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寶鑒》與《桃花扇》
在《紅樓夢論集》(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上看到曲沫先生的一篇文章《〈紅樓夢〉與〈桃花扇〉》,很受啟發。曲沫先生分析了紅樓夢與桃花扇在主題上與寫作方法上很多共同之處。曲沫先生說:「這兩部作品的問世雖相距半個世紀,文學樣式和描寫範圍亦各不相同,但其內涵卻有著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又說:
「曹雪芹寫作《紅樓夢》時,究競看沒看到過《桃花扇》的劇作和演出,現無資料可查證。但從《桃花扇》在京師演出時持續四五年的盛況,『歲無虛日』,『坐不容膝』,而且『王公薦紳,莫不借抄,時有紙貴之譽』(《桃花扇本末》),以及後來廣為流傳的情況,在曹雪芹的青少年時期,對劇作應該是知道的。」(引曲沫原文)。
由於曲沫先生認定《紅樓夢》是曹雪芹一個人撰寫的,並沒有另有人寫的初稿《風月寶鑒》以及他祖父寫的《金陵十二釵》。因此對相距半個世紀之久的紅樓夢與桃花扇的驚人相似,只能用曹雪芹必然看過《桃花扇》劇本以及演出來猜想。
由於曲沫先生認為紅樓夢是一統一的整體,因此對《桃花扇》與《紅樓夢》的「借情言政」的比較就顯得有些勉強。因為《桃花扇》是非常明顯地借侯方域與李香君的愛情故事為中心線而揭露南明弘光皇朝的腐朽,而紅樓夢只能從寶黛愛情為主線而揭露封建大家庭的腐朽;前者是痛悼一個王朝的消亡,後者只是一個封建大家庭的沒落。但是若從《桃花扇》與《風月寶鑒》來比較,那就很不一樣了;可以說是同一根上開出的兩朵花,同一條籐上結的兩個瓜;只是前者裸露在陽光之下,後者隱藏濃密的葉子之中而已。
孔尚任(1648~1718)字聘之,又字季重,號東塘,別號岸堂,自署雲亭山人。山東曲阜人。孔子六十四代孫。青年時隱居石門山讀書 ,後納捐為國子監生 。康熙二十三年(1684),康熙帝南巡返經曲阜,孔尚任被薦去御前講經,甚得賞識,破格錄用,次年入京為國子監博士。康熙二十五年隨工部侍 郎孫在豐往揚州治河湖海三年。回京後遷戶部主事,升戶部廣東司員外郎。康熙三十八年六月,《桃花扇》歷經10餘年慘淡經營,三易其稿始成。
孔尚任寫《桃花扇》的目的是很明確的,他在「桃花扇小引」中說:「《桃花扇》一劇,皆南朝(指南明)新事,父老猶有存者。場上歌舞,局外指點,知三百年之基業,隳於何人?敗於何事?消於何年?歇於何地?不獨令觀者感激涕零,亦可懲創人心,為末世之一救矣。」他的目的是要告訴世人,他要寫南明弘光政權是如何腐朽,閹黨餘孽如何為非作歹,明朝的三百年基業到底是如何毀於一旦的。
由於「傳奇者,傳其事之奇焉者也,事不奇則不傳」。(桃花扇小識)。因此他用復社文人侯方域與秦淮名妓李香君的愛情故事為主線,故事從崇禎癸未二月(1643年)開始,一直到乙酉七月(1645年)共兩年多時間。這兩年時間,正是中國大地上風雲突變,明朝覆滅的兩年。孔尚任很巧妙地從侯、李的愛情主線開展了他的「借情言政」主題。出現的人物用的都是真實姓名。寫了左良玉、史可法、黃得功、張薇等忠臣;馬士英、阮大鋮等奸臣;寫出了鎮守江北四鎮的武將的內訌;寫了被馬士英擁立的福王只知道採選淑女,充實後宮,沉溺聲色。孔尚任讓女主人公李香君痛罵只知結黨營私、收刮民財的馬士英、阮大鋮等,李香君唱道:
「趙文華陪著嚴嵩,抹粉臉席前趨奉;丑腔惡態,演出真鳴鳳(明朝王世貞寫的鳴鳳記,罵奸臣嚴嵩的戲曲)。俺做個女彌衡,撾漁陽,聲聲罵,看他懂不懂。」
「東林伯仲,俺青樓皆知敬重。乾兒義子從新用,絕不了魏家種。」(阮大鋮原委魏忠賢的乾兒子)當李香君被丟到雪地裡後接著唱: 「冰肌雪場原自同,鐵心石腹何愁凍。吐不盡鵑血滿胸!吐不盡鵑血滿胸!」
對於崇禎殉國,全劇多次描述了哭祭。先是左良玉的哭祭:「高皇帝在九京,…十七年憂國如病,呼不應天靈祖靈,調不來親兵救兵,白練無情,送君王一命。傷心煞煤山私幸,獨殉了社稷蒼生!獨殉了社稷蒼生!」接著寫崇禎錦衣衛堂倌張薇的哭祭,並補述了史可法派人去北京哭祭。在乙酉年三月十九日,崇禎殉國一週年,又在南京太平門外設壇祭奠。
由於鎮守江北的四鎮武將在馬、阮的挑撥下,內鬥不斷。致使史可法在清兵的圍攻下沒法守住揚州,孔尚任沒有正面寫揚州城老百姓的被屠殺,而是用史可法逃出揚州後痛心疾首的唱詞來表達:「望風煙,殺氣重,揚州沸喧;生靈盡席捲,這屠戮皆因我愚忠不轉。兵和將,力竭氣喘,只落了一堆屍軟。」從這唱詞中可以很形象地看到揚州被破後的慘狀。當時史可法想逃到南京去求救:「空江野路,哭聲動九原,日近長安遠(這裡長安泛指京城,即南京。)。加鞭,雲裡指宮殿。」當聽到南京也已被清軍佔領,史可法感到無路可走:「撇下俺斷蓬船,丟下俺無家犬;叫天呼地千百遍,歸無路,進又難前。」當他看到滔滔江水時,就想投江而死:「一丈江魚腹寬展。…累死英雄,到此日看江山換主,無可留戀。」真是「哭向金陵事更哀」!(王熙鳳的判詞)。
作者對明朝滅亡的哀思,還用一個「贊禮」人物在正劇開演以前,以及開演一半的時候,以觀眾的身份上台來現身說法。例如在試一齣(出)《先聲》中,贊禮以一個觀眾和知情人的身份介紹《桃花扇》:「昨在太平園中,看一本新出傳奇,名為《桃花扇》,就是明朝末年南京近事,借離合之情,寫興亡之感,實事實人,有憑有據。」並且以事已至此,一切都已過去的沒奈何情緒唱道:「…舊恨填胸一筆抹,遇酒逢歌,隨處留皆可。子孝臣忠萬事妥,休思更吃人參果。(意思是滿腔的舊恨只能一筆抹掉,飲飲酒看看歌舞算了;現在清朝的統治已經鞏固,不要妄想像吃了人參果那樣能把明朝起死回生了)」在加二十一齣(出)《孤吟》中,這位贊禮又一次出來現身說法:「…演得快意,演得傷心,無端笑哈哈,不覺淚紛紛。史馬遷作史筆,東方朔上場人。只怕世事含糊八九件,人情掩蓋兩三分。」把作者寫《桃花扇》比喻為史馬遷寫史記。最後唱道:「難尋吳宮舊舞茵,問開元遺事,白頭人盡。雲亭詞客,擱筆幾度酸辛;聲傳皓齒曲未終,淚滴紅盤蠟已寸。」意思是明朝已亡,已經找不到被越王滅掉的吳國宮殿的蹤跡,也尋不到能說開元舊事的白頭宮女,只有雲亭(孔尚任的號)這個詞人,含著無限的辛酸與悲痛寫下這紀錄史實的傳奇。
為了避免引起當時朝廷的見罪,整個《桃花扇》傳奇中,沒有正面讓清朝官兵出場,而且把清兵稱呼為北兵。從歷史書上記載,史可法是被清軍俘虜的,要是按史實寫,清朝官兵非出場不可。因此孔尚任讓史可法逃出揚州城,而在知道南京也失陷後悲壯地投江自殺。
對於當時漢族文人深惡痛絕剃髮留辮的清裝,傳記只在很不起眼的地方讓一個上元縣的皂隸用自嘲的方式說了:「開國元勳留狗尾,換朝逸老縮龜頭。」
雖然孔尚任很巧妙地避免了任何詆毀滿清的文字,但是非常明顯的興亡感情,還是通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與美妙而富有哲理的唱詞傳給了讀者與觀眾。因此在轟動京師「王公薦紳,莫不借抄,時有紙貴之譽」之後不久,就有「內侍索《桃花扇》本甚急;予之繕本莫知流傳何所,乃於張平州中丞家,覓得一本,午夜進之直邸,遂入內府」(《桃花扇》本末)。說明很快驚動了康熙皇帝,孔尚任急急忙忙找了一本連夜送到宮中。康熙顯然是很有意見的,但大概是一則自己正在用各種方法籠絡漢族文人,還組織人修明史;再則孔尚任是孔子後裔,列代對孔子後裔在政治上是有優待的,因此不能很明顯地以《桃花扇》來定罪。但在第二年,還是借一件疑案罷了孔尚任的官。
《風月寶鑒》的作者朱赤霞與石濤就不敢那麼明目張膽地實寫崇禎與南明的實事了,只能用「假語村言」編造一個家族的覆滅來隱藏自己對明朝覆滅的感情。(參閱《對牛彈琴圖包含了什麼契機》)。
但是若把《紅樓夢》中的《風月寶鑒》內容與《桃花扇》對照起來讀,就會感到有些東西好像就是為了《桃花扇》寫的一樣,如好了歌的解注,若用《桃花扇》中的情節來作批語,則要比那莫名其妙的脂硯齋的批語要切合得多。下面括號中的字為《桃花扇》中內容。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那皇城牆倒宮塌,滿地蒿萊了…長橋已無片板,舊院剩了一堆瓦礫。)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玉樹歌終畫殿涼)蛛絲兒結滿雕樑,(破紙迎風,壞欄當潮,目斷魂消。)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那左寧南{即左良玉}氣死戰船時,親友盡散,…聞他兒子左夢庚襲了前程{左夢庚投降了清朝})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謅一曲哀江南,放悲歌唱到老。)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童氏為福王的妃子,福王接位後,劉良佐等送她到南京,福王不認她,把她交錦衣衛嚴刑拷打,不久死於錦衣衛中,福王卻大選嬪妃與皇后。)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正歎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這些正好說明南京被清兵佔領後,弘光、馬士英、阮大鋮等慌亂逃難的狀況。弘光唱道:『堪傷,寂寞魚龍,潛泣江頭,乞食村莊。』馬士英與阮大鋮帶著滿載的收刮來的財物與妻妾,逃走時被亂民搶走。馬士英唱道:『報長江鎖開,報長江鎖開,石頭將壞,高官賤賣沒人買。…快微服早度,走出雞鵝街,提防仇人害。那一隊嬌嬈,十車細軟,便是俺薄薄的宦囊,不要叫仇家搶奪了去!』)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這完全像描寫南明王朝的一幅慘涼景象。笏,大臣朝見皇帝時手中所執的狹長板子。這在清朝已經不用了,明朝及明朝以前才用。因此笏滿床不可能用來描述清朝的某個鐘鳴鼎食之家。弘光做了一年皇帝,只知道享樂,選王后,選妃子,把秦淮歌女留在宮中,為他歌舞排戲。南京被清兵佔領後,他又倉皇出逃,求乞充飢,投奔守將黃得功,黃得功還是忠心耿耿想挽救他,但另外兩個守將劉良佐與劉澤清,卻把弘光當作寶貝,搶走去獻給清朝作為自己進身的資本,黃得功因不能救弘光而自刎。『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完全像是馬士英、阮大鋮等人逃難時的的寫照。本來是希望自己官越大越好,逃難時只怕官大更引起老百姓的怨恨,而被打、被搶、被殺。
大家熟知,《紅樓夢》的第一回,說「因有個空空道人訪道求仙,忽從這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經過,忽見一大塊石上字跡分明,編述歷歷。空空道人乃從頭一看,原來就是無材補天,幻形入世,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攜入紅塵,歷盡離合悲歡炎涼世態的一段故事。」在空空道人與石頭做了一番對話後,有一段轉變過程:「思忖半晌,將《石頭記》再檢閱一遍,…因毫不干涉時世,方從頭至尾抄錄回來,問世傳奇。從此空空道人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為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至吳玉峰題曰《紅樓夢》。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鑒》。
過去我對空空道人的易名為情僧的過程:「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很不懂。什麼空呀、色呀、情呀的,那麼玄妙!是什麼佛家的語言?當讀了孔尚任的《桃花扇》後,像菩提灌頂,恍然大悟。「因空見色」,就是說,因為明朝的覆滅(空),看到了其內部的種種腐敗(色)。「由色生情」,就是說,由於看到了這些內因外果(色)而產生了對明朝的覆滅無限的痛惜之情(生情)。「傳情入色」,就是說,要把無限的痛惜之情寫入「假語村言」的小說(色),對孔尚任來說,是寫進《桃花扇》傳奇。「自色悟空」,就是說,等完成了作品後又感到萬事皆空,世界上的事情也就是這麼一回事了。正如《桃花扇》中唱的:「…舊恨填胸一筆抹,遇酒逢歌,隨處留皆可。子孝臣忠萬事妥,休思更吃人參果。」紅樓夢中的「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我認為所謂「石頭」,是指石頭城南京,石頭上記錄的文字,就是說發生在南京南明的種種荒唐事情。抄錄石頭上的文字的空空道人就是把這些南明的事情記在心中的石濤,石濤在逃出桂林的靖王府時感到一切都完了,已經心如死灰,所以名為空空道人,後來看到南明政權的現實,感到心中有滿腔的話要說,因此改名情僧。石濤與朱赤霞寫了「假語村言」的小說後,石濤傾向於取名為《石頭記》或《情僧錄》;而朱赤霞主張用《紅樓夢》。朱赤霞在紅樓夢中化名為吳玉峰。赤霞與玉峰有什麼關係呢?天上的雲霞總是與高聳的峰巒相映媲美的,很多詩人總是將雲霞與峰巒描寫在一起。例如,唐朝詩人常建就有:「山高猿狖急,天靜鴻雁鳴。曲度猶未終,東峰霞半生。」唐朝另一詩人李嶠有:「更取峰霞入酒杯。」李白描寫天姥山:「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描寫廬山香爐峰:「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嶂凌蒼蒼。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因此朱赤霞要取一個化名,用吳玉峰是很恰當的。而堅持要用《風月寶鑒》的東魯孔梅溪就是孔尚任。他不喜歡用《石頭記》,《情僧錄》,因為這樣的書名太平常,反映不出寫書的宗旨。也不喜歡用《紅樓夢》,因為在他的《桃花扇》中,紅樓都是用作妓女的住處,如主人公李香君唱:「凍雲殘雪阻長橋,閉紅樓冶遊人少。」李貞麗(鴇妓)唱:「深畫眉,不把紅樓閉。」而石濤與朱赤霞的「假語村言」中沒有秦淮歌妓的內容。《風月寶鑒》既能暗示小說的內容並不是直觀的,又能說明作者要用它作為悼念與警世的雙重目的,是最恰當的書名。
那作者朱赤霞與石濤與孔尚任有交往嗎?由於找不到朱赤霞的資料,沒有與孔尚任直接交往的記錄。但石濤與孔尚任的交往在歷史上是有記錄的。在張慧劍編寫的《明清江蘇文人?甌懟分屑竊亓蘇庋惶酢?687年,即康熙二十六年,在揚州春江社,江都吳綺、蔣易、卓爾堪,崑山龔賢、石濤,湖廣杜濬,山東孔尚任,安徽查士標、閔麟嗣,吳江徐時夏等在一起聚會。《桃花扇》寫了十多年,在1699年完成,那時正是孔尚任寫《桃花扇》的時候。朱赤霞與石濤與孔尚任討論他們的「假語村言」小說很可能就在這個時候。從孔尚任的經歷中,他曾經在康熙二十五年起,隨工部侍 郎孫在豐往揚州治河湖海三年,這三年的時間,儘夠朱赤霞、石濤與孔尚任討論《風月寶鑒》的了。
「南洪北孔」是清初文壇上齊名的兩顆巨星。洪升的《長生殿》與孔尚任的《桃花扇》與《紅樓夢》都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是,不管是洪升還是孔尚任都不會是《紅樓夢》的作者。我本來覺得《風月寶鑒》可能是洪升寫的,根據有三點,但這三點都一一破滅了。
第一,洪升在1704年去拜訪了曹寅,曹寅曾經寫了一首詩:
讀洪昉思稗畦行卷感贈一首兼寄趙秋谷贊善
惆悵江關白髮生,斷雲零雁各淒清。
稱心歲月荒唐過,垂老文章恐懼成。
禮法誰讓輕阮籍,窮愁天亦厚虞卿。
縱橫捭闔人間世,只此能消萬古情。這首詩周汝昌先生早已提到過,他認為假如不看詩題,簡直就是像寫給曹雪芹的。我在《誰解其中味?——曹寅(曹雪樵)、洪升與《紅樓夢》》一文中,完全把洪升交給曹寅的「行卷」看成是《風月寶鑒》的手稿。後來請教了文科的老先生,他認為行卷只能是少量的詩文,按辭海的註解,古代應試者在考試前把自己的詩文捲成一卷送給朝中顯貴,稱為行卷。曹寅用詞很認真,不會把一大本小說寫成「行卷」,一大本小說稿子也捲不起來呀。這首詩不過是曹寅送別洪升時的引為知己的感概之作。分別前,在織造府大演了三天《長生殿》,而且在演出時,曹寅與洪升還一面拿著劇本逐字逐句地斟酌。
第二,朱彝尊曾經說過什麼《洪上捨傳奇》的話。我以為就是洪升的自傳體的小說,也就是他寫的《風月寶鑒》。但實際上是錯了,就像我們現在說的「金庸武俠小說」那樣,是說金庸寫的小說,並不是金庸寫的自傳小說一樣。朱彝尊說的《洪上捨傳奇》,不過是說洪升寫的《長生殿》。
第三,我以為洪升年紀輕輕就與家庭破裂而出走,可能是他曾經與《風月寶鑒》中秦可卿的原型有什麼「不才之事」,受到賈赦的原型的迫害,洪家就是那「只有兩個石頭獅子乾淨的寧國府」。但始終有沒看到這方面的資料。因而實在想不出洪升會有寫《風月寶鑒》的動力,會把自己的老家寫成像寧國府那樣的不堪。
清初時有文才的明朝宗室很多,熱心紅樓夢研究的網友很可能會找出比石濤與朱赤霞更恰當的《風月寶鑒》的作者來。但我覺得有一點必須是固定的,即這作者必須與曹寅有交往。因為紅樓夢的另一部分,只有曹寅才寫得出來;也只有《風月寶鑒》到了曹寅手裡,最後才有曹雪芹十年辛苦整理出現在的《紅樓夢》。
2006年1月9日完成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