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學」的死扣

「秦學」的死扣

「秦學」的死扣

紅學研究

「望月」和「揭秘」等著作以秦可卿的出身為中心展開,被人稱之為「秦學」,作者也接納「秦學」的命名。既然稱為「秦學」,即是一種學問,屬於學術範疇,不是小說。那末必定有考證。「秦學」創立者提出,秦可卿是廢太子胤礽的女兒,是康熙長孫弘皙的妹妹。但是又承認,因為嬰兒時就隱慝起來,宗人府沒有記錄,所以無法從宗人府的案卷中查證。不過在「望月」中註明:「其原型是弘皙的妹妹,見我《畫梁春盡落香塵》一書中的論證。」既然有「論證」必得學一學,找來《畫梁春盡落香塵》一書仔細學習他的「論證」,學後使人失望,其實就是「望月」和「揭秘」中的那些話。而且這種「論證」有戲劇性的效果。在「紅樓探秘」一文中提出了十幾個「謎」,最後第十五段是「謎底可以大膽地猜一猜」。

就像馬三利的著名相聲「撓撓」:為了治癢,賣了地攤上一個偏方,回家打開看,恰是多層紙包。一層一層打開最後只是兩個字「撓撓」。使人哭笑不得。「出身之謎」的偏方有所不同,包裝的層次更多,迷惑性更大。

剝開第一層紙包,秦業為什麼要抱養兒女?「小小營繕郎」,「怎麼就敢用一個從養生堂裡抱來的女兒去跟人家攀親?而威勢赫赫的賈家竟然接受了!怪哉!」這個邏輯是,窮人不可以抱養孩子,也不敢與富人攀親。

第二層紙包是賈母的話:「乃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明明說的是「秦氏是重孫媳中第一個」,他恰強調「第一個得意之人」,引起邏輯混亂。

第三層紙包說:「對秦可卿臥室的古怪描寫」。 其邏輯是,臥室內有歷史上皇家用過的物品,其人必是皇家的後代。

第四層紙包問:清寒之家出身的人,「在賈府中為何如同魚游春水?」他回答說:「謎底只有一個,即秦可卿自己知道自己的真實出身,她的血統其實是高貴的,甚或比賈府還要高貴,也許根本就是皇族的血統」。這裡的邏輯是,清寒之家出身的人的能力必然低下,必然有自卑和精神壓力,而有「皇族的血統」的人才有能力並受人尊敬。

第五層紙包說:秦可卿是警幻仙姑的妹妹,又因寧榮二公對警幻仙姑的「囑咐」,因而秦可卿的血統比寧榮二公更為高貴。這裡的邏輯是,「仙」的妹妹必然高人一等,儘管警幻仙姑僅僅是個「導遊者」。同時張三囑托李四辦點事,李四的地位一定比張三高。

第六層紙包,為什麼說「箕裘頹墮皆從敬」?一個大老爺放縱兒孫胡作非為,難道說就能推光敗家的責任,這是視而不見的駝鳥邏輯。

第七層紙包,「北靜王為何來祭秦可卿而未見出祭賈敬?」他要表達的邏輯是「北靜王」來祭,死者必是皇家身世。北靜王與賈家有世交,且有元春和寶玉的因素,故來祭。後來家道漸衰自然不會出祭賈敬。

第八層紙包,秦可卿睡入「義忠親王老千歲」未用的棺材,「這暗示著,秦可卿的出身,她渾身中流動過的血液,恰與未壞事的『義忠親王老千歲』那般尊貴」。「義忠親王老千歲」是誰?是廢太子胤礽嗎?他在雍正二年逝世,為什麼不可以睡已經訂定的檣木棺材?睡了這個無人要而處理的棺材必是皇家血統,這是很武斷的邏輯。

第九層紙包,曹雪芹刪去的四、五葉中是什麼秘密?一般認為刪去的是「淫喪天香樓」亂倫淫穢的文字。而他的見解是賈珍對秦可卿確有深厚感情,不是淫喪,刪去的是尊貴的血統。這不是常人的邏輯。並認為「天香樓」是近天庭的地方,暗示皇家血統。豈不知「天香樓」是妓院喜歡用的名號,在「少年寶親王」電視劇中達官貴人皇室紈褲常去的妓院是「天香樓」。

第十層紙包,刪去「本是已亮出來了的」皇家血統後,只好打補丁。在猜測的基礎上再猜測。

第十一層紙包,刪去的原因,「恐怕就不僅僅是出於對性描寫的過多過露吧?」他明知刪去的原因「是出於對性描寫的過多過露」,因為腦子中早有先入之見,故作遁詞。

第十二層紙包,曹雪芹父親可以替塞思黑偷藏金獅子,也可藏活人,「比如塞思黑的女兒」。從藏物推定藏人,這裡沒有必然性。

最後的紙包:「秦可卿出身的謎可以大膽地猜一猜了」。這是最後一招「撓撓」。他的邏輯並非學術性的論證,而是跳躍的武斷的想當然的,雖然有迷惑性,然而不可避免出現矛盾。

1.在「畫梁春盡落香塵」一書中,假定賈家可藏活人,秦可卿「比如塞思黑的女兒」。在「望月」和「揭秘」中改為廢太子胤礽的女兒,弘皙的妹妹。並且交待在「畫梁春盡落香塵」一書中作了論證。前後矛盾,怎能算作嚴肅的論證呢?

2.既然是皇家內部的權力鬥爭,為什麼要隱藏後代呢?父輩有罪,涉及兒女是滅族之罪,難道皇家要誅連本族嗎?事實上,康熙對胤礽的處理沒有要滅其兒女,其子弘皙不是好好的,還圖謀篡權。同樣乾隆對弘皙的處理也沒有要滅其兒女。

3.一個皇家的女嬰,為什麼要藏慝,怕她長大後復仇,有這個可能嗎?在宮外無法接觸皇族怎能復仇呢?

4.曹雪芹在小說中指出「淫喪」,而「望月」作者看作是「性解放」。焦大說的爬灰,而他說是「賈珍和秦可卿的戀情」。按這觀點應以正常愛情描寫,不過從現代最時尚的觀點也是反對爬灰的。一個知道自己是皇家出身的「高貴」人物還曲從於爬灰,這與「望月」作者敬畏的「尊貴」身份不相稱。

總之,思維歧路謎生謎,「秦學」難圓亂更亂。邏輯的混亂,前後矛盾,與歷史不符,這種「論證」恰恰成了「秦學」的死扣。我們還是回到欣賞原著的藝術性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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