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不神秘，也深，也淺
十首詩前兩字排列：
赤壁 銅鑄 名利 壯士 蟬噪 衰草 黑水 寂寞 小紅 不在
(一)赤壁懷古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載空舟；
喧闐一炬悲風冷，無限英魂在內游。
謎底：一、化人場。二、漢軍。
一、化人場。晴雯去的地方。「水不流」的灰埋的「赤壁」，喧喧嚷嚷的大火中，劣質棺材化為一隻隻飛船，載著遣客和王夫人們的賞錢，永離人生的苦海，駛上太平的彼岸。無限淒涼，滿處冤魂飄蕩。
嘲頑石詩：「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
飛鳥各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真乾淨，水洗，洗不掉白骨；只有煙消火滅時。
白茫茫，火燒，但有灰燼；只待大雪鋪地，千里皆白。
但，作者給出的是「英魂」。
赤壁二字的字面，卻似詩眼。晴雯即芙蓉誄。透過煙霧，這裡讓人看到了萬里長城，且籠罩數篇。而作者對下世光景的痛悟之深，切實不能不與民族屈辱有關。雙管齊下，互相交織。相關看下面：
二、漢軍。曹軍即漢軍。火後(漢軍)沉埋，赤壁如失，江(漢)水不流(漢運被阻)；(漢)名姓空載；(漢)英魂，在「借來」的冷風中遊蕩。
寓意：漢英魂不散，或漢英魂失落。
隱伏：賈府傾覆。
對應第一回。賈雨村詠月：「滿把清光護玉欄」。清光，戚本為晴光，猶如此地無銀三百兩。「滿清光」者，有香菱的詠月句作註：「恍若輕霜抹玉欄」。滿清光，就是「若輕霜」。乃點睛之筆。香菱學詩，「醉翁」之意不在詩，在注月之中也。
想見，此漢朝之「漢」，實漢族之「漢」。漢朝對清朝，漢族對滿清。這裡對應嚴謹。
少說在「扶清滅洋」的口號之前，不論在朝在野，作為二等公民的漢人，頂著屈辱感，是可以想像的，這就是歷史。扶清滅洋也是偉大的愛國主義口號，可謂此一時彼一時。
(十)梅花觀懷古
不在梅邊在柳邊，個中誰拾畫嬋娟？
團圓莫憶春香到，一別西風又一年。
謎底：折扇（見於網上）。
梅邊，柳邊，竹之鄉。誰在扇子上畫嬋娟？一別秋風。與晴雯撕扇也有聯想。又想到，寶玉，則一隻扇墜，好不孤只無依。
寓意：招漢魂。
梅花觀是《牡丹亭》「遺址」，《牡丹亭》又名《還魂記》。呼應第一首，漢英魂失落。
隱伏：枉凝眉。
黛玉不在了。病妹妹怎麼死的？「不在梅邊在柳邊」。梅邊是仙處，柳邊是塵界。黛玉的處境「降格」了。解作不是在梅邊就是在柳邊，也無礙。大觀園三朵芙蓉，晴雯，秋菱，黛玉。見於香菱的畫中是「水涸泥干」，乾枯而死，是棄置。呆香菱情解石榴裙，身邊有臻(證)兒，薛姨媽和寶釵也不會寬恕。從買香菱，打死人，你看到，薛家不地道。整個，作者在細節上對薛家母女的貶損是一等無情的。只說送宮花一節，姐妹們兩枝，鳳姐四枝，李紈一枝沒有，卻偏寫送花人從李紈窗下經過。何樣著意？
寶玉去看晴雯，刻意突出晴雯水吃不上。黛玉，不用說，是淚干燈滅。三人似得一個字：熬.(煎)。
杜麗娘還魂，因有自畫像。問，寶黛的還魂記，「個中誰拾畫嬋娟」？自然只有自己。黛玉是有自畫像的，她的詩詞，她的喜怒哀樂，還有情哥哥的《芙蓉誄》，還有西施名，就是她的畫像。「來兮止兮，君其來也!」這是寶玉的呼喚，寶黛愛情的呼喊永遠不會中斷。
元春歸省。點戲終，元春要齡官再唱，齡官拒絕賈薔按排的《遊園》《驚夢》，唱了《相約》《相罵》。這裡不唱還魂，唱《相約》，而且唱丫鬟和老夫人《相罵》，是過程，有戲劇意思。讓我們回頭去看。
(九)浦東寺懷古
小紅賤骨最身輕，私掖偷攜強撮成；
雖被夫人時吊起，已經勾引彼同行。
謎底：手帕（見於網上）。
與前回脈絡相承，原為小紅與賈雲的定情之物。我自猜過金蓮，私掖偷攜，不如手帕。但時吊起，彼同行，更微妙。只是與情節發展意義不大。
寓意：吳三桂（賤骨最身輕）。
小紅，詩的前兩個字，引人注目。紅樓夢中沒有詠桂詩，字眼只在詠月、詠蟹中作為背景烘托。著意出現的桂花，又是金桂，卻是香菱頭上的惡煞。這裡有更大的含義，自從兩地生孤木，似有全景性。香菱本身就具有全景性。不能不由人想到吳三桂。
紅樓夢中的另一個「壞蛋」是孫紹祖，也與吳三桂的繼承人同姓。不難看出，時人對吳三桂的避諱。這也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情感主流之一。似乎不應忽視。
但有意思的是，寶玉曾忽發孝心，特意插了兩瓶桂枝，一送賈母，一送王夫人，贏得無數聲孝名。卻成為丫鬟們的笑談。
隱伏：木石前盟，帶終身誤（時吊起不合）。
彷彿看到寶黛大逆不道，已完成私定終身。小紅，林紅玉，林黛玉與賈寶玉之間的紅娘；又可以說與黛玉作雙，你是青玉，我是紅玉。背後竟是王熙鳳。私心裡說，王不能容許釵玉結合，意味將在寶釵面前失勢。這才與王夫人、元春暗中較勁。魘魔法姐弟逢五鬼，純屬荒唐。有意義的是，斜裡插進鳳姐拉郎配，戲鬧寶黛婚姻，而頓時與寶玉落入魔劫。真真假假，好似移花接木，預示姐弟的處境。
寶玉最知黛玉的心病，曾聲言用360兩銀子給買個定心丸(「你放心」)，對付「一年三百六十日」，說保管病好。關鍵時候，他捨去一切也會救黛玉。黛玉也和晴雯一樣，只不想擔個虛名。到這時候了，大家不謀而合，都孤注一擲，勇敢地演出了一截《西廂記》。人說，葬花辭「三月香巢已壘成……」隱約有此意。不如此，也遺憾!
王夫人，審小紅，棒打鴛鴦，在其「情」在其「理」。老太君最好還在，必將讓我們看到，對心肝肉兒的外甥女決不寬容，五十四回裡，老人已經罵在先頭：這種女兒，「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可憐黛玉實際上被冷落「一角」了。
細一想，老太君真就沒幹過一件「人性」的好事。任憑，羞秦氏、苦尤氏、草尤二姐、木李紈、不平兒、絕鴛鴦，孤黛玉、虛邢氏，等等，趕走的，死的不說了。全都無助。而誰敢冒犯老封君的戒條，她應該不會裝糊塗的。老封君自當不辱使命。
再說回來，黛玉去後，王夫人將計就計（「已經勾引彼同行」），逼小紅拉扯「金玉良緣」，作成。牽強一點說，滿金漢玉，金是滿的前身，玉是漢文化的象徵。縮影歷史是紅樓夢的一大特點。下面您將看到寧府的唐朝戲。
「蜂腰橋設言傳心事，瀟湘館春困發幽情」合成一回，也非無意。接著，小紅傳私情，無意中被寶釵聽取。同樣寶黛的海誓山盟，也是寶姐姐發現的。從封建道德出發，寶姐姐告訴襲人，襲人也出於封建道德，告訴王夫人，終究她們無意中為黛玉之死最深地剌痛了寶玉，也在自己的心理上擔起謝不下的重負。給分離的結局伏下誘因。當然，金玉婚姻的悲劇，關鍵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以上想像成分多，當然只是自說。也只限於情節的自然性，不衝突大背景——大變故。故事往前看。
(八)馬嵬懷古
寂寞脂痕積汗光，溫柔一旦付東洋；
只因遺得風流跡，此日衣裳尚有香。
謎底：荔枝。
姻色，汗馬遞送；溫性：溫柔；後兩句，吐殼（衣裳）。
寓意：內憂(首罪寧)。
隱伏：好事終，終身誤，恨無常。
寂寞，尚有香，可能要披露的是終身誤。秦已不存在隱伏，元春有隋堤（見下）。當然奢侈與寶釵不合，而作者把寶釵圈進楊妃，恐怕正是命運的提示。
秦可卿就是楊玉環。出身類似，小官宦；公公與媳婦，猶類合。寧府這齣戲是唐皇與楊妃的再版。可卿，鯨卿，讓你想到，愛卿。「宿孽總因情」「造釁開端實在寧」是大題目，所指荒淫、無恥乃亡國敗身的根本。背後是認敵為友，引發安史之亂。安，也是寧。禍在唐明皇。
安榮則枯，耽寧則危。人說兩條概念的思路，有道理。而總歸還是一個概念。
賈府有三個楊妃，府中是可卿，國中是元妃，園中是寶釵。芙蓉誄裡，對悍婦，長舌咬牙切齒，一半是氣話。情寶玉不會休妻。寶玉忍心(!)而去，襲人自尋其門，蔣玉涵的酒令「女兒悲，丈夫一去不回歸」已講明時段。寶釵空守，心頭還壓著林妹妹，無情也難脫。明也好，暗也好，只有投繩一條路。寶釵的柳絮詞曰：「白玉堂前春解舞」(入賈家)，「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似乎抱定死也不落塵埃，這合金釵雪裡埋的志趣。三妃都是死，都是可憐的犧牲品。又看得出，作者一洗女人禍水，字裡行間寄於極大的同情。三妃，三蓉都只有死路，且到頭來都不名譽，寶釵也得背婦道的黑鍋。三妃有自取，也難為；三蓉有自惹，乃命中。
(二)交趾懷古
銅鑄金鏞振紀綱，聲傳海外播戎羌；
馬援自是功勞大，鐵笛無煩說子房。
謎底：軍號。
用這只謎底能給人鼓舞。銅鑄，喇叭口，合鍾；口吹，合鐵笛；傳海外，播戎羌，是馬援的功勞。馬援的功是漢族的功，子房的功是漢家的功。子房不類比。
寓意：漢聲永播，漢魂永鑄。
銅鑄，銅牆鐵壁，即萬里長城。隱約中帶出漢光武，漢武。接著(一)首，作者生怕人知底，又生怕人不知底。這是生怕人不知底，進一步指點，漢族。
曹(漢)軍之敗，在不習水戰，陡起東風，更屬意外，具有偶然性。元、清之勝，很大程度，有賴騎兵的長處。但漢可以有騎，重要在人，因此，亡魂(國)都有其人為之必然。縱論得失，弔古撫今，作者感慨悲歌，難以自抑。十首詩八首直面國家大事，其中四首言漢興漢衰，兩首言隋唐大敗亡，一首言六朝轉瞬，一首言民魂悲壯。九、十兩首，虛與掩飾。卻下點題之力。
隱伏：寄托（暫定）。
(三)鍾山懷古
名利何曾伴汝身，無端被詔出凡塵；
牽連大抵難休絕，莫怨他人嘲笑頻。
謎底：藏品(櫝中玉，奩中釵)。
名利相隔，無端被征，到底身不由已。
寓意：文屈(時非，膻嫁)。
隱伏：世難容。
妙玉，金玉合質。求善價，待時飛，屈就，便可論。若射賈雨村，無端二字欠通。賈雨村在聰明累，樂中悲，恨無常中也有身影，所以棄選。
有人會說妙玉是出家人，怎麼又來個「出凡塵」？須知詩中的出凡塵，原本是指出隱界(藏品)。
記得，她說她的藏品(文物)，白玉(皇)為堂的賈家(皇家的縮影)都不見得拿得出，這是什麼？這又引伸到五千年文明的結晶，漢文化。無價之寶。漢文化有軟弱的一面，這也歷來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歷史悲劇。
妙玉出家，結佛道，都是說文化。一是自命清高，二是尋求護身符。但並非都是自擇。牽連難休絕，也在現實之中。至於選擇坐待，書中已經講明，是承師傅的指點。因此只能和所有的金玉之道一樣，天禍躲不過。終於被皇帝老兒拿住，無端賜婚。可憐又只能與「枯骨」為伴。
並且，這個世上根本沒有空門，「雲空未必空」。七十七回，美優伶斬情歸水月，冷不妨就用「拐子」「拐去」這樣的字眼。很分明。
名利二字是中心。太虛幻境，門前兩次出現都是牌坊。大觀園的門頭也是牌坊，寶玉一見，久久呆怔，是點省。尤其封建社會，名利與牌坊總連在一起。作者對仕途嘲諷之重，不能不說又與民族感情有深刻的關聯。
拉扯到妙玉，更見得作者對文化之痛惜。
(四)淮陰懷古
壯士須防惡犬欺，三齊位定蓋棺時；
寄言世俗休輕鄙，一飯之恩死也知。
謎底：家雞。
防惡犬。三齊：似是毛齊，冠齊，聲齊，產蛋齊之類。該應是人一口菜，還要不忘一飯之恩，大有餘味。
寓意： 為人作嫁衣（有武辱的痕跡)。
隱伏：聰明累，留餘慶。
脂粉英雄鳳姐，功臣、禍臣兩兼，只是身份有問題，王夫人天空，成全了她的才能。因身後有餘忘縮手，首先被「殺」，走完一條一從二令三人木的短暫之路。潑鳳姐，更重要，有老太君作靠，凡她的事，老太君全不察。但終應在牆倒眾人推中，由老太君「明察」。
哭向金陵事更哀。不如活著到金陵，遭遇一番，更完滿。
尤氏不缺才，卻活守寡。更不知，等著作為家產被抄沒。
木李紈真的無才？四十五回，當她的守財之道被鳳姐戳穿，她的一陣搶白，竟讓對方只有招架沒有還架。她名利雙收，但有運無命，沒當幾天王夫人，更別說坐上老太君，但這是給劃好的社會角色。
賈母早年守寡，邢夫人無疑守活寡，王夫人又能好到哪裡!都是衣冠架子，痛苦無奈，心理扭曲只能自受，卻都成就為女兒頭上的閰王。這些是題外話。是說都逃不過「鬼蜮之災」，無情的分明報應，癡迷的枉送了性命……鳳姐，歹毒；菩薩心腸的王夫人，陰毒；李紈不毒，但她不會替晴雯說一句公道話，為平兒說了幾句不平，也是為自己戰鬥。如果相互把角色轉換一下，她們要麼退場，要麼認同做不曾想做的事。保護自己，人人生死攸關。
壯士，這裡很有味。鳳姐是假小子，黛玉自小當養子，湘雲是假小子。所托，要她們做一些女兒做不了的事。她們一樣無出路，但還算是站立的。就愛情、婚姻而論：鳳丫頭獨佔，黛、湘獨得真愛。
此社會，此三種女兒，知足矣！
(五)廣陵懷古
蟬噪鴉棲轉眼過，隋堤風景近如何？
只緣佔得風流號，惹出紛紛口舌多。
謎底：柳條。
蟬來鴉去，隋堤風景，佔得風流，折柳、飛絮話題多。
寓意：一著錯。
偶因一著錯，便為人上人。又且是身不由已。卯，兔；木，可否關合林中虎？虎兔相逢？這一著錯非同小可，終是忽啦啦大廈傾時，最響的引爆物。
隱伏：恨無常。
大背景是隨煬帝奢侈無度，遊玩成性，終被縊死。隋煬帝在歷史上被稱為「民賊」(運河得失不在此論)。借冷子興的口，成則王侯敗則賊，可謂王道乃賊道。清兵入關是賊，佔領後用的也是王道，這就給作者認識王道以絕好的契機。所謂參禪悟道。
薛小妹的出場，是專來發佈解說詞的。她的詩詞總是把人的視線引向廣闊的時空。讓人走出，看華夏「大觀園」去。
有柳絮詞-西江月
漢苑(宮內的飛絮)零星有限，隋堤(宮外的飛絮)點綴無窮；
三春事業付東風，明月(元)梅花(初春)一夢。
幾處(多少)落紅庭院，誰家(多少)香雪(飛絮)簾櫳；
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離人恨重!(一片國破家亡)
這首詞像「蟬噪鴉棲轉眼過，隋堤風景近如何？」的寫照。大觀園內外融於一體。佔得風流號，妃子名副其實。
《真真國女兒詩》內容類似，有否「女真國」之嫌？金的前身。
脂批元春點《乞巧》戲，伏自己死，說明有些浪漫。依背景的思想脈絡，奢侈腐爛是衰亡的根本。所以，元春之死，當與許多人說的遊獵及風流王孫有關，元春是犧牲品。
弓上掛(吊)一香椽，是點綴，又是刀口上的遊戲。
蟬噪聲過，二十年來辨是非，歸於一聲呼叫：須要退步抽身早。
(六)桃葉渡懷古
衰草閒花映淺池，桃枝桃葉總分離；
六朝梁棟多如許，小照空懸壁上題。
謎底：瓶中花。
淺池，花瓶；落葉是規律；梁棟，乾枝，且不斷更替；小照，花、葉；在瓶壁上空懸；題，花名。
寓意：麒麟閣。
書題功名，與書法家關合。
隱伏：樂中悲，挽韶華。
衰草閒花，過去式，曾為歌舞場。又是金風蕭瑟的景象。桃枝桃葉，乃依附關係，可以喻依夫，也可喻依勢（母以子榮）。六朝梁棟，走馬燈；小照空懸，剩下虛名兒。若說偏安，可以說長江，說半壁；也可以說大，說長城。據說湘雲嫁了衛若(如同)蘭，衛，又是衛誰？
憨湘雲的詩詞中隱有類似的故事。
菊花詩，尤在花為賓，人為主。又是湘雲主辦，值得咀嚼。
(對菊)數去更無君傲世，看來唯有我知音。相對原宜惜寸分。
(供菊)傲世也因同氣味，春風桃李未淹留。
(菊影)寒芳留照魂應駐，霜印傳神夢也空。
三首詩，隱約見其婚姻的三段式：相伴，相待，相祭。結局類似孤身歸隱。
湘雲的神秘，既儔瀟湘，兩個「孤星」；又沾功名。判詞中用英豪闊大寬宏量，不是等閒字眼。只怕牽扯到「六朝閒話」，個中隱情就不好向外人道了。聯繫到第二首，不能說作者全無所寄。只有如下暗示：
（牙牌令）雙懸日月照乾坤。閒花落地聽無聲。日邊紅杏依雲栽。御園卻被鳥銜出。
(即雪景)龍斗陣雲銷。野岸回孤棹。加絮念征徭。清貧陋巷瓢。
(中秋夜)乘槎待帝孫。虛盈論莫定。寒塘渡鶴影。
脂批，說她因愛所誤。
相反，憨湘雲似乎由此走出了「大觀園」的劫數，有過一段浪漫，一段激情。就算功名忘不了，是褒是貶，卻不像在寶釵身上那樣分明，彷彿此功名（吃膻啖腥）並非彼功名，也非黛玉的守潔其身。多少不失一些樂觀。到了曹雪芹時代，只停留於復明的層面，恐怕思想是不會如此深刻的。民族情結，自古是中國知識分子的大美。
也許只是說功名虛。憨有憨的結果。那麼給人想像的空間小了。
二十六回，賈蘭張弓逐鹿，寶玉道：你又淘氣了。回答：演習演習騎射。看似閒筆，其實不閒。細想，賈蘭也像「留餘慶」。
脂硯齋勸說改變可卿之死，以為是敗筆。紅樓夢恐怕是不能完全完稿的，完了也只能自藏，滅九族的事，脂硯還是不知為好。
要說李紈不醒，明著沒有選擇。
(七)青蒙懷古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撥盡曲中愁；
漢家制度湛靶Γ髓縈Σ淹蜆判摺r
謎底：繩墨。
樗櫟不是繩墨的材料，墨水不流，音書斷絕。說墨斗，也不錯，只是轉了個彎。
探春的丫鬟叫翠墨、待書，處處給我們指謎，我們無需大智，只要有心。
寓意：思外患。
隱伏：分骨肉。
黑水，墨水。不流，書信不通。又點明敏探春遠嫁，是和親。
引安危托婦人，唱出女兒悲，女兒頌，與男兒恥。
借嘲笑和親，幾乎明點「漢族」，且直指帝王。
前八首原想法從眾，不注意謎底。完稿後感覺不圓。說白了，不講謎底，在別人眼裡，恐怕就是廢話。於是才回頭補上。但寓意，隱伏沒變。
相信作者不是搞神秘，只怕人不知。果然，寓意深，謎底淺。這時一看，好像謎底無意中都帶出來了，原是過於想當然了，主要因為不懂。此後改去一半，結果，也只是自己說服了自己。
雖然沒有謎底，也能探討寓意。但後來體會，至少第一首就非猜不可，這也是辯證的。
說隱伏，總要講點走向，當然是討論，拋磚。不等於戲說，也不贊成戲說。問題是，後四十回就不是忠於原著的，前八十回，有真有假。忠於原著是原則，也是目標。但如何忠於，就不是形而上能說通的了。
最容易，是讀出封建觀摩，也是通病，尤其客觀上。
一管之見，詞句仍欠斟酌，聽候指正。
二○○六、九、十七日收結
紅樓文軒上曹先生的解謎功底很深，雖結論不同，但很佩服。一個謎面可能有多個謎底，而作者的謎底多半是一個，討論應是有益的。8月分由於舊電腦毛病上貼文軒失敗。此帖
2006年10月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