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盡的《紅樓夢》」
同志們、學友們：
自1986 平蕪溯學術研討會以來，中間雖然有過一次'92揚州國際學術研討會，全國的學術研討會卻已過了六個年頭。這說明目前要召開一次這樣的學術會議，是很不容易的。因此，'94全國學術研討會的得以舉行，我們不能不首先感謝大眾日報社，特別是萊陽主人的熱情贊助。
中國紅樓夢學會，成立於1980年哈爾濱全國第一次學術討論會期間。我記得，當時批准紅學會成立，還是周揚同志簽的字，給紅學會以大力支持的，有賀敬之同志、王蒙同志。中國紅學會第一任會長，是吳組緗先生。首任顧問是茅盾同志、王崑崙同志。這些老同志，都是學術界、文藝界聲名卓著的權威人士。他們中間的絕大部分已離開了我們，較年輕的兩位同志，也已離開了領導崗位。但他們熱情關注紅學研究的精神，將永存於我們的事業中。我相信，他們推動紅學研究的歷史功績，決不會為人們所遺忘，而且會被繼承發揚開去，使紅學研究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中，做出自己的貢獻。
近年來，由於整個社會在變革，一定程度上也給紅學研究造成了影響，所以有些朋友不無憂慮地和我說：「紅旗到底還能打多久？」（這「紅旗」自然不是指革命紅旗，還是指紅學之旗）對此我是樂觀的。我認為，只要不是《河殤》的作者們，來掌握我們的主權，紅學研究永遠會得到一切珍視中國文化遺產的海內外炎黃子孫的關注。我們黨的弘揚祖國文化優秀傳統的方針，是從來沒有改變過的。這一點，在江澤民同志十四大以來的很多講話中，都是一再強調的。
《紅樓夢》在古典文學作品中，受到我們老一代革命家的重視和稱讚，由來以久。茅盾同志四十年代回憶錄中就曾講到，毛澤東同志當年在延安同他的談話中，就對《紅樓夢》「發表了很多精闢的見解」。其後，人所共知：毛澤樂同志還為了如何正確評價《紅樓夢》，在1957年發動了一場批判運動。對於這場批判運動，至今還聚訟紛壇。儘管這場批判運動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和錯誤，卻在主客觀上大大促進了建國後的紅學研究的發展。
毛澤東同志對《 紅樓夢》 思想藝術成就的評價，莫過於《論十大關係》中講的這段話：中國「工農業不發達，科學技術水平低，除了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歷史悠久，以及在文學上有部《紅樓夢》等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驕傲不起來。」可能有的同志不同意毛主席的這種看法，但是，這段話的意思是誰都能理解的。因為這顯然不只是指《紅樓夢》，而是指以《紅樓夢》為代表的光輝燦爛的古代文化遺產。
周恩來總理就更不用說了，他一直關心著每一個《紅樓》劇目的改編。越劇《紅樓夢》，從舞台到電影，他都提出過意見。王崑崙同志改編的昆劇《晴雯》 ，從劇本到演出，他也提出過很好的修改建議。
據我所知，另一位老一代革命家，在90年代離開繁重的政務之後，也曾讓他的秘書找到《紅樓夢學刊》編輯部，要買全部已出版的《學刊》。儘管這位老人家並沒有發表過對《紅樓夢》的看法，但他在頤養天年之際，卻關心起紅學研究來。這對於我們來說，難道不也是一件值得歡欣鼓舞的事麼！我們《學刊》當時的副主編杜景華同志，還湊不齊全套《學刊》送給他，只給了一套殘缺的。好在後來補足了「全璧」。
自然，中國古典小說的偉大傑作，並不只《紅樓夢》一部，《三國演義》、《水滸》、《西遊記》、《 濡林外史》，曾並列為五部古典名著。也有人說《金瓶梅》、《 歧路燈》高過《紅樓夢》，我想這不過是個別人故作驚人之筆，不會有很多唱和者的。五部古典小說自然各有自己的成就和特色，但是，誰也難於否認，後來居上的《紅樓夢》，卻是達到了中國小說古典形態的高峰。從它的思想藝術成就的特點來看，也可以說，它是最貼近現代文學的。它的曲折動人的藝術情節，它的中國藝術傳統所特有的詩情筆觸，它的眾多的個性鮮明、內蘊豐富、光彩照人的典型形象，它的無與倫比的藝術魅力，都達到了中國文學前所未有的高度，或者我孤陋寡聞，就一部作品來看，直到今天，也還未見那一部當代長篇，可以同《紅樓夢》相比並。甚至可以說，幾乎連苗子都還沒有看到。
讓《紅樓夢》 躋身於世界文學之林，難道它真不能與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巴爾扎克的《歐也妮·格朗苔》相比並麼？這裡都是紅學家，用不著我來說套話。更何況，《紅樓夢》是一部未完成的傑作，它曾以傳抄本的形式流傳於世，而且有各種傳抄本、評批本、不同的印刷本，也包括其後「有憾於《紅樓夢》，而奮起續之」者，不下十餘種，以及作者的身世，又和他的創作有密切的關係，因而，在《紅樓夢》流傳後不久，就有了「紅學」的出現，後來又有了新舊紅學之分。但真正使「紅學」有了系統性規模的研究，卻是解放後這幾十年來學術發展的豐碩成果。
「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枉然。」這和毛澤東同志對《紅樓夢》 的崇高評價，是可以互相印證的。今天的《紅樓》 熱，已不只表現在差不多每年都由於發現點什麼，而成為報刊輿論的熱點，而且以其整體風貌，上了熒屏，上了銀幕，向全國以至世界影壇普及了這部古典名著。當然也還有了兩座大觀園的實地建造，大觀園藝術模型的再現，新編黃梅戲《紅樓夢》等等。這一切，不一定是大家都同意，都贊成的，但它說明了《紅樓夢》在當代的巨大影響。至於這些年來，究竟出版了多少紅學研究的著作，恐怕連紅學會也統計不出準確的數字來。而《紅樓夢學刊》已創刊十五年，至今在中國藝術研究院十三種學術刊物中，發行數量仍佔據首位。最近學刊上在醞釀成立雜誌社，作擴大發行的努力。而從80年代中葉以來，《紅樓夢》作為一個時代的文化現象，也已成為溝通海內外炎黃子孫民族感情的一座橋樑，《紅樓夢》文化藝術展，已在新加坡、香港展出過兩次，今年或明年還可能去台灣展出。
「說不盡的《紅樓夢》」，這是著名戲劇家曹禺同志，在電視連續劇《紅樓夢》開播時的賀詞，我看，這種盛況，今天並未過時。
' 94全國紅樓夢學術研討會今天又在萊陽開幕了，山東雖對我有過六年養育之恩，同時也是在這裡接受了革命的啟蒙教育，但我卻沒有來過這著名的花果之鄉的萊陽。這次有幸來到萊陽參加盛會，心裡很高興。我深信，在全國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下，紅學也像各門類學術研究一樣，一定會得到持續深人的發展。
祝學術研討會成功！
再一次感謝大眾日報社，特別是萊陽各級領導和同志們的熱情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