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晉本《紅樓夢》

論晉本《紅樓夢》

論晉本《紅樓夢》

紅樓評論

晉本《紅樓夢》八十回,有夢覺主人序,每二回一冊,共四十冊,雙邊,朱絲欄,每半頁九行,行二十一字。工楷精抄,存批語。紙張陳舊,以致地腳部份破損,詞句殘缺。藏北京圖書館。

此書之出現迄今三十五年,而很少問津者。俞平伯先生曾用它做參校本,又採取了它的批語,編成《紅樓夢脂硯齋輯評》一書。他雖然沒能寫出文章來論證這部抄本,然而在他的校本序言中,已經提出很精闢的學術見解,對它的文字性質,版本源流及地位有所確認,為晉本的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礎。

他說:「甲辰本大體跟程排甲本相類似,跟脂本差別很多。」這是因為晉本有了很多的刪改,為程甲本所因襲。於是形成一個版本系統。但是,我們要追溯這個流派版本的淵源,就還得探討晉本和其它脂評本的關係。

從總體上看,晉本的文字非常接近己卯本和庚辰本。我們說這三個本子接近,不是指它們的改筆(正文原改)相同,而是指它們的原文差別較小。

己卯本現存四十三回又兩個半回,即第一回至二十回,第三十一回至四十回,第五十五回(殘失前半回)至五十九回(殘失後半回),第六十一回至七十回。晉本跟己卯本相對應的這些回,其文字基本相同——當是然除去兩本各自的修改文字以及抄寫過程中出現的衍奪訛倒文字。己卯本的前五回,比庚辰本的修改為多。因此,遂顯出這前五回與晉本有很大差異。此外,還有第六十四回和第六十七回,己卯本原缺,後經武裕庵在道光年間抄補配齊。第六十四回與程甲本是一個系統,第六十七回與程乙本同源,均與晉本不同。

晉本出於己卯本,以第十六回為最顯著。此回末描寫秦鍾之死。各本結尾不盡相同。甲戌本和庚辰本皆系原著文字,而後者對前者有所修改。己卯本原與庚辰本相同,然文字有闕失。筆者一九八三年秋到北京圖書館檢核過己卯本的原抄本,殘失之處非紙張破損,蓋抄錄之時已付闕如。己卯本結尾的文字是:

眾鬼見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腳。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先是那等雷霆電雹,原來見不得『寶玉』二字。依我們愚見,他是陽,我們是陰,怕他們也無益於我們。」都判道:「放屁!俗語說的好,天下官管天下□□□□□□□□□□□陰陽並無二理,別管他陰也□□□□□□□□□□沒有錯了的。」眾鬼聽說,只得將秦魂放回。哼了一聲,微開雙目,見寶玉在側,乃勉強歎道:「怎麼不肯早來,再遲一步,也不能見了。」寶玉忙攜手垂淚道:「有什麼話留下兩句。」秦鍾道:「並無別話。以前你我見識自為高過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誤了,以後還該立志功名,以榮耀顯達為是。」說畢便長歎一聲,蕭然長逝了。

晉本結末的文字是:「依我們愚見,他是陽,我們是陰,怕他亦無益於我們。畢竟秦鍾死活如何 且聽下回分解。」即至眾鬼的話說完,便戛然而止。因為鬼判的話殘缺,索性毅然刪棄了。下回開始 便道:「話說秦鍾既死」,作一交代而已。庚辰本的這部分文字是完善的,恰好與己卯本佚去的字數相合。晉本當然不會出自庚辰本。削棄殘文,這是一種處理方法。王府本和戚序本是己卯本殘文的連綴,又是一種處理方法,是更接近其底本的。

楊本、舒本和列本之來源也是己卯本,然而又進行了改寫。楊本的寫法是:

依我們愚見,他是陽,我們是陰,怕他也無益,不如拿了秦鐘,一走完事。判官聞聽,連喝不可。於是將秦鍾魂魄放回。甦醒過來,睜眼見寶玉在傍,無奈痰堵咽喉,不能出語,只番眼將寶玉看了一看,頭搖一搖。聽喉內哼了一聲,遂@1〔冥〕然而游〔逝〕。且聽下回分解

放秦魊?回來,卻不叫說話,於情理不合。舒本乾脆就不讓秦鍾醒轉。

依我的〔們〕見識,他是陽,我是陰,怕他也無益。此章無非笑趨勢之人。陽間豈能將勢利壓陰府麼。然判官雖肯,但眾鬼使不依,這也沒法。秦鍾不能醒轉了。再講寶玉,連叫數聲不應,定睛細看,只見他淚如秋露,氣若游絲,眼望上翻,欲有所言,已是口內說不出來了,但聽見喉嚨內痰響,若上若下,忽把嘴張了一張,便身歸那世了。寶玉見此光景,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傷感,不覺放聲大哭了一場。看著裝裹完畢,又到床前哭了一場,又等的一回。此時天色將晚了,李貴、茗煙再三催促回家,寶玉無奈,只得出來上車回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我們說,難道鬼判還管不了小鬼麼。己卯本批注說「若是細述一番,則不成《石頭記》之文矣。」列本刪去「定睛細看」至「又到床前哭了一場」之文。這些後出的文字有一個共同點,即都保存原著至小鬼的話,以下自行杜撰。舒本、列本恰好在二者之間加一批語。「此章」云云,顯系就全回而言,本以回末總批的形式出現的。此批之後的話,很可能為另手所加。因此,這多種類型的結尾,和曹雪芹增刪五次,至少可能有的五個稿本無關。這裡,我想順便提到,楊、舒、列三本此回有共同的異文,如甲戌本的「六宮都監夏守忠」,獨此三本作「六宮都太監夏守忠」,三者本為一個系統。至此,我們可以根據這一回把各本分為五系:甲戌——己卯、庚辰——府本、戚本——楊本、舒本、列本——晉本、程本。然而,茫茫九派,歸於一源,除甲戌本外,其餘各本皆源於己卯本。

晉本除了從己卯本者,便與庚辰本接近。要討論各本與庚辰本的異同,莫過於看它們的第二十二回。此回末庚辰本殘闕,正文至惜春詩謎而止。書眉有朱批:「此後破失,俟再補。」空一頁(中國古書頁,兩面),後一頁上頁,書眉墨書:「暫記寶釵制謎雲——

朝罷誰攜兩袖煙,琴邊衾裡總無緣。曉籌不用雞人報,五夜無煩侍女添。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復年年。光陰荏苒須當惜,風雨陰晴任變遷。

詩謎為正文。隨後,書眉墨書:「此回未成而芹逝矣,歎歎!丁亥夏,畸笏叟。」此附記單行直書至正文當中的位置。此後空白。晉本無惜春之謎,逕接寶釵七律詩,批注卻是:「此黛玉一生愁緒之意。」於是,另為寶釵並寶玉各制一謎:「南面而坐,北面而朝,像憂亦憂,像喜亦喜。」(註:此寶玉之鏡花水月。)「有眼無珠腹內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葉落分離別,恩愛夫妻不到冬。」(註:此寶釵金玉成空。)接下來寫賈政猜謎心態作結:「賈政看到此謎,明知是竹夫人。今值元宵,語句不吉,便佯作不知,不往下看了。於是夜闌,杯盤狼藉,席散各寢。後事下回分解。」改寶釵謎給黛玉是補作的破綻處,所以後面寶玉、寶釵之謎雖亦頗合,又有批注,蓋亦非原著了。有正本律詩處有狄楚青批語:「寶釵一謎,今本改為黛作。不知作者本意在寫賈氏失敗之先兆,故作謎者為賈氏四姊妹及寶釵;以五人皆賈氏之人也。黛非賈氏人,是以無謎。」狄氏所謂今本,即指程本。至於惜春一謎,晉本與程本並無,我倒以為書寫惜春後兩句詩謎的那一頁,也可能破失了;否則,補尚不及,何至於刪呢。^晉本雖撰有補文,而原作部分最近庚辰本。列本終止在惜春之作,庶幾近之。靖本也有畸笏丁亥附記,出自庚辰本無疑。王府、戚序、舒序三本較庚辰本多出兩段散文,計五百八十字(有正本),分別在惜春、寶釵詩謎之後。揣其文情詞句,蓋為原著。特別是對寶玉的描寫,犔?動傳神,躍然紙上。賈政的心理神態進退,賈母、熙鳳、寶釵的作為神情口吻,亦無不相合。簡練自然,並無斧鑿痕跡。如此文筆,我以為非原作者莫屬。若論版本,王府、戚序一支蓋從己卯本抄出。舒本此回所據看來是庚辰本,因己卯本無此回,無從比較。如果它不是從府本、戚本抄補,那也是來自己卯本了。程本繼晉本寶釵謎後,採取移花接木的辦法,又將戚本之文搬來,楊本則是全文照抄程乙本了。如果根據庚辰本的批語,府、戚為原稿的話似乎難以成立。但脂硯齋說此後破失,畸笏叟說此回未成(靖本批語是「此回未補成」),皆指此本現狀,不涉原稿之有無。既有原稿,如甲戌本、丙子本、己卯本、日後自可傳出,如第六十四回和第六十七回。闕而未補之處,這書不止此回。如第一回僧道與石頭對話中的四百二十九字,甲戌本是有這一段的(靖本也有),而庚辰本卻沒有。

我們說晉本從己卯本和庚辰本,是就現存版本文字的一般性質而言,而不是說的晉本底本的構成。簡言之,即晉本不以今本己卯本和庚辰本為底本,因為它不包含己、庚的後人修改文字。試舉兩個最引人注目的例子:香菱的乳名為英蓮,脂批言其取義是「應憐」;而己卯本和庚辰本卻是英菊。林黛玉的父親叫林如海,而己卯本和庚辰本卻是林儒海。我們是拋開這些數量很大遍及各回的改筆,來談晉本與己卯、庚辰二本的相近的,同時又是就與其它各本的異文而言;如果晉本與這些改筆相同,那麼,我們就會認定它們是一個系統的版本了。

具體說來,晉本更接近庚辰本。己、庚前五回差別較大,現在試舉各本的前五回文字,看其一般的親疏關係。

第一回: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甲、府、戚、列、晉、程)

假作真時真作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己、楊)

假作真時真作假|無為有處有為無 (庚)

色色空空地|真真假假天 (舒)

雖是窮貧 (甲)

雖是貧窮 (己、楊、列)

雖是貧窘 (庚、府、戚、舒、晉、程)

第三回:

遂得了秘方 (甲)

遂得了秘訣 (己)

遂得了密訣 (楊)

遂得了密法 (庚、晉)

遂得了秘法 (府、戚、舒、列、程)

舅母愛恤吃飯 (甲)

舅母愛恤賜飯 (己、楊、府、戚、列)

舅母愛惜賜飯 (庚、舒、晉、程)

第五回:

滿紙烏雲濁霧而矣 (甲)

滿紙烏雲靄霧而已 (己、楊)

滿紙烏雲濁霧而已 (庚、舒、晉、程)

滿紙烏雲濁露而已 (府、戚)

氣昂昂頭帶簪纓 (甲、楊、舒)

氣昂昂頭帶簪瑛 (己)

氣昂昂頭代簪@2 (庚)

氣昂昂頭戴簪@2 (府、戚、晉、程)

氣昂昂頭戴簪纓 (列)

第一條,晉本與己卯、庚辰的改筆都不相同。中間的幾條,倒是跟庚辰本的改筆相同。看來庚辰本有過兩次修改。最後一條,我們還注意到「@2」字寫法兩本相同。

但是,版本研究者們很早就注意到晉本的抄寫格式。「此開卷第一回也」部分,各本皆與正文一式書寫,唯獨甲戌本和晉本不然。甲戌本低二格,晉本低一格。因此誤認為晉本屬於甲戌本系統。

的確,無論正文還是批語,晉本都有與甲戌本相同者。批語如「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鑒》」之批:「雪芹舊有《風月寶鑒》之書,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沒,余睹新懷舊,故仍因之。」甲戌本「沒」作「逝」,為眉批。晉本為雙行批注,誤植「改《石頭記》為《情僧錄》」之下。在保存批語較多的本子裡,如府本、戚本和靖本,都沒有這條批語。甲戌本殘存十六回正文,即第一回至第八回,第十三回至第十六回,第二十五回至第二十八回。在晉本與甲戌本對應的這十六回中,頗多甲戌之文。如第六回下述文句:

姓王,乃本地人氏(甲、府、戚、舒、晉、程)

乃本地人氏,姓王 (己、庚)

乃本地人氏也,姓王 (楊)

不肯去俯就他 (甲、舒、晉、程)

不肯去親近他 (己、庚、楊)

不肯去俯就他的 (府、戚)

都是璉二奶奶當家 (甲)

都是璉二奶奶管家了 (己、庚、楊、府、戚、舒)

都是璉二奶奶當家了 (晉、程)

今兒寧可不見太太 (甲、舒、晉、程)

今兒寧可不會太太 (己、庚、府、戚)

今日寧可不會太太 (楊)

紫貂昭君套 (甲、府、戚、舒、晉、程)

秋板貂鼠昭君套 (己、庚、楊)

百端的哄他出來 (甲、府、戚、晉、程)

百般的哄他出來 (己、庚、楊)

百般哄他出來 (舒)

你蓉大爺在那裡呢 (甲、府、戚、舒、晉、程)

你榮大爺在那裡呢 (己、庚、楊)

傳了一桌客饌來 (甲、府、戚、晉、程)

傳了一@3客飯來 (己、庚、楊)

傳一桌客飯來 (舒)

由這些語句,可見從甲戌本者,己、庚、楊三本之外,各本皆然。己、庚、楊的異文,主要出於修改,個別的也有訛寫。修改文字有的是為了通俗化,有的則別出心裁,並不妥當。要之,一律都是臆改,沒有版本根據。這些改動首出己卯本,當為怡親王府的抄寫者所為。如改「成則王侯敗則賊」為「成則公侯敗則賊」,純為避諱。

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我們不少人都覺得,很多抄本都比己卯本和庚辰本早,就是由於己、庚二本的這些改筆作怪。己卯本和庚辰本的原本,自然沒有這些妄改文字,它們當然不比現存諸抄本晚(甲戌本除外)。

說到晉本,當然也是這樣。有人可能覺得各抄本畢竟比現存之己卯本和庚辰本要早。這固然不無道理,但也不盡然。因為所有抄本都有後人的修改,而且愈到後來愈厲害。在這一點上,至少它們是彼此相當的。

晉本有甲戌本文字,但並不屬於甲戌本系統,別的本子也是如此。因為它們還有晚於甲戌本的一面。我們還是來歷數那些最顯著者。甲戌本有「凡例」五條,七言律詩一首,列在第一回以前,全書之始。晉本只存其第五條,改成「楔子」,併入第一回之內。而且其文字有很多重要的刪改。第一回甲戌本有僧道與石頭對話,並靈石變美玉的描寫四百二十九字,晉本佚去,第五回末賈寶玉出遊至迷津的描寫,晉本也有很多修改。凡此種種,各本皆然,都是與甲戌本區別重大的地方。這些都是丙子年的刪改,有丙子本的產生,即脂批所謂「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對清」本。用各本與甲戌本校勘,索得丙子改筆二百八十七處,其中以第二十五回和第二十八回為最多。因筆者有《丙子本考》一文作過專門討論,茲不擬繁引。

這樣,我們根據各本文字的早晚和親疏,把它們分作甲戌與丙子兩大系列。晉本便是這後一系列中的一種。

筆者在撰寫《談舒序〈紅樓夢〉抄本》時,曾發現第三十九回平兒和襲人談鳳姐用公費月例放高利貸的描寫,己、庚、府、戚的文字簡於楊、舒、列、晉,以為前者是刪削所致。後來又看到鳳姐的丫頭來找平兒說的一段話,引起我對那段繁文的懷疑。丫頭與平兒的對話是這樣的:

只見鳳姐那邊打發人來,找平兒說:「奶奶有事等你。」平兒道:「有什麼事這麼要緊?我為著大奶奶勾搭著說話,我又不逃了,這麼連三接四的叫人來找。」那丫頭說道:「你去不去由你,犯不上惱我。你自己敢與奶奶說去!」平兒啐了一口,急亂走來。

其實並無連三接四叫人來找之事,平兒正跟襲人閒聊,那裡來的無名怒火?再看那訊?辭,怎麼會出於通情達理的平兒之口。小丫頭何人,平兒何人,竟出口頂撞!「勾搭」、「急亂」亦皆不協——這段晉本獨有的文字當然不是原著。再回顧平兒和襲人的談話,也覺得平兒說話寫得嘁嘁喳喳鬼鬼祟祟,襲人也不該說出不滿鳳姐的話。她們是「秘談」,不免帶有神秘色彩,但作為雍容大度的平兒,總覺得不像——這兩處的寫平兒都顯得小家子氣了。而己卯、庚辰的簡單敘述,卻沒有此弊。但是畢竟這是各本都有的情節,所以懷疑也只能是後人繁飾而已。^我們還來說版本關係。那時又舉例證明楊、舒、列、晉四本文字雷同,而舒、列更近,現在看來也並沒有錯。但又說舒本確實有源於晉本者,如第九、十一、十二諸回,擬在討論晉本時詳考云云。因此,這裡雖未必能一一詳談,卻不能不有所說明。

第九回,舒、晉二本確有淵源關係,試看下例:

你可著他們添 (己、庚、楊、列)

你可逼著他們添 (府、戚、舒、晉)

你逼著他們 (程)||撇身去了 (己、楊)

撤身去了 (庚、府、戚)

起身去了 (列)

撒身去了 (舒、晉)

抽身去了 (程)

塾堂〔掌〕 (己、庚、列)

為塾之長 (府)

塾長 (戚、楊)

塾師 (舒、晉、程)1

熟了 (己、庚、楊、列)

熟慣了 (府、戚)

慣熟了 (舒、晉、程)

寶玉終是不安本份之人 (己、庚)

寶玉終是不能安份守己的人 (府、戚)

寶玉終是不守份的人 (列)

寶玉終是一個不能安份守理之人 (舒)

寶玉終是個不能安份守理的人(楊、晉、程)

賞花玩柳從事 (己、楊、列)

賞花玩柳,總恃…… (庚)

賞花閱柳,總恃…… (舒)

賞花閱柳從事 (府、戚)

賞花閱柳為事 (晉、程)

肆行大鬧 (己、庚、楊、列)

肆行大亂 (府、戚、舒、晉、程)

到要往大裡鬧 (己、庚、楊)

反要邁火坑 (府、戚)

倒往大裡奮 (列)

倒反往奔 (舒)

倒遂往火裡奮 (晉)

倒遂往火裡奔查 (程)

己、庚、楊、列一系,府、戚、舒、晉、程一系,有舒、晉獨異者。第六例,末二字本屬下句,「總恃賈珍溺愛」,以庚、舒二本為是。看來先於晉本。再看第十一回:

太太那裡又掂著你 (己、庚、列)

太太那裡又墊著你 (府、戚)

太太那裡又等著你 (楊)

太太那裡又惦著你 (舒、晉、程)2

一出彈詞 (己、庚、府、戚)

一出談詞 (楊、舒、列、晉、程)

這兩條當中的「掂」、「墊」、「談」都是訛舛文字。第十二回:

又聞也沒有聲響 (己)

又聞也沒聲響 (庚)

右等不見聲響 (府、戚)

右聽也沒個聲音 (楊)

連聲音都沒有 (列)

右聞也沒有聲響 (舒、晉)

右聞也沒聲響 (程)

這物出自太虛幻境 (己、庚、府、戚、楊)

這鑒出自太虛幻境 (列)

這物出自太虛元境 (舒、晉、程)

「又」也是訛文,「元」乃避諱。

第三十九回平兒、襲人的談話,列本最近晉本,二者不過三處異文。而這三處又正是列、舒二本相同者,其中包括「月利」之訛誤。舒本又與楊本有四處共同的異文。據此,四本可按楊、舒、列、晉順序排列。然而,第四十回,晉本仍與舒本最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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