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心武「秦學」的可卿之疑
劉心武「秦學」的可卿之疑
劉心武「秦學」中的人物雖然同《紅樓夢》中的人物姓氏一樣,但其人物的基本內涵與原著相對照已面目皆非。而劉心武先生卻將其新編故事,視為原來「曹雪芹的構思」。這是我們關於劉心武「『紅學』之疑」的基本點。從這一章開始,選取「秦學」中的三個主要人物,即秦可卿、賈珍和賈元春進行個案分析,看其到底和《紅樓夢》原著區別何在。
劉心武先生從對秦可卿的研究入手,十幾年來構建了一門自認為成體系的「秦學」。從來沒有一位學者像劉心武先生那樣投入如此之大的精力,去研究《紅樓夢》中這樣一位不大不小的人物形象,正如他所說:「我從1993年開始發表關於『秦學』的文章,1994年輯成《秦可卿之死》一書,1996年修訂過一次,到1999年又擴展為《紅樓三釵之謎》」。
這是為什麼呢?原因很簡單。他把秦可卿這一人物作為研究的一個切入點,以她作為「秦可卿故事新編」的重要人物,與賈元春形成福禍兩翼,從而「推進到對康熙朝廢太子胤礽及其兒子弘皙(也就是康熙的嫡孫),揭示出他們跌宕起伏、詭譎多變的命運對曹雪芹家族榮辱興衰的巨大影響」。
可見, 「秦可卿之死」這段故事形成,是他對曹雪芹曾經設計的或打算這樣寫的推理。那根據是什麼呢?從他講述的內容,可以概括為兩種方法,一部分是探佚,在《紅樓夢》文本的字裡行間,尋找能夠比附的東西,穿鑿深納,曲意推理,連綴而成;另一部分是考證,把有用的或者沾邊的歷史素材拿來,附會其事,影射其人,拼湊組合。也許這樣的說法不大容易為人所理解,換句話說,不管什麼材料,只要進入劉心武先生的創造思維之中,憑借想像,就把所有的零碎的素材都融為一體。在這位名作家的生花妙筆下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了,這是他在受眾群體中產生轟動效應的原因。我們知道:這對於作家來說,是天才的創作;而對於學者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而劉心武先生偏偏強調說這是學術,還歸納出研究的幾個層次,這就不是簡單幾句話否定所能奏效的了。
先來看看,劉心武先生關於曹雪芹構思所作的理性的闡述:
第二個層次,是曹雪芹的構思。從有關秦可卿的現存文本中,我們不僅可以探究出有關秦可卿的一度存在過的文本,還可以探究出他對如何處理這一人物的曾經有過的構思,這構思可以從現存的文本(包括脂評)中推敲出來,卻不一定曾經被他明確地寫出來過。也就是說,我們不僅可以探究曹雪芹曾經怎樣地寫過秦可卿,還可以進一步研究他曾經怎樣打算過;我關於甲戌本第七回回前詩的探究,便屬於這一層次的探佚。我認為這首回前詩裡「家住江南姓本秦」(脂批中還出現了「未嫁先名玉,來時姓本秦」的引句),起碼顯示出,曹雪芹的藝術構思裡,一度有過的關於秦可卿真實出身的安排。我還從關於秦可卿之死與賈元春之升的對比性描寫及全書的通盤考察中,發現曹雪芹的藝術構思中,是有讓秦可卿與賈元春作為禍福的兩翼,扯動著賈府盛衰榮枯,這樣來安排情節發展的強烈慾望,但他後來寫成的文本中,這一構思未充分地展示。我把他已明確寫出的文字,叫作「顯文本」,把他逗漏於已寫成的文本中但未能充分展示的構思,稱為「隱文本」。1
我們按照劉心武先生的思路,先分清什麼是「顯文本」,什麼是「隱文本」。所謂「顯文本」就是現存的《紅樓夢》文本; 所謂「隱文本」包含兩層意思:一是曹雪芹曾經寫過,「一度存在過的文本」,即脂評本中未曾刪節過的「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另一是曹雪芹的構思,即「這構思可以從現存的文本(包括脂評)中推敲出來,卻不一定曾經被他明確地寫出來過。」 「顯文本」和「隱文本」之間的聯繫是什麼?顯而易見,「顯文本」是探佚「隱文本」的平台,「隱文本」是探佚的目的。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隱文本」是受「顯文本」的制約的,而且有一個限度。遺憾的是探佚的空間,天馬行空,馳騁想像,跑得太遠了,除卻借用《紅樓夢》秦可卿、賈元春等人的名字而外,已與《紅樓夢》文本不搭界了。可以稱其為「秦可卿故事新編」。故事情節的梗概:(一)「曹雪芹的藝術構思裡,一度有過的關於秦可卿真實出身的安排」;(二)「發現曹雪芹的藝術構思中,是有讓秦可卿與賈元春作為禍福的兩翼,扯動著賈府盛衰榮枯」;(三)故事新編還能與曹家的本事相對照,為「自傳體」找到歷史根源。為此,《劉心武揭秘〈紅樓夢〉》一書中用了三個章節:「秦可卿抱養之謎」、「秦可卿生存之謎」、「秦可卿出身之謎」來揭示曹雪芹的藝術構思裡未曾寫出的那個所謂的「秦可卿之死」。從秦可卿的「抱養」、「生存」、「出身」反反覆覆,一點一滴不厭其煩地講起,目的就是想告訴人們,他在「隱文本」探佚出了秦可卿出身是皇族,是公主。這為他進一步考證出秦可卿的原型是康熙朝廢太子胤礽的女兒進行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