池不二，紫府無雙。果何人哉？若斯之美也（第五回六）!
襲人也含著羞悄悄的笑道：「你為什麼．… … ？」說到這裡，把眼往四下裡眼了瞧，才又間道：「那是那裡流出來的？」寶玉只管紅著臉不言語。襲人卻只瞅著他笑。遲了一會．寶玉才把夢中之事細說與襲人聽。說到雲雨私情，羞的襲人掩面伏身而笑。寶玉亦素喜襲人柔媚姣俏．遂強拉襲人同領警幻所訓之事。襲人自知賈母曾將他給了 寶玉，也無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無奈何只得遂和寶玉溫存了一番。
襲人含著笑問道：「你夢見什麼故事了？是那裡流出來的那些髒東西了」寶玉道：「一言難盡！」便把夢中之事細說與襲人知了。說至警幻所授雲雨之情，羞的襲人掩面伏身而笑。寶玉亦素喜襲人柔媚膠俏，遂與襲人同領誓幻所訓雲雨之事。襲人自知系賈母將他與了寶玉的，今便如此．亦不為越理，遂和寶玉偷試了一番，幸無人撞見（第六回一至二） 。
賈蓉忙回來，滿臉笑容的瞅著鳳姐聽何指示。那鳳姐只管慢慢喫茶，出了半日神，忽然把臉一紅，笑道．「罷了，你先去罷。」賈蓉答應個是，抿著嘴兒一笑．方慢慢退去。
賈蓉忙轉回來，垂手侍立．聽何指示。那鳳姐只管慢慢的喫茶，出了半日神，方笑道：「罷了，你且去罷……」賈蓉方慢慢退去（一五）
周瑞家的悄悄兒問道：「二奶奶睡覺了嗎？也該請醒了。」奶子笑著撇著嘴搖頭。
周瑞家的悄問奶子：「姐兒睡中覺嗎？也該請醒了。奶子搖頭兒（第七回七）。
賈蓉溜眼瞅著兒笑道：「何苦嬸子又使利害．我們帶了來就是了！」鳳姐也笑說著：「出去。」
賈蓉笑道．「我不敢強，就帶進來。」（一二）
真真把人荼毒了！
不啻遭我荼毒了！
「果然怨不得素日姐姐提起來就誇不絕口！我偏偏生於清寒之家．怎能和他交接？親厚一番．也是緣法。
心中亦自思道（上一句程本無）：「果然這寶玉（上三字程本無）怨不得人人溺愛他！可恨找偏生於清寒之家，那能與他交接？可知『貧富』二宇限人．亦世界上不快事。」（以上十三）
今亦按圖畫下後面。但其真體最小，方從胎中小兒口中銜下。今若按式畫出．恐字跡過於徽細，使觀者大費眼光，亦非暢事。所以略展放些，以便燈下醉中可閱。今註明此故，方不至以胎中之兒．日有多大，怎得銜此狼抗含物為消（程本同）。
（原圖略〕
正面乃「通靈寶玉，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反面乃「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等字（第八四五）。
亦曾按式畫下形相（程本同）。（原圖略）
正面「不離不棄」四字；反面「芳齡永繼」四字（六）。
只剩下個女兒，小名叫作可兒，又起個官名叫做兼美。
只剩女兒．小名喚可兒（亞東本作可卿）（一五）。
秦邦業卻於五十三歲上．得了秦鐘，今年十二歲了。
秦邦業五旬之上．方得了秦鍾（一六）。
方才明明的捷見他兩個在後院裡親嘴摸屁股。兩個商議定了一對兒論長道短（程本同．末多之言二字）。
方才明明的撞見他兩個在後院裡商量著怎麼長短（第九回八）。
我們肏屁股不食，愛你氈㲌相干；橫豎沒肏你爹罷了（程本同，肏作操．愛作管）。
我們的事，管你甚麼相干（一O )
「是何妖道」（程本作是何妖鏡．若不毀此鏡，遺害世人不少）。遂命人架起火來燒那鏡子（程本作遂命架火來燒）。只聽見空中叫道：「准叫他自己照了正面呢（程本作誰教你們瞧正面了的）？你們自己以假為真，為何燒我此鏡？）忽見那鏡從房中飛出。代孺出門看時，卻還是那跛足道人，喊道．「還我的（程本作誰毀）『風月寶鑒』。」說著，搶了鏡子，眼看著他飄然去了（程本同）。
「是何妖鏡！若不毀此鏡．遺害世人不少！」 『遂命人架火來燒。只聽鏡內哭道：「誰叫你們瞧正面了！你們自己以假為真．何苦燒我！ 」正哭著，只見還是那個跛足道人從外跑來，喊道．「誰毀『風月寶鑒 』吾來救也！」說著，直入中堂．搶入手內．孩然去了（第十二回一O ）。
也有言語鈍拙的．也有舉止輕浮的．也有羞口羞腳的．不慣見人的，也有懼貴怯官的，越顯得鳳姐灑爽風流，典則俊雅，真是「萬綠叢中一點紅」了。那裡還把眾人放在眼裡，揮霍指示，任其所為。
也有羞口羞腳的，也有不慣見人的，也有懼貴怯官的，種種之類．俱不及鳳姐舉止大雅，言語典則；因此．也不把眾人放在眼裡，揮霍指示，任其所為，旁若無人（第十四回十一）
將智能兒拖到炕上。那智能兒百般的扎掙不起來，又不好嚷．不知怎麼樣就把中衣兒解下來了。這裡剛才入港，說時遲那時快．猛然何一個人從身後冒冒失失的按住，也不出聲，二人嚇得雲飛魄散。只聽嗤的一笑，這才知是寶玉。
將智能抱到炕上．就雲雨起來。那智能百般掙挫不起，又不好叫得，少不得依的。正在得趣，只見一人進來，將他二人按住，也不出聲．他二人嚇得魂飛魄喪。倒是那人嗤的一聲笑了，方知是寶玉（第十五回十一）。
和姑媽打了多少的饑荒。姑媽，……（案鳳姐稱薛姨媽作姑媽不是姨媽，下同。）
和姨媽打了多少饑荒。姨媽……（第十六回七）。
賈蓉在燈影兒後頭悄悄的拉鳳姐兒的衣裳襟兒．鳳姐會意，也悄悄的擺手兒佯作不知。
賈蓉在身傍燈影下悄拉著鳳姐的衣襟，鳳姐會意（十三）。
萬象爭輝匾額 李紈
萬象爭輝匾領（亞東本無此二字）探春
文采風流匾額 探春
文采風流匾額（亞東本無）李紈（第十八回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