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的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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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評論

說不完的《紅樓夢》又有新說,這就是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的《脂硯齋言行質疑》和遼寧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古代小說與版本》——兩書不約而同,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脂硯齋、脂批作偽說。

《質疑》認為:「脂硯齋和曹雪芹,不是同時代人」;「脂硯齋的評書,距作者的成書,時間較長,不存在接觸原稿的可能性」;「所謂跟寶玉和作者套交情、說哥倆好的批語,概屬偽造」。《質疑》不作旁徵博引,只錄脂批的原句,以其矛攻其盾,揭露了脂批作偽的破綻,分析了脂批作偽的手段,如第5回脂批云:「作者視女兒,珍貴之至,不知今時女兒可知?余為作者癡心一哭,又為近之自棄自敗之女兒一恨。」《質疑》捉住這恍若隔世的「今時」「近之」批語的時間差,用脂批自己的話指出脂硯齋和曹雪芹「實未目曾親睹者」。

《質疑》著重揭露了脂硯齋的作偽手段:冒充曹雪芹作書時的目擊者和助手,甚而掠奪部分著作權;冒充曹雪芹的近親,時而稱兄道弟,時而以長輩自居,時而又偽裝成史湘雲——變色龍扮演了五種角色,五者互相攻訐,矛盾中暴露了作偽者的本色。《質疑》指出:賈母給寶釵做生日,在場的男人僅一個寶玉,怎麼會出現「鳳姐點戲脂硯執筆事今知者聊聊矣」。王熙鳳在夢中聽秦可卿說了句「樹倒猢猻散」的話,未曾對他人說過,脂硯齋何由得知這夢中之語,竟然裝模作樣地說,言「猶在耳,曲指三十五年矣」。

《質疑》的作者宛情,不是紅學界的圈裡人,無門戶之見,是「門外漢」從門縫裡瞧見了專家們熟視無睹的脂硯齋作偽的端倪。《版本》的作者歐陽健則在研究版本學時發現了脂硯齋作偽的證據,恰好回答了《質疑》提出的問題。^原來是程偉元在《紅樓夢》序裡忠誠地說:「紅樓夢小說本名石頭記」,「今所傳只八十卷」。這兩句老實話,被後世作偽者抓住了「八十卷」和《石頭記》作口實,於是在《紅樓夢》刊行了120年之後,上海有正書局印行了第一部80回、有批語、標榜為「原本的」《石頭記》(即有正本、戚序本)。接著,各種所謂脂批抄本便如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以訛傳訛,直至今日。《版本》一書指出:這個有正本前40回的批語,出自有正書局老闆狄葆賢之手;他同時還在第五卷的內封上登出一則徵求總批、眉批的廣告——這對作偽者無疑是一個極大的鼓勵。^著名學者梁啟超早就警告過學界:「其書不問有無舊本,但今本來歷不明,不可輕信」。可惜不少學者還是輕信了這個甲戌脂批本,從此便展開了歷時半個多世紀的以貶程高本為前提以脂批為標準的「復原」大辯論;同時也由於只有極少數人能見到脂批甲戌抄本,所以一直揭不開廬山真面目。《版本》一書,從脂批甲戌抄本的來歷、題署、年代、諱字、格式、文字6個方面對它做了鑒定,分析了脂硯齋的增寫手法與訛誤,明確指出:甲戌本非但不是原本,而且是依據程高本抄改、作批的。很明顯,脂硯齋是在見到了眾多有批語抄本以後,以後來者居上的手法冒用了甲戍的年代。對此,脂硯齋已直言不諱地招供了:「且諸公之批自是諸公眼界,脂齋之批亦有脂齋取樂處。」

脂批矛盾百出,學界人人盡知,而直指脂批作偽,則諱莫如深。《質疑》、《版本》二書把多年的疑案公開提出,反映了學術界正醞釀著清理脂硯齋作偽案的動態。當然,此二書中所議,還不是很充分的。並未展開。但兩書的立意是明確的,是有益於澄清百年作偽是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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