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漫談之三:情天情海秦可卿

紅樓夢漫談之三:情天情海秦可卿

紅樓夢漫談之三:情天情海秦可卿

紅學研究

秦可卿,近期經紅學家們在中央電視台上進行詳細解讀之後,目前幾乎已成了家喻戶曉的紅樓明星。此「明星」,出身寒微,但一躍而為公主級、郡主級人物;明明與公公賈珍通姦,卻一變而為被賈珍強姦。總之,秦可卿這個人物形象,經某些紅學家們解讀之後,變得越來越離奇,越來越不成樣子了。曹雪芹地下有知,豈不要哭死!我這樣說,或許有人認為我又在胡言亂語,強出新意了。但事實勝於雄辯。我們且看第五回有關秦可卿的判詞——後面又畫著高樓大廈,有一美人懸樑自縊。其判云: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這段判詞,對秦可卿來說,無疑是一錘定音!判詞中,「情天情海」,極言秦可卿「情」之無限,「情」之太多、太濫;而「幻情身」,表明秦可卿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情」的化身而已,她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象徵,一個隱喻。那麼,「情既相逢」呢?當然是指兩情相遇。但,「兩情相遇」,不等於兩情相悅!!有誰能說秦可卿與賈珍「兩情相遇」,就等同於「兩情相悅」了呢?賈珍「愛」兒媳秦可卿,當然是不言而喻的,這一點,不論從秦可卿生前、還是死後,誰都能看出來的,但秦可卿,會愛賈珍麼?她是一個「情」的化身,說穿了,實是「淫」的化身,她連年幼的賈寶玉都要勾引,那麼,她對賈珍會發生出所謂的「愛情」來麼?她要真的愛上了賈珍,那她們的「男歡女愛」,豈不成了正當的、正常的男女關係了麼?曹雪芹何必要對秦可卿、賈珍兩人的性愛,說三道四,還要用「必主淫」三字來予以貶斥呢?所以說,賈珍與秦可卿並不存在愛情,也不存在秦可卿被賈珍強姦這一說。他們兩人,只能是「皮膚濫淫」的通姦。

誰都知道,曹雪芹最初的「甲戍本」,第十三回回目,寫的是「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後來,只不過是由於畸笏叟的勸阻,才將回目改成了「秦可卿死封龍禁尉」。雖說,曹雪芹修改後的秦可卿,「淫」的形象有所減弱,但其「淫」的基調並未改變。可以說,曹雪芹在文章中留下了許許多多的蛛絲馬跡,一步步地引導著讀者去思考、去尋覓秦可卿的「淫」情。——這就是所謂的「春秋筆法」。我們看秦可卿,她是「家住江南姓本秦(情)」;弟弟秦鐘,脂批點「情種」,而養父秦業,脂批點明:「業者」,「孽也」,蓋因「情因孽而生」也。他們一家三口,先後因「情」而死,終於絕戶。

《紅樓夢》第八回,寫秦可卿「生得形容裊娜,性格風流」,脂硯緊接著用硃筆特批:四字便有隱意。春秋字法。

我們再看《紅樓夢》第七回,「焦大醉罵」。脂硯在此特用硃筆點批「忽接入焦大一段,真可驚心駭目。一字化一淚,一淚化一血珠!」

文章寫:

焦大益發連賈珍卻說出來,亂嚷亂叫:「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墨旁:珍哥兒。)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墨旁:寶兄在內),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朱眉:一部《紅樓夢》,淫邪之處,恰在焦大口中揭明。)眾小廝聽他說出這些沒天日的話來,唬的魂飛魄喪。也不顧別的了,便把他捆起來,用土和馬糞滿滿的填了他一嘴。

鳳姐和賈蓉等也遙遙的聞得,便都裝作聽不見。(朱旁:是極!)寶玉在車上,見這般醉鬧倒也有趣,因問鳳姐兒道:「姐姐,你聽他『爬灰的爬灰』,什麼是『爬灰』」?(朱旁:問得妙!墨眉:反是他來問。真耶?假耶?欺人耶?自欺耶?然天下人不易瞞也,呵呵!鏡裡藏春,任爾起滅,文情文心,真曠絕宇宙也!)以上這段文字,通過焦大醉罵以及寶玉提問,把秦可卿與賈珍通姦一事毫無保留地全都抖了出來。其重點,在賈珍,這誰都聽得出來,捎帶著,把秦可卿勾引寶玉一事,也點出來了。

秦可卿勾引寶玉,最明顯之處,在第五回。小說寫秦可卿引領寶玉進自己房間睡午覺,有一嬤嬤說道:「那裡有個叔叔往侄兒的房裡睡覺的理?」(墨眉:當頭一喝,故用反筆提醒。)接下來,小說運用種種隱寓、暗示、象徵等等手法,極寫秦可卿的「淫」情。好在文字並不算太長,我連脂批一起,照錄如下:

說著,大家來至秦氏房中。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朱旁:此香名「引夢香」)襲了人來。寶玉便愈覺得眼餳骨軟,(朱旁:刻骨吸髓之情景,如何想得來,又如何寫得來?)連說:「好香!」(墨眉:實實寫得出來!)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朱旁:妙圖!)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對聯,其聯云:

嫩寒鎖夢因春冷(朱夾:艷極,淫極!),芳氣籠人是酒香(朱夾:已入夢境矣!)

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朱旁:設臂調侃耳。若真以為然,則又被作者瞞過。)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設著壽(昌)陽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連珠帳。(墨眉:歷敘室內陳設,皆寓微意,勿作閒文看也。)寶玉含笑連說:「這裡好!」秦氏笑道:「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說著,親自展開了西子浣過的紗衾,移了紅娘抱過的鴛枕。(朱旁:一路設譬之文,迥非《石頭記》大筆所屑;別有他屬,余所不知)於是,眾奶母伏侍寶玉臥好,款款散去,只留下襲人,媚人,晴雯、麝月四個丫鬟為伴。秦死便吩咐小丫鬟們,好生在廊簷下看著貓兒狗兒打架。(朱旁:細極!墨旁:寓言。硃筆眉批:文至此,不知從何處想來?)以上這段文字,極為重要。它實把秦可卿日常生活的淫糜奢侈活畫了出來,而重點,全在一個「淫」字!她勾引寶玉之意,亦全在其中了。不信,我們看蒙府本回前題詩:春困葳*擁繡衾,恍隨仙子別紅塵。問誰幻入華胥境,千古風流造孽人。「華胥境」,也就是「太虛幻境」,而「千古風流造孽人」,正指秦可卿。秦可卿與寶玉,在寶玉夢中性交,實點出了秦可卿對寶玉的勾引、誘惑。此所謂日有所思、夢有所想。寶玉暗戀秦可卿,難道說與秦可卿不時地勾引,誘惑毫無關係麼?——當然,它也從側麵點出了寶玉性意識的覺醒,作者又借此順理成章地寫出了寶玉與襲人的性交,以推動小說情節向深層次發展。

——這兒需要附記一筆。第五回回末詩:「一場幽夢同誰近,千古情人獨我癡」,也點出了寶玉幼年時癡迷秦可卿;秦可卿死後,寶玉第一反應是「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此實寫寶玉暗戀秦可卿,對可卿之死,深感震驚,亦曲折地表達了寶玉對好色之徒賈珍之流的不滿和憎恨。

秦可卿是個極其美麗的少婦,她「鮮艷嫵媚,有似乎寶釵,風流裊娜,則有如黛玉」。然而,她知情好淫。她絕不是某些讀者所想像的聖母形象,更不是什麼純淨的美少女形象。她連年幼的賈寶玉都要勾引,那麼,她與賈珍通姦,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第五回,警幻仙姑嚴厲批評的「皮膚濫淫之蠢物耳」,即是指賈珍,秦可卿之類,而寶玉,是「意淫」,指的正是青年男女間純潔無瑕的正常的愛情。(硃筆脂批:按寶玉一生心性,只不過是「體貼」二字,故曰「意淫」)

五十一回,有薛寶琴的十首懷古詩,其中「馬嵬懷古」,正隱寓秦可卿之結局。詩中寫:寂寞脂痕漬汗光,溫柔一旦付東洋。只因遺得風流跡,此日衣衾尚有香。詩的頭兩句,是寫秦可卿淫喪天香樓,而後兩句,正寫賈寶玉在她房中睡午覺,「神遊太虛幻境」,並在夢中與她作愛。(寶玉與秦可卿並沒有真的發生了性關係,此實是寫寶玉夢中遺精而已。它標誌著寶玉此時已有性意識,並向性成熟期發展。)

有人或許會問,曹雪芹以楊妃比附秦可卿,是否合適?要我說,實在是太合適了。因為楊貴妃與秦可卿至少有二點是完全相同的:一是淫亂,二是縊死。我們看秦可卿房中,「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內放著「傷了太真乳的木瓜」,兼提飛燕,太真,此實暗喻「兼美」之意,而「兼美」,正是秦可卿!(飛燕、太真,在此處均是淫亂的象徵,此表明秦可卿美而好淫,絕沒有錯。)

我在這裡,「旁證博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非要論證出秦可卿實是美而好淫的角色,她與賈珍確是通姦而不是被強姦,其意義何在呢?要我說,意義可大了去了!因為它關係到整部《紅樓夢》的主題思想,亦關係到作者的創作傾向,此決非是聳人聽聞。

我們細看秦可卿的判詞及曲子,便會發現,秦可卿之死,實關聯著整個賈府的滅亡。換言之,她是一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角色。

秦可卿的判詞:「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可緊接著,就把秦可卿之死與整個賈府之滅亡緊密聯繫起來了:「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我們再看與之配套的秦可卿的「曲子」:

[第十三支‧好事終]畫梁春盡落香塵(朱旁:六朝妙句。)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朱旁:深意他人不解。墨眉:敬老悟元,以致珍蓉輩無以管束,肆無忌憚。故此判歸咎此公,自是正理。)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朱批:是作者具菩薩之心,秉刀斧之筆,撰成此書。一字不可更,一語不可少!)秦可卿的判詞及曲子,分明表達了她的死將會導致整個賈府的覆滅,而罪魁禍首,是賈珍。作者無意鞭笞秦可卿,而把批判的矛頭直接指向了寧府,指向了賈珍、賈蓉,但歸根結底,是賈敬。(賈敬負有領導責任。賈珍、賈蓉與尤三姐、與秦可卿聚麀。)

這裡,有一點是很清楚的,即曹雪芹並不把賈府的徹底滅亡歸罪於秦可卿,雖說,秦可卿實是飛燕、楊妃一類美而好淫的人物的總和。明確說,曹雪芹是對賈府的滅亡,甚至是對整個封建國家的滅亡,是歸罪於「賈珍」之流的,也即是歸罪於主宰整個封建社會的男性統治者的。(這些男性統治者,也就是黛玉所罵的「臭男人」。)說實在話,這在當時「男尊女卑」佔絕對優勢的時代背景下,有這樣清醒而又深刻的思想認識,確實是很了不起的,它說明曹雪芹的《紅樓夢》,其主題是徹底的反封建社會、反封建統治階級的,曹雪芹絲毫沒有為封建統治階級去「補天」的思想,有的是徹底的絕望和背叛!

——閒言少敘,言歸正傳。秦可卿,美而為淫,性格又是「溫柔和平」。她無疑是賈珍之流心目中極為完美的「女色」。是不惜全力、拚命追求的對象。她一個柔弱女子,在賈珍的「愛情」攻勢和男色誘惑下,心甘情願地投入到賈珍的懷抱,那是必然的。但,她與賈珍並沒有愛情,也沒有被賈珍強姦這一說。秦可卿判詞裡的「情既相逢」及其他許多證據,都能有力地否定某些紅學家的「愛情說」與「強姦說」。此二說,均對《紅樓夢》的主題思想,造成極為嚴重的歪曲和損害。

曹雪芹並不反對「情」,但反對淫。賈珍與秦可卿通姦,實是「皮膚濫淫」,而寶玉與黛玉,則屬「意淫」,對這所謂的「意淫」,曹雪芹滿懷深情,予以熱烈歌頌,而《紅樓夢》的主題之一,正是「證情」!

秦可卿出身低微,在《紅樓夢》裡,寫明他是秦業從養生堂抱來的棄嬰,而脂批也點明;寫秦氏出身,與史公寫趙飛燕「其生微矣」同一筆法(甲戍本第八回)。我不明白,放著小說裡、脂批裡寫明的「其生微矣」不去理會,某些紅學家硬要去從書外去探尋秦可卿的「真正」出身。據說,探尋下來的結果,秦可卿是公主級、郡主級的人物,此真令人發笑。這種做法,無異於我們費盡心思地去尋找魯迅先生筆下的阿Q 之原形,此既無必要、也無意義,幸虧,魯迅先生早已明言,阿Q在他腦子裡已經活動了好多年,是個拼湊起來的角色。說到秦可卿,更不用說,她是一個美而好淫的象徵,確切說,是曹雪芹精心設置的一個隱寓。

從秦可卿的判詞及曲子裡,「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以及「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我們可以看得很清楚,由於賈珍不聽「有言必應」的賈政的勸阻,執意用「壞了事」的義忠親王老千歲的檣木板厚葬秦可卿,此必將禍害寧府,隨即禍害到整個賈府。故,賈珍毫無疑問是禍害整個賈府的罪魁禍首。——此當是曹雪芹固有之構思。

有人認為賈珍與秦可卿通姦,出事後秦可卿含羞自盡,則賈珍理當隱蔽自己,何以會在秦可卿喪事上大肆張揚?故得出結論說賈珍不是與秦可卿通姦,而是強姦。但此說站不住腳。我們要問,難道賈珍強姦秦可卿,致秦可卿死亡,賈珍就不需要隱蔽自己了麼?賈珍大肆張揚,實是肆無忌憚慣了。十三回,寫「賈珍見父親不管,益發恣意奢華」。第二回,寫賈珍「把寧國府竟翻了過來,也沒有人敢來管他」(硃筆脂批:伏後文)此均可看出,賈珍將來必惹禍。秦可卿死後,賈珍之妻尤氏只會躺在床上生悶氣、裝病。脂硯朱批:妙!非此,何以出阿鳳。此意思是說尤氏太老實,她畢竟不是王熙鳳。尤氏既要維護家族臉面,又要維護死者臉面,因此,她只能打掉牙齒往肚裡咽。她對賈珍的「抗議」,也只有生悶氣、裝病而已,別無它法。正因為尤氏的懦弱,賈珍才膽敢如此張狂。事實上,賈珍的「張狂」恰能有效地向人表白秦可卿之死於己無關。——當然,這只不過是賈珍的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其實效只能是掩耳盜鈴。

我重複一句;賈府的滅亡,是因賈珍好色、好淫引起的。他用「壞了事」的義忠親王老千歲的檣木板厚葬秦可卿,此必將成為賈府滅亡的導火線。賈府最終滅亡了,但責任不在秦可卿,而在賈珍!——話又要說回來了,曹雪芹筆下的秦可卿,就是一個蕩婦、一個淫婦麼?也不是。曹雪芹筆下的秦可卿,實是一個「溫柔和平」的大好人、大美人。在十三回裡,秦可卿死後,「那長輩的想他素日孝順,平一輩的想他素日和睦親密,下一輩的想他素日慈愛,以及家中僕從老小想他素日憐貧惜賤,慈老愛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秦可卿,優點極名,怪不得人們對他具有好感,對他的突然死亡,深表痛惜。然而,人無完人,她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愛情」太多、太濫,甚至有點泛愛傾向,這正是她人生的最大悲劇!

秦可卿完全不同於尤三姐,她與賈珍通姦有羞恥感,還有罪惡感,因此,心理上背負著沉重的壓力。她先是「生病」,最終,因姦情被人撞見,不得不含羞自溢。

我們先說秦可卿的「生病。」某些紅學家認為,曹雪芹大寫特寫秦氏生病,是為了掩蓋秦氏突然死亡的其實原因。其實,事情並非如此,至少,不能說完全是如此。事實上,秦氏生病,乃是不爭的事實。

十一回,尤氏道:「他這個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還跟著老太太,太太們玩了半夜,回家來好好的。到了二十後,一日比一日覺懶,也懶待吃東西,這將近半個多月了。經期又有兩個月沒來。」這段話,是寫秦氏得病,時在八月十五後,八月二十前。我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秦氏生病,實際上就是跟賈珍通姦後,日夜提心吊膽,害怕姦情被人知曉,因而內心焦慮。換句話說,秦氏得病的時間,也就是與賈珍首次通姦的時間。因此,秦可卿得的是心病,準確說,是焦慮症,第十回,寫秦鍾在學房裡被人欺侮,他向姐姐秦可卿訴委曲,「裡頭還有些不乾不淨的話,都告訴了他姐姐。」秦可卿「雖則見了人有說有笑的,會行事兒,他可心細,心又重,不拘聽見個什麼話兒,都要度量個三日五夜才罷。這病就是打這個秉性上頭思慮出來的。」我們再看賈珍在秦可卿生病期間的反應:「賈珍想亦聞得些口聲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第九回),我們最後聯繫一下焦大的醉罵:「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綜合起來看,應該是賈珍與秦可卿通姦一事,外面已有耳聞,這才造成了秦可卿巨大的心理壓力,終於日夜不安,得了焦慮症。但有一點,必須肯定,就是賈珍與秦可卿通姦一事,人們有非議,有猜疑,但決沒有抓到真憑實據,至少在秦可卿「出事」之前,誰也沒有抓到他倆通姦的確鑿證據。

第七回,民間高手張友士給秦可卿看病,明確指出秦可卿是「思慮太過」,並說:「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總是過了春分,就可望痊癒了。」此明說秦可卿得的病,並無大礙,絕沒有生命之憂。

引人注目的是十二回,寫賈瑞病,其中有幾句話,當特別的注意:「(賈瑞)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倏又臘盡春回,這病更又沉重」。——須知,這時秦可卿還健康地活著呢。換句話說,秦可卿生病,早已痊癒了,距「懸樑自盡,」足有一年有餘!此可見秦可卿「生病」與「懸樑」,毫無一丁點兒的關係。

我們從小說透露出來的情況來分析,秦可卿的懸樑自盡,無疑是因為與賈姦通奸,做事不密,無疑中被秦氏之丫鬟瑞珠撞見。這可了不得!對秦可卿來說,無異於天塌地陷,秦可卿那還有臉見人吶!無可奈何之下,秦可卿只得咬牙跺腳,一死了之。但對賈府來說,實在是來的太突然、太突然了,致使風姐聽了「嚇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彼時閤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此足可見秦可卿死亡,確與生病無關,而且時間也已相距的很遠了。

秦可卿死亡了,賈府也最終滅亡了,但它給我們留下的思索、思考,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以發洩肉慾為樂事,以溫柔美女為玩偶的賈珍之流固然十分的可恨,但溫柔美女不能潔身自好,強有力的抗拒「外敵」侵入,豈不是更為可悲,可憐麼?說實話,我為可卿常哭泣,更為可卿長歎息!!(完)

王根福 馮玉偉

2005年元月 上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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