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周思源先生：怎麼證明是曹雪芹寫的？
前幾天，周思源先生接受媒體採訪，給我出了一個題目：怎麼證明《紅樓夢》不是曹雪芹寫的？我當時學術活動確實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同周先生探討，不好意思。我的幾個學生，看到周先生在媒體的言論中有些非學術語言，基於義憤，寫了幾篇辯駁文章，有點以毒攻毒的味道，對周先生說了幾句不敬的話。學術討論不應當意氣用事，即使周先生語言不潔，也不應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是我對學生管教不嚴的結果，這裡向周先生表示歉意。
周思源先生給我提的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周先生說：「一個基本的學術規範就是，你說《紅樓夢》是別人寫的，就必須先推翻『作者是曹雪芹』這個觀點，而要推翻『是曹雪芹寫的』這個觀點，就必須先推翻所有能夠證明這個觀點的證據。」我有點孤陋寡聞，不知道周先生所說的這個「學術規範」是自己杜撰的還是從哪裡搬來的？反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學術規範」！周思源先生把《紅樓夢》「作者是曹雪芹」上升到了「學術規範」的高度，似乎這是個觸摸不得的原則問題了。事情真的如此麼？在我回答周先生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反問周先生一個問題：您又怎麼證明《紅樓夢》是曹雪芹寫的呢？
首先，如果把「《紅樓夢》作者是曹雪芹」作為別人搞學術研究的「規範」，首先「曹雪芹著書說」必須「規範」吧？問題的癥結是有關曹雪芹的研究本身就很不「規範」。在《紅樓夢》書中，曹雪芹從來就沒有說自己是作者，而是明確交代自己只是「披閱增刪者」，其真實作者乃是「石兄」，抄錄問世者是「空空道人」，題名者是「東魯孔梅溪」和「吳玉峰」。周思源先生要別人在研究《紅樓夢》真實作者之前，先推翻曹雪芹的作者地位，那麼，你們在確信曹雪芹作者身份之前，是否也應該先推翻「石兄」的作者地位呢？從胡適先生到當今主流紅學家們，八十年來，誰又曾對《紅樓夢》書中交代的「石兄」的作者身份證無了呢？周思源先生如果把曹雪芹作者身份作為別人研究的「學術規範」，是否自己首先要做點「推翻石兄作者身份」的工作呢？
其次，周思源先生說：「根據這麼多年的研究，能夠直接證明作者是曹雪芹的證據有十幾條，其他的旁證更多。」 說別人不能推翻這些證據便是不遵守「學術規範」。表面上看周先生言之鑿鑿，內心裡還是有點心虛吧？旁證且不說了，就是周先生說的那十幾條直接證據，有膽量就把這十幾條「證據」開列在這裡嘛！如果周先生更大度一些，請把主流紅學界刻意隱瞞的那些有關證據的瑕疵也開列在這裡嘛！你們對外公佈的「十幾條證據」，哪些是用「貼條」偽造出來的，哪些是斷章取義截取出來的，哪些是望文生義杜撰出來的，尊敬的周先生，您有膽量在《紅樓夢學刊》上把真相公諸於世麼？
再次，周思源先生說：「現在提出其他觀點的人沒有一個是在推翻『作者是曹雪芹』的基礎上做學問的，而是另立山頭，自己隨便找幾個證據，就輕易得出結論，是根本站不住腳的」。其實「作者是曹雪芹」的真相何須別人推翻？你們自己不是早就推翻了麼？有關曹雪芹問題的死結，你們解開了麼？你們用什麼來證明曹雪芹是江寧織造曹家的後人？用什麼來證明曹雪芹是曹寅的孫子？用什麼來證明敦誠兄弟所說的那個曹雪芹同《紅樓夢》有關係？如果你們不是因為心虛，一次次毫無證據地增加曹雪芹的年齡幹什麼？毫無根據地杜撰曹家「二次復興說」幹什麼？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們考證的那個曹雪芹的「作者身份」有問題麼！
周思源先生是著名學府的知名教授，是中國紅學界著名專家，對紅學的現狀知道的應該比別人更清楚，對曹雪芹作者地位的困惑感受應該比別人更深刻。周先生現在的最重要課題，不是要限制別人推翻曹雪芹的作者地位，而是自己首先要說清楚曹雪芹的作者身份；不是要求別人研究前先否定你那「十幾條證據」，而是自己能夠找到不授人以口實的可靠證據；不是教訓別人做學問遵守「學術規範」，而是自己先把學問做得「規範」一點；不是勸阻別人不要「另立山頭」，而是先把自己的「山頭」大旗樹立的迎風招展！用你們現在那些七穿八孔的「曹雪芹作者說」作為「學術規範」，只是自己一相情願而已，是否為學界共同信守，恐怕不是哪個權威就能說了算的。
筆者與周思源先生素不相識，雖然久聞周先生大名，但素未謀面，亦未發生過學術杯葛，更談不上個人恩怨。不知周先生何以如此動肝火，對我這本小書《土默熱紅學》大張撻伐？如果周先生目的是屈尊與我進行學術探討，當然不勝歡迎之至。但周先生目的似乎不在學術研究，而是捍衛「山頭」。一一個著名學者身份，行如此之事，其深意就非我這樣無名小卒所知了。我雖然名氣沒有周先生大，學界地位沒有周先生高，但年齡與周先生差不多，吃粉筆灰的時間也不比周先生短，同在大學執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希望周先生不要以對待晚輩的教訓口吻說話才好。
祝周先生春節愉快，不要因為這篇小文章帶來一絲不快。
附： 怎麼證明不是曹雪芹寫的
http://www.chinatimes.cc 華夏時報·華夏網 2005-12-30
紅學家周思源——怎麼證明不是曹雪芹寫的
本報記者周懷宗報道土默熱的紅學觀點在網上引起巨大的關注，為此，記者採訪了目前正在中央電視台《百家講壇》開講《紅樓夢》的著名紅學家周思源教授。
周教授對目前很多人研究《紅樓夢》的觀點很不同意，他認為現在很多學者不顧學術規範，就自己弄出一套所謂「學說」來，其實根本是站不住腳的。
做學問遵守學術規範
周教授說：「這幾年我碰到的類似的事情不下10起，有公開發表文章後我看到的，也有一些是直接寄書給我的，我覺得這些人做學問最大的問題在於根本不顧學術規範。現在學術規範這個詞似乎給人一種不好的影響，其實什麼叫學術規範呢？學術規範不是哪一個人或者單位制定的，而是千百年來所有做學問的人自覺定的一種規矩，是智慧的結晶。一個人做學問，只有遵循這個學術規範，否則就不可能做出正確的學問來。」
對於「《紅樓夢》是洪昇寫的」這個觀點，周教授說：「其實這些年來有很多人提出《紅樓夢》作者另有其人，但有一個基本的學術規範就是，你說《紅樓夢》是別人寫的，就必須先推翻『作者是曹雪芹』這個觀點，而要推翻『是曹雪芹寫的』這個觀點，就必須先推翻所有能夠證明這個觀點的證據。根據這麼多年的研究，能夠直接證明作者是曹雪芹的證據有十幾條，其他的旁證更多。可是現在提出其他觀點的人沒有一個是在推翻『作者是曹雪芹』的基礎上做學問的，而是另立山頭，自己隨便找幾個證據，就輕易得出結論，是根本站不住腳的，像這樣做學問的話，別說弄出來100萬字，就是弄出1000萬字也是很容易的，但這沒有任何價值。這就像你要建立一個和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相反的論點，就必須先證明相對論是錯誤的一樣，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網絡討論不可信
對於新的紅學觀點得到許多網友支持的現象，周教授說：「不能否認也有一些真正的學者在網絡上發表觀點，但事實是，網絡上的人層次跨越非常大，有教授學者，也有很多層次比較低的，甚至大多數都是不懂學術的人，這些人在網上跟風，不管是支持還是反對，都是不可信的。」
另外，周教授還說：「網絡上的討論非常不專業。倘若一個人要在平面媒體上發表學術觀點，首先他必須有比較好的學術水平，另外，他還要詳細論證他的觀點，而在網上，很多人僅僅是發表一個觀點，根本沒有論證，這些觀點大多極不可信。所以，真正做學術的專家一般都不會去注重網上的觀點，除非有很專業的學者介入到網上的討論之中，並且發表意見，這樣才會引起學術界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