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胡適之俞平伯先生 4
四
鈔本
程甲木及亞東本
眾兄弟子侄，互為獻酬；姊妹婢妾．共相笑語。
滿街上個個都讚好熱鬧戲，別人家斷不能有的（第十九回二）。
賈母自是喜歡，又讓薛姨媽。薛姨媽見寶釵點了不肯再點。賈母便特命鳳姐點。
賈母自是歡喜，然後便命鳳姐點（第二十二回四）。
紫鵑卻知端底。
襲人早知端的（七） 。
正是一面低吟，一面硬咽；那邊哭的自己傷心，卻不道這邊聽的早己癡了。
寶玉聽了不覺癡倒（第二十七回十六）。
那街上的人，見是賈府去燒香，都站在兩邊觀看。那些小門小戶的婦女也都開了門，在門口站著，七言八語，指手畫腳，就像看過會的一般。只見前頭的全副執事擺開，一位音年公子，騎著銀鞍白馬．彩轡朱纓．在那八人轎前領著。那些車較人馬，浩浩蕩蕩一片錦繡香煙遮天壓地而來。卻是鴉雀無聞，只見車輪馬蹄之聲。不多時已到了清虛觀門口。只聽鐘鳴鼓響，早有張法官執香披衣，帶領眾道士在路旁迎接。寶玉下了烏。賈母的轎，剛至山門以內，見了本境城隍土地各位泥塑聖像．使命住轎。賈珍帶領各子弟上來迎接。鳳姐的轎子卻趕在頭裡先到了．帶著鴛鴦等迎接上來。見賈母下了轎，忙要攙扶。
賈母等已經坐轎去了多遠．這門前尚未坐完。這個說，「我不同你在一處！」那個說「你壓了我們奶奶的包袱！」那邊車上又說「招了我的花兒，」這邊又說，「碰了我的扇子！」 咭咭呱呱，說笑不絕。周瑞家的過來過去的說道：「姑娘們，這是街上，看人笑話！「說了兩遍．萬見好了。前頭的全幅執事擺開，早已到了清虛觀門口。寶玉騎著馬，在賈母轎前。街上人都站在兩邊。將至觀前．只聽鐘鳴鼓響早有張法官執香披衣，帶領眾道士在路旁迎接。賈母的轎剛至山門以內，見了土地本境城隍各位泥塑聖像．便命住轎。賈珍帶領各子弟上來迎接。鳳姐兒知道鴛鴦等在後面，趕不上賈母，自己下了轎，忙要上來攙（第二十九回三〕 。
兩頭兒為難，正是女兒家的心性，不覺也流下淚來。
不如大家一哭，也就丟開手了；因此也流下淚來（十八）。
「怪不得他們拿姐姐比楊妃，原也富胎些，」寶釵聽說，登時紅了臉．待要發作，又不好怎麼樣；回思了一回．臉上越下不來。
「怪不得他們拿姐姐比楊貴妃，原也體胖怯熱。」寶釵聽說．不由的大怒，又不好怎樣；回思了回，臉紅起來〔 第三十回五〕 。
誰管他的事呢，咱們只說咱們的。
憑他怎麼去罷，我只守著你（八）。
心裡不知怎麼一動，忽有所感。
只是默默不語，正自出神（第三十回十七）。
湘雲紅了臉，扭過頭去喫茶，……你還記得那幾年，……湘雲的臉越發紅了，勉強笑道：……襲人也紅了臉，笑道：「罷喲，先頭裡姐妞長… … 。」
史湘雲紅了臉喫茶，… … 你還記得十年前，… … 史湘雲笑道：……襲人笑道：「你還說呢，先姐姐長……。」（第三十二回一）
又是怕：又是急，又是臊。連忙推他道：「這是那裡的話？你是怎麼了？還不快去嗎？」寶玉一時醒過來．方知是襲人，雖然羞得滿面紫漲，卻仍是呆呆的接了扇子，一句話也沒有，竟自走去。
只叫「神天菩薩．坑死我了！" 便推他道：「這是那裡的話？敢是中了邪，還不快去？」寶玉一時醒過來，方知是襲人送扇，寶玉羞得滿臉紫漲，奪了扇子．便抽身的跑了（九）。
不覺眼圈徽紅，雙腮帶赤．低頭不語了。
自侮說的話太急了，不覺紅了臉，低下頭來（第三十四回二）。
含種淚．只管弄衣帶．那一種軟怯嬌羞，輕憐痛借之情，竟難以言語形容。
只管弄衣帶，那一種嬌羞怯怯，竟難以言語形容〔 二）。
你又做什麼來了？太陽才落，那地上還是怪熱的，倘或又受了暑，怎麼好呢？我在外頭布散給老爺聽，其實是假的．你別真信。
你又做什麼來？雖然太陽落下去，那地下的餘熱未散．走來倘又受了署呢。我雖然挨了打，並不覺疼痛，我這個樣兒是裝出來哄他們，好在外頭布散與老爺聽，其實是假的，你不可真信（五）。
又低頭遲了一會，說道，「今日大膽在太太跟前說句冒撞話：論理- 」說了半截．卻又嚥住。王夫人道．「你說就是了。」
我今日大膽在太太跟前說句不知好歹（上四字亞東本作冒撞）的話．「論理－ 」說了半截．忙又嚥住。王夫人道：「你只管說。」襲人道：「太太別生氣，我就說了。」王夫人說道：「我有什麼生氣的？你只管說來。」( 八）
王夫人聽見了這話，便點頭歎息。
王夫人一聞此言．便合掌念聲「阿彌陀佛！」（九）
既蒙老太太和大太的恩典，把我派在二爺屋裡，如今跟在園中住．都是我的干係。太太想．多有無心中做出．… … 。
便是外人看著，也不像大家子的體統。俗語說的好：「沒事常思有事。」世人多少沒頭腦的事，多半因為無心中做出，… … 。（十）
那時老爺太太也白疼了，白操心了。不如這會子防避些似乎妥當。
二則太太也難見老爺。俗語又說：「君子防未然。」不如這會子防備的為是〔 十一）。
又恐怕太太聽著生氣．所以總沒敢言語。
又不好說與人，惟有燈知道罷了（十一）。
難為你這樣細心，真真好孩子！
難為你成全我娘兒兩個聲名體面．真真我竟不知道你這樣好（十一）！
「… … 我索性把他交給你了，好歹留點心，別叫他糟蹋了身子才好．自然不辜負你。」襲人低了一回頭，方道：「太太吩咐．敢不盡心嗎？」說著慢慢的退出。回到院中，寶玉方醒。
「… … 我就把他交給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負你。」襲人連連答應著去了。回來正值寶玉睡醒（十二）。
黛玉道：「混叫如何使得？」你既住怡紅院。索性叫怡紅公子不好？」眾人道：「也好。」（此一段在「倒是隨你們混叫去罷」下〔 六〕 ，程本無）
探春道：「你的號多得很，又起什麼？我們愛叫你什麼，你就答應著就是了。」（此一段鈔本沒有）（第三十七回六）
寶釵知他天性怪僻，… … 便約著黛玉走出來。
黛玉知他天性怪僻，… … 使約著寶釵走了出來《 第四十一回十）。
劉老老便伸手去羞他的臉。他也拿手來檔。兩個對鬧著。劉老老一下子卻摸著了，但覺那老婆子的臉冰涼挺硬的，倒把劉老老唬了一跳。
便心中忽然想起（十四）。
一面用手摸時．只聽咯噎一聲，又嚇的不住展眼兒．原來是西洋機括，可以開合。
一面說一面只管用手摸。這鏡子原是西洋機括．可以開合（十五）。
寶玉聽了，卻又發起呆來。
寶玉回頭要熱酒敬鳳姐（第四十四回一）。
平兒聽了，眼圈兒一紅．連忙忍住了說：「也沒打著。」
平兒道：「也沒打重。」（十七）
三個攔著不肯叫走，又親嘴摸乳，亂嘈了一回，才放他出去。
說著，帶門出去（第六十五回六）
索性大家吃個雜會湯，你想怎麼樣？
索性大家作個通家之好，你的意思怎麼樣？（七）
賈母上下瞧了瞧．仰著臉想了想，因又笑問「這孩子我倒像那裡見過他，好眼熟啊！」
賈母上下瞧了一遍，因又笑問：「你姓什麼？今年十幾歲了？" （第六十九回二）
將來得罪人的地方兒多著呢．這會子再發個三五萬的財就好了！
將來得罪人之處不少，這會子再發二二百萬的財就好了（第七十二回十四）!
正是。多少男人衣粗食稅．及至事到臨頭，尚且如此。況且太上說的好：「救人急難，最是陰騭事。」我雖不能救人，何苦來白白去和人結怨結仇，作那樣無益有損的事呢！
正是。多少男人尚且如此，何況我呢（第七十三回十七）!
鳳姐看了，不由的笑將起來。
鳳姐看罷，不怒而反樂。別人並不識字（第七十四回二二） 。
尤氏聽了，越發生氣；但終久他是姑娘．任憑他怎麼樣，也不好和他認真的拌起嘴來，只得索性忍了這日氣，便也不答言，一徑往前邊去了。
尤氏也不答應，一徑往前邊去了（二六）。
便歪倒了，兩隻眼卻只是發怔。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第九十三回十四）。
賈芹想了一會子，並無不對的人，只得無精打彩跟著賴大走回。未知如何抵賴，且聽下回分解。
賈芹想了一想，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未知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七）。
此時寧國府第入官。
又加了（亞東本作以）寧國府第入官（第一百六回八）。
這麼著才好。這是你們姑娘的造化。只是咱們家的還是南方禮兒 。
咱們都是南邊人。雖然在這裡住久了，那些大規矩，還是從南方禮兒（十二）。
這寶玉固然是有意負荊，那寶釵自然也無心拒客，從過門至今日方才是雨膩雲香，氤氳調暢。從此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此是後話不提。
寶玉因心中惚悔、寶釵欲籠絡寶玉之心，自過門至今氏方纔如魚得水，恩愛纏綿；所謂「二五之精．妙合而凝」的了。此是後語（第一百九回十四）。
眾人先只說姆鴦附著他，後頭聽說馬道婆的事．又不像了。
眾人聽見．早知是鴛鴦附在他身上《 第一百十二回十五）。
我今生今世也難剖白這個心了！
我今生今世也難白陪〔 亞東本作賠）這個心了（第一百十三回十七）!
不過再過兩天必然找的著。
況天下那（亞東本作沒）有迷失了的舉人（第一百十九回十七）。
你不是我的人，日後自然有人家兒的。
你別錯了主意！ 我是不認得你們的了（第一百二十回二）!
以上系很草率的舉出。其餘鈔本中的方言，程本改了不少，不及一一備舉了。
十一月十三四日補成於箍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