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漫談十三：淺探紅樓夢章法結構之對稱
題記：
大對稱，就是一種大平衡，又是大對比，大對照，大「正反」，用外文說，是Symmetry & Balance Contrast Contradiction
——周汝昌《紅樓奪目紅·「對稱學」》。
眾所周知，紅樓夢裡，有許多地方是前後呼應的，這種「前後呼應」，如果我們把它提升到理論層面上來議論的話，也可以稱之為紅樓夢章法結構之對稱。這種「對稱」 ，可以說，滲透於紅樓夢的每個角落，比如黛玉的瀟湘館，「鳳尾森森，龍吟細細」（二十六回），而黛玉死後，瀟湘館卻被「落葉蕭蕭，寒煙漠漠」的慘象所代替（據脂批）；再比如，六十四回，黛玉作「五美吟」，戚序本脂批明言：「五美吟」與後「十獨吟」對照；還有，第四回，葫蘆僧幫助賈雨村亂判了葫蘆案，文字收拾完之後，甲戍本脂批云：又伏下千里伏線。起用葫蘆字樣，收用葫蘆字樣。而靖藏本脂批謂：青埂峰時緣了證情，仍不出士隱夢。葫蘆僧重又出現，歸結全書。——以上三條，只不過是細微末節之處，實在不足掛齒，但我在此處不厭其煩地寫出，旨在說明，紅樓夢章法結構之對稱，早已於《紅樓夢》中，無處不在，並早已滲入到《紅樓夢》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毛細血管中了。此比「深入骨髓」四字，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下面，我們再看大的方面，即「大處著眼」，則紅樓夢章法結構之對稱，更是顯而易見了。
一、第一回，賈雨村中秋吟詩：時逢三五便團圓，滿把晴光護玉欄。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脂硯硃筆眉批：用中秋詩起，用中秋詩收，又用起詩社於秋日。所歎者，三春也，卻用三秋作關鍵。——此批明確指出，《紅樓夢》全書結束，時序在中秋佳節，內容「即詩」，與第一回「中秋詩起」，正呈前後對稱之勢。
二、第一回，香菱上場。瘋癲僧人對懷抱香菱的甄士隱口念四句言詞,道是:慣養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脂硯在「好防佳節元宵後」句旁批：前後一樣，不直雲前而雲後，是諱知者。我們知道，脂硯所謂「雲前」，是指元宵節香菱的丟失及隨後而來的甄士隱家遭火災，而「雲後」是指賈府元宵節元春的暴亡及隨後而來的賈府被抄。甄士隱家遭民火，賈府家遭戰火。而「元宵節」，實乃霍啟之始，（脂硯點明：「霍啟」諧「禍起」。「菱花空對雪澌澌」其中含義之一，是寓香菱後為薛潘霸佔，同時，亦宣告香菱元宵節後死亡。）甄士隱家落難，實與賈府落難，成前後對稱之勢。而時序，均以元宵節為「禍起」。香菱後來死亡了，而賈府湘、林後來亦同歸死亡。香菱確有諧「湘、林」之意。
三、第二十一回：「賢襲人嬌嗔箴寶玉，俏平兒軟語救賈璉」，此實乃後面「薛寶釵藉詞含諷諫 王熙鳳知命強英雄」一回的引文。換言之，二十一回的「賢襲人」與八十回後「薛寶釵」回，正呈前後對稱之勢。（庚辰本二十一回脂批節錄如下：按此回之文固妙，然未見後之卅回，猶不見此文之妙。此曰「嬌嗔箴寶玉，軟語救賈璉」，後曰「薛寶釵藉詞含諷諫 王熙鳳知命強英雄」；今只從二婢說起，後則直指其主……何今日之玉猶可箴，他日之玉已不可箴耶？今日之璉猶可救，他日之璉已不能救耶？「箴」與「諫」無異也，而襲人安在哉？——寧不悲乎？！）
四、庚辰本第十七至第十八回，有一條脂批明確指出：至末回「警幻情榜」，（類似脂批，另有多條）。而「情榜」故事發生的地點在太虛幻境。此與第一回甄士隱夢中地點相呼應。但更重要的，是與第五回賈寶玉神遊太虛幻境呈對稱。我們可以確知，「警幻情榜」裡，有正釵、副釵、又副釵，而寶玉是「諸艷之冠」，與「絳洞花王」相合。）但「警幻情榜」裡，決不會有所謂的一百另八「脂粉英雄」（周汝昌老師之觀點）。因為此說與賈寶玉神遊太虛境不合，破壞「對稱」。第五回「太虛幻境」裡，正釵、副釵、又副釵，均擇要錄之，有神龍見首不見尾之神效，結尾「太虛幻境」錄出一百另八「脂粉英雄」，豈不味同嚼蠟，「神效」盡失？至於畸笏批「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及三、四副芳諱，」實是針對於脂硯的錯批而引發的議論。因為脂硯未見雪芹的「後卅回」，卻想當然地批又副冊「想為金釧、玉釧、鴛鴦、茜雪、平兒等人無疑矣」。（畸笏所言的「方知正、副及三、四副芳諱」，實是為加重批駁語氣而已，而不是說真有正、副、再副、三四副芳諱。此猶如賈母斗牌時說笑，「我那裡記得什麼抱著背著的？」此「抱」據「鮑二家的」而來，但「背」字只是順嘴說說，湊趣而已，實無義。
五、第四十三回，巧姐生病。劉佬佬應王熙鳳之請，為之取名「巧姐」，並說：「這叫做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這名字，他必長命百歲，日後大了各人成家立業，都從這巧字上來」。靖藏本於此有脂批曰：「應了這話固好，批書人焉得不心傷。獄廟相逢之日，始知『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實伏線於千里，此後文字不忍卒讀。」——這足以說明，賈巧姐將來的命運，必與劉佬佬說的這段話，成遙相呼應之勢，在我說來，也即是「對稱」。
上面，我寫了五條「大對稱」，加上本文開頭所寫的三條「小對稱」，共八條證據，而且，都以脂批來證，不以我臆測為準。它充分證明，紅樓夢章法結構之對稱，是曹雪芹固有章法，「既定方針」。
事實上，帶有脂批證明的「大對稱」、「小對稱」，在《紅樓夢》一書裡，我們還可以找出許多，只不過我們不願太囉嗦，不願無端浪費讀者太多的時間，故在此省略不提罷了。
再：如果我們把「對稱」之涵義適當擴大，則紅樓夢裡許多讖語式的語言表達，都可以搜集來為「對稱」兩字作佐證。——這數量實際上相當可觀，比如說十八回元春點戲，脂批：所點之戲劇伏四事，乃通部書之大過節，大關鍵；比如第二十二回春燈謎，紅學界公認它具有預示人物結局之作用；再比如第二十七回，黛玉「葬花詞」；第七十回黛玉「桃花行」，均是黛玉死亡之讖語，我們不妨把它作「對稱」看，亦可。即便是「隨口無意」的一句話，比如惜春一上場，就說要去做姑子；湘雲一上場，因咬舌叫寶玉為「愛哥哥」；黛玉伸二個指頭，笑說寶玉「做了二個和尚了，從今往後，我記著你做和尚的遭數兒（大意）」。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為有心人視之，自會報以會心一笑。（我認為，我們不能因雪芹將伏線寫得自然無痕而隨意否定它們的伏筆之意，應細細分辯，給予認同，不可隨意下穿鑿之斷語）或者讀者要說了，你在此喋喋不休，到底想說些什麼？！實際上，千言萬語，我只想確立一句話：即紅樓夢章法結構之對稱，是客觀存在，我們應當予以承認，並且，決不能把它看輕，因為這關係到我們對紅樓夢的探佚及理解。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吧：第二十二回，有隱寓眾多姐妹最終命運的「春燈謎」。這「春燈謎」發生在元宵佳節，無獨有偶，五十回及五十一回，共有十四首「春燈謎」（包括寶琴懷古詩），出現在元春省親後的第二個元宵節之前夕，如果我們承認並看重「對稱」一說，則可以很快領悟到，二十二回「春燈謎」，與五十回、五十一回「春燈謎」，正是兩相對稱。故，五十回、五十一回之「春燈謎」、「懷古詩」，性質與作用當與二十二回春燈謎一樣。——當然，其側重點不一樣，具體細化、深化程度會不一樣，但對於賈府最終結局，對於金陵十二正釵及寶玉最終命運，必有明文交代。自然，這「明文交代」，用的是隱寓的方式，需要我們認真思考後細心探究其真義。我這樣一說，讀者們便可知道，我反對將五十回、五十一回春燈謎、懷古詩，猜成什麼木偶、喇叭、紈扇之類，因為它本身不一定有這類謎底，何況，這種謎底，猜得不管正確與否，均無益於我們對紅樓夢的正確探佚及深入理解。套用文革期間的一句話：此「大方向」完全錯了！我想，曹雪芹若地下有知，必會深表遺憾的。至於說到我對薛寶琴十首懷古詩的破譯和理解，讀者如有興趣，可參閱拙作《紅樓夢漫談之九·談薛寶琴十首懷古詩》，本文在此不宜重複。
上面，我們只舉了「對稱」之一例。下面，我們再舉一例：第二十七回，寫黛玉在芒種節高唱「葬花詞」，此實隱寓黛玉在芒種節死；第二十八回，寫寶釵羞籠紅麝串，此實隱寓寶釵奉元春旨在初夏成婚。第二十七回乃是春末的最後一天，第二十八回是初夏,接近端午節，而八十回後之情節，根據我們「探佚」所得,可確定黛玉芒種節死後，寶釵端午節成婚。這其實就是一種很明顯的「對稱」！內容、時日、無一不對榫。
——順記一筆：黛玉是花神。主要證據：
１ 黛玉生日，是二月十二日，而按舊俗，此正是迎接花神之日。芒種節，據書中特筆，是餞行花神之日，黛玉芒種節死，此正是「送花神」之意。至於民間迎、送花神之方式，據考證，完全是一樣的。「送花神」，二十七回中已有專門描述。
２ 黛玉乃葬花之人，最是愛花。她的葬花詞，在紅樓夢中佔有重要之地位。故黛玉，當仁不讓是花神。
３ 黛玉、晴雯同是芙蓉花。晴雯死後，做了芙蓉花神，而「總花神」理所當然屬黛玉無疑。
４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花魂與花神，同義，這在黛玉「哭花陰詩」及「葬花詞」中明證。有人認為寶玉生日在四月二十六日芒種節，此大錯特錯。寶玉「花王」，與黛玉「花神」成一對稱，但兩者概念截然不同，絕不可混為一談。（寶玉小時為絳洞花王，在書中僅一處提及，而且，非常地輕描淡寫。它不能用來證明寶玉是花神）。
——閒話少敘，言歸正轉。我們知道，黛玉之死，與「手帕題詩」的所謂「不才之事」的敗露，是大有關係的。而賈芸、小紅，分別隱射著寶玉、黛玉，但她們的「手帕情事」，由於寶釵為人謹言慎行，卻沒有敗露，因此，亦沒有惹上災禍。從這一點看，賈芸、小紅的「手帕情事」實與寶黛「手帕情事」為對稱的，但這「對稱」絕不呆板，而是相犯不犯。把話說白了，賈芸、小紅喜結良緣，而寶玉、黛玉生死永隔。——儘管，他們都因「手帕情事」，結局天壤之別。
關於「對稱」一說，還有一例比較重要，因此，我在此還得囉嗦幾句。第六回，劉佬佬一進榮國府，王熙鳳在劉佬佬之面前，拿班作勢，抖盡了威風，那時序，是在冬季。而我們經過「探佚」，確知劉佬佬三進榮國府時，王熙鳳已落難，生命處於彌留之際，時序亦在冬季。劉佬佬「一進」與「三進」，實為大比照、大對稱。另一方面，王熙鳳兩次殺人，一次殺張金哥，一次殺尤二姐，二次殺人時間均在冬季，所以王熙鳳死於冬季，正是「欠命的，命已還」（第五回）。這是又一層面的對稱。這裡，需要說明一點，即王熙鳳死時，賈府並未大敗，更沒被抄家。如果說王熙鳳死時，賈府已被抄，則她不可能在賈府「躬執賤役」、「掃雪拾玉」（脂批）。劉佬佬也不可能三進榮國府。根據「對稱」，我們知道王熙鳳死前，將搭救賈巧姐出煙花巷之重任托付給了劉佬佬，而劉佬佬為報王熙鳳接濟之恩，最終不付所托，圓滿完成了這項艱巨的任務。（筆者按：待劉佬佬將賈巧姐救出火坑時，已是次年中秋節之前夕。此時，賈府已被抄。這一點，我們從薛寶琴懷古詩之「廣陵懷古」中可看出。在賈巧姐眼裡，「隋堤風景」（喻賈府風景），已與她被賣進妓院時，竟成天壤之別，故引發萬千感慨。詳情請看拙作《談薛寶琴十首懷古詩》）。
——順記一筆：絕大多數人認為，王熙鳳當死於賈府被抄之後。這幾乎已成公論。但公論並不等於是真理。舉例來說，天文學上的「地心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視為公論。然哥白尼最終證明「地心說」的荒謬，確立了「日心說」。
——請讀者不要誤會，我在此並不是自比哥白尼，而是藉以說明，「公論」也有出錯的時候。
以上，所謂「對稱」，我舉了三例。這三例，我認為意義都比較大。那麼，其他是不是還有呢？要我說，多了去了！讀者如有興趣，我在下面再簡單地說上幾句。
１ 晴雯之死與黛玉之死。實際上，她們二人之死，明顯是一種對稱。晴雯死時，寶玉不在身邊；而黛玉死時，寶玉同樣不在身邊。再有，晴雯之死與黛玉之死一樣，均是受誣而死。她們倆人同是芙蓉花，當然，也同是花神。寶玉誄晴雯，脂批明說「實誄黛玉」。因此，我們說晴雯與黛玉是一種「對稱」，一點不差。
２ 晴雯遭遇虎狼藥，尤二姐遭遇胡庸醫。實際上，這也是一種對稱。幸虧，因寶玉關係，「虎狼藥」沒有進入晴雯之口，而尤二姐卻因胡庸醫而遭了殃。此種對稱，以脂硯的說法叫做「相犯不犯」。
３ 二十八回，寫到蔣玉菡與寶玉互換汗巾子，其中隱寓著蔣玉菡與襲人將來成婚之事。八十回後，蔣、襲果然成婚，並侍奉寶玉、寶釵（據脂批）。此即是前後照應，明顯對稱。
４ 我們知道，寶玉挨打，實是因賈環在賈政面前誣陷寶玉「逼姦母婢」造成，而八十回後，黛玉受誣，當是賈環在王夫人面前誣陷黛玉與寶玉有「不才之事」造成，兩者都因「生活作風」問題。寶玉、黛玉一先一後，同受賈環誣陷，此不但是根據有關伏筆分析、推斷，更是根據紅樓夢特有的「對稱」。（當然，誣陷寶黛「不才之事」，毫無疑問還有趙姨娘的「功勞」。）
５ 王夫人惑奸讒抄檢大觀園，此實與將來「朝庭」惑奸讒抄沒賈府成對稱。我們看王夫人抄檢大觀園，時在中秋節前，據此，我們可斷定，賈府被抄，也將在中秋節前。（另有佐證：江南甄寶玉家，被抄時間，恰在中秋之前夕。）
６ 正月十五，元春省親，可謂風光之極。但我們經過「探佚」，確知三年後的正月十五，元春如楊貴妃一般，死於遠離皇宮的荒郊野外，其下場極其悲慘，兩相對照，實令人不寒而慄。而這，正是「大正反」之一例。
７ 十八回，元春省親，那場面、那氣派，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然到了全書結尾處，賈府被抄，家亡人散，其場面之淒涼、悲慘，決不是我之筆墨所能形容。前後對比，天壤之別。這當然是大比照，但同時，當然也是大對稱。
８ 王熙鳳生日潑醋，時在九月初二。當時賈璉要「殺」王熙鳳，可由於賈母阻擋，賈璉沒能「殺」成。然經我們「探佚」，確知兩年後的同一天，王熙鳳因多姑娘「頭髮事件」，與賈璉潑醋大鬧。可賈母此時已死，王熙鳳失去保護，賈璉一怒之下，休棄了王熙鳳，換言之，把王熙鳳「殺」了。——此又是對稱之一例。另：賈璉九月初二休棄王熙鳳，寶玉九月九日重陽節「休棄」薛寶釵，此實是兩相對稱。還有，賈璉通姦多姑娘，後又通姦鮑「姑娘」（即鮑二家的），而鮑「姑娘」、多姑娘，先後為鮑二之妻。這豈不是巧之又巧、顯之又顯的又一對稱？——順記一筆：王熙鳳被賈璉休棄後，當被逐出家門。緊接著，以賈環、趙姨娘為首，領著眾人，對王熙鳳實施迫害，「牆倒眾人推」的局面，立時就出現了。王熙鳳最終落得在賈府「躬執賤役」、「掃雪拾玉」之地步，回顧王熙鳳「協理寧府」之威風，兩相對照，天壤之別。王熙鳳掌權及死亡時間都是在冬季，這是又一例明顯的對稱！
總之，紅樓夢一書裡，「對稱」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比如黛玉、湘雲先後死於芒種節；比如秦可卿之死與尤二姐之死（實代表二尤）均死在冬季；又比如寶釵撲蝶與黛玉葬花，晴雯撕扇與麝月篦頭，等等,等等，無處不見對稱之影。即便是紅樓人物，也能見到對稱，比如林黛玉與薛寶釵，晴雯與襲人，尤二姐與尤三姐，賈璉與賈珍，刑夫人與王夫人，賈母與劉佬佬，賈環與賈雨村，甚至賈寶玉與薛蟠……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確認：紅樓夢章法結構，具有明顯的對稱性，這一對稱性，實已形成鐵律，而且可以看出，這鐵律根本就是曹雪芹的有意而為，「既定方針」。它並不是在某一點、某一處、某一層面上偶然地呈現，而是在紅樓夢書中各個層面、各個角落、甚至在各個人物中普遍地、全面地呈現，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對稱性這一鐵律，潛伏在紅樓夢裡，是實實在在的，活龍活現的，任何人只要不帶門戶之見、偏見、成見，我想都應當予以充分承認並給予高度重視的。
那麼，它有什麼重要意義呢？要我說，它至少對我們紅樓夢探佚，具有舉足輕重之作用！比如說，我們承認並看重了「對稱」，就可以知道，五十回的春燈謎及五十一回的薛寶琴十首懷古詩，實是二十二回春燈謎的深入和繼續；再比如，黛玉《葬花詞》在芒種節唱，根據「對稱」，我們就可以肯定她將來在芒種節死；還有，王熙鳳死在賈府被抄之前，我們也可以從「對稱」方面來證明。——因為賈府被抄後，緊接著寶玉「登仙」，時在中秋佳節。（據脂批「用中秋詩起，用中秋詩收」，「至末回『警幻情榜』」等。寶玉一「登仙」，全書理當進入尾聲，而決無王熙鳳死在寶玉登仙之後的道理。但，賈府被抄，根據「抄檢大觀園」、「甄府被抄」等伏筆，當在中秋前夕，（八月上旬）。這樣一來，「王熙鳳死於冬季」，則意味著寶玉將在賈府被抄一年以後的中秋節才「登仙」。我不知道寶玉當年中秋節為什麼不肯登仙，我亦不知道「這一年」叫寶玉怎麼過，又叫曹雪芹怎麼寫，寫些什麼？！因為這空著的、多餘的一年，賈府早已雲飛煙滅，人也死的死、散的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書寫完了，理當結束而沒結束，讓寶玉孤身一人，無所事事地在書外閒晃一年，就是蹩腳的三流作家，也不可能如此寫，何況偉大的曹雪芹！
關於「對稱」之例，實在很多，我在此並不想多囉嗦，以倒讀者胃口。好在本文只是「淺探對稱」，還有望於紅迷朋友們能「深探對稱」，倘能如此，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最後，讓我謝謝讀者，謝謝大家！
2006年八月下旬
可以通過電話 0943-3387648 或者電子郵件 [email protected] 與本文作者取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