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凝眉新解－－奇緣何奇何指
看客若有不信，請再看《枉凝眉》，《枉凝眉》也證實雪芹寫了女友之事。「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她；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話」？為何這裡反覆言說「奇緣」。因剛寫了雪芹女友之事，我目光凝視「奇緣」二字。奇緣，奇緣，「奇緣」二字令我一震。這奇緣有奇，有名堂。
我再看《枉凝眉》前面的《終身誤》：
都道是金玉良緣，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
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歎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
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金玉良緣」是指玉、釵，「木石前盟」是指寶、黛。那麼這「奇緣」是指誰和誰？我感覺是暗指雪芹和女友。我再仔細看十二金釵判詞和「紅樓夢」十二支曲，問題出來了。雪芹在這裡有暗寓，有埋伏。
「金陵十二釵正冊」判詞只有十一首：
「可歎停機德……」判寶釵、黛玉，
「二十年來辯是非……」判元春，
「才自清明志自高……」判探春，
「富貴又何為……」判湘雲，
「欲潔何曾潔……」判妙玉，
「子系中山狼……」判迎春，
「勘破三春景不長……」判惜春，
「凡鳥偏從末世來……」判鳳姐，
「世敗休雲貴……」判巧姐，
「桃李春風結子完……」判李紈，
「情天情海幻情深……」判可卿。
「紅樓夢」十二支曲有十二支，另有[紅樓夢引子]和[飛鳥各投林]（結尾）。參閱了幾本「紅樓夢詩詞解」，都是這樣分配的：
第一支曲[終身誤]歌寶釵、黛玉，
第二支曲[枉凝眉]歌黛玉，
第三支曲[恨無常]歌元春，
第四支曲[分骨肉]歌探春，
第五支曲[樂中悲]歌湘雲，
第六支曲[世難容]歌妙玉，
第七支曲[喜冤家]歌迎春，
第八支曲[虛花悟]歌惜春，
第九支曲[聰明累]歌鳳姐，
第十支曲[留餘慶]歌巧姐，
第十一支曲[晚韶華]歌李紈，
第十二支曲[好事終]歌可卿。
十一首判詞和十二支曲一對照，問題就出來了－－不對稱。第一首判詞寫釵、黛，第一支曲也是寫釵、黛；第二首判詞寫元春，第二支曲卻寫黛玉。黛玉多了一支曲。一般以為，雪芹偏重偏心黛玉，為她多寫了一支曲，剛好曲中有「想眼中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殊不知，這又是雪芹的障眼法。雪芹寫這支曲的重點在前面，現把這支曲全抄如下：
[枉凝眉]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她；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話？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有多少淚珠兒，
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雪芹寫十二金釵判詞和十二支曲不對稱，這不是疏忽，這是明確暗示有名堂。在書中，雪芹對釵黛平分秋色，「兼美」愛之，無有誰輕誰重，無「偏心」之意。多有文章論述，此不舉例。所以雪芹不會為黛玉多寫一支曲，這與全書基調不合，也與前面判詞不合。雪芹多寫一支曲是有特別用意的，是在「紅樓夢」十二支曲中「夾帶」了「私貨」。
[枉凝眉]表面上像是寫黛玉，實則是寫女友。關鍵詞是「奇緣」一詞，關鍵詞句是「奇緣」四句。「奇緣」有二層意思，一是奇遇，二是和普通姻緣不一樣的「緣分」--「有機會作成了夫婦」。黛玉和寶玉「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是年年在一處」，不是奇遇。此是一，二，黛玉和寶玉是「木石前盟」，是有情無緣，不是奇緣。
現試解[枉凝眉]如下：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對應閬苑（仙界）警幻仙女即「人上之人」寶琴和寶玉。黛玉是仙姝，女友是仙葩，二者有別。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她」；對應寶玉（雪芹）和寶琴（女友）十五六歲時相遇鍾情；「今日與爾相逢，亦非偶然」，姻緣注定，奇緣--以後「終久有機會作成了夫婦」。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話？」對應寶琴因父母之命嫁到「梅」家去了；「不在梅邊在柳邊」「鶯愁蝶倦晚芳時，縱是明春再見--隔年期！」
寶玉（雪芹）「枉自嗟」，對應「落去君休惜，飛來我自知。」
寶琴（女友）「空勞牽掛」，對應「偏是離人恨重」。
二人是「水中月」「鏡中花」對應「明月梨花一夢」。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對應「團圓莫憶春香到，一別西風又一年。」
曲名[枉凝眉]（女友）對應詞中「枉自嗟」（雪芹）。二人有緣無分，枉哉冤哉，「無可奈何天」，只有思念淚流而已。
寶釵、黛玉是《紅樓夢》女主角，雪芹為何在第一首判詞和第一支曲寫釵黛合一？雪芹有二點考慮：第一，從人物考慮，雪芹覺得釵黛合一是圓滿完美人物；或者說，二人平分秋色，難分上下，乾脆合寫。第二，很重要的一點，雪芹從結構安排考慮，要為女友留第二支曲的位置。這樣安排也是為了「瞞蔽」當時讀書人，不要在當時看破，因女友就在雪芹「身旁」。如此費盡「心機」，雪芹可謂用心良苦。但判詞少了一首，這也留下了進入「紅樓」的一道「暗門」。
分析[枉凝眉]，再次證實，寶琴是雪芹女友的「化身」，或者說，寶琴身上有女友的影子，[枉凝眉]曲詞能對應寶琴、寶玉的詩詞及有關事情。雪芹把女友暗筆寫入「紅樓夢」十二支曲（非進「薄命司」，判詞無），對應雪芹把她暗筆寫入《紅樓夢》。
我猜想雪芹會在書中留下女友的名字。寶玉在夢中喊「可卿救我」，我懷疑雪芹借寶玉夢中喊出女友小名「可琴救我」。可卿心中納悶：「我的小名兒這裡從無人知道，他如何得知，在夢中叫出來？」這裡有弦外之音。雪芹當然知道女友的小名。
註：所引《紅樓夢》均為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
作者簡介：展靜、男、1955年出生，籍貫天津，江西撫州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