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紅樓夢》中的永恆世界
1
開闢鴻蒙，誰為情種？
都只為風月情濃。
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因此上——演出這悲金悼玉的《紅樓夢》。
《紅樓夢》——擺在我們面前的不止是一部長篇小說。
《紅樓夢》是一個巨大的世界，因為有限的一百二十回把我們帶進了無法停止的思索氛圍；那裡是一個巨大的無限世界。我們決定選擇它、翻看第一頁、讓第一個字進入眼簾的時候，其實是一種勇氣，這勇氣的名字就叫做：探索《紅樓夢》中的永恆世界。
在那裡什麼都是已知而什麼都是未知的。
「大觀園試才題對額，天倫樂寶玉呈才藻」——「大觀園月夜警幽魂，散花寺神簽驚異兆」——一部敘述一個封建家族興亡歷史的史詩。
「滴翠亭楊妃戲綵蝶，埋香塚飛燕泣殘紅」——「林黛玉焚稿斷癡情，薛寶釵出閨成大禮」——一曲真正意義上悲金悼玉的哀情曲。
「情切切良宵花解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苦絳珠魂歸離恨天，病神瑛淚灑相思地」——一段幽情萬種、風流倜儻的感情。
面對一曲《紅樓夢》，我們有呼喚也有思索，有感歎也有憤怒，有狂妄也有失落——生活在當今現實的我們，於意猶未盡、興致乍起之時，展開腦海中那幅壯麗的畫卷。
我們又一次用激動得顫抖的雙手，翻開已經泛黃褶皺的《紅樓夢》，從微小得甚至有些模糊的字跡中，回到那個歷史上確實存在卻又無處可考的時代，回到那一次次觸動我們心弦的時刻，回到那些曾經屬於我們的地方。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無窮的情感在作者的文字裡深埋。三百多年過去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2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曹雪芹的一部《紅樓夢》，留下了八十萬文字，讓我們去傾心解讀；留下了四百八十多個風格各異的人物，讓我們去把他們放進現實融入自我；留下了無數條艱難曲折的道路，讓我們在其上匍匐前進。
《紅樓夢》在一定意義上已成為整個中國文化的代表。這裡不但有栩栩如生、一伸手就可以觸及她們面龐的人物，還有那個時代的典章制度、風俗習慣、衣食住行、鳥獸草木等等。隨手翻開一頁，都可以把我們帶回三百年前的世界。字裡行間都充溢著濃厚的古典風情，每個人物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都會被每一個細心的讀者領悟在心。
在《紅樓夢》裡，每一個出場的人都可以被無限次拓展，他（她）既是所有一類人的集合體，也是在集合了一類人性格之後，變成多重人格之後的高度自我。
而所有的人物——他們被分為一群又一群，每一群卻都是一個人，一個單獨的人，而這些群、人又合成了一個更為巨大遙遠不可輕視的——一個單獨的人。
這個人的名字就叫——《紅樓夢》。
在《紅樓夢》裡，每一處地方都可以被任意地想像，那裡或許是一個建築學上了不起的創舉，也或許是一處荒蕪破敗的故園。喧囂庭台，繁華樓閣，寂寞闌干，都是大觀園的影子。一個大觀園是不可能書寫驚天動地的歷史的——因為打大觀園建造完畢的那天起，大觀園就已經不是一個大觀園了。就像一座深邃的宮廷裡，年幼的王子自出生那天起，就已經不是他自己了。
所有的地方，無論大觀園內外，無論榮、寧二府與否，都是一個廣闊無垠可以供一切人間喜劇人間悲劇人間鬧劇上演的場所和舞台。
那座舞台就是——《紅樓夢》。
在《紅樓夢》裡，每一段對白都是人物心靈深處的申訴——無論那是奴才無意當中對主子的抱怨，還是主人大發脾氣把茶被摔在地上時的叫罵；無論那是在詩會上的即席對聯句，還是在庭院一角用淚水下下的詩篇；無論那是家族成員互相猜疑嫉妒而彼此試探的圈套，還是在臨死時真正對靈魂的審判。
每一句話都有潛台詞，而所有的潛台詞都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那三個字就是——《紅樓夢》。
3
滴不盡相似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嚥不下、玉粒金顆噎滿喉，瞧不盡、菱花鏡裡花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挨不明的更漏。
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從「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招人厭」晴雯，到「根並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的香菱，也許她們只是平凡的奴僕，但大觀園的世界有了她們才有生氣。
從「光搖朱戶金鋪地，雪照瓊窗玉作宮」的畫棟雕欄，到「雲散高唐朝，水涸湘江」的無可奈何天，再明眼的人想從中找出禍患，都是徒勞的！叩問蒼天，熱淚大呼：「為什麼？」永遠不可能得到回答。
從「可歎停機得，堪憐詠絮才」，到「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一切的現實與幻想，大觀園中隱逸著的顯露，一切都在衰老的緩慢過程中迅速死亡。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暇——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水中月和鏡中花，兩者之間原來是那樣相似。
是的——歎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
「展眼吊斜輝，湘江水逝楚雲飛」，這句來自天邊的呼喚又會傳到哪裡？
「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污淖陷渠溝」——豐富而奇特的想像，繽紛而暗淡的畫面，濃烈而憂傷的情調，展現出一派複雜的精神世界，蕩漾在《紅樓夢》中的——高潔與堅貞，殘酷與凶狠——一年三百六十日的風刀霜劍嚴相逼，該了結了吧？
《紅樓夢》中的一切，該了結了吧？
4
倦繡佳人幽夢長，金籠鸚鵡喚茶湯。
窗明麝月開宮花，室藹檀雲品御香。
琥珀杯傾荷露滑，玻璃檻納柳風涼。
水亭處處齊紈動，簾卷朱樓罷晚妝。
今天的人，在《紅樓夢》面前是清醒的，卻又是那麼的迷茫。自以為是紅學專家的人，自以為是飽讀詩書的才子，卻又無法理解《紅樓夢》真正的含義。
因為《紅樓夢》的生命，就是迷茫——曹雪芹，或說，構成《紅樓夢》這一事物的本身，就是一個讓人施展自己的空間——當那一時代蓋棺定論、一切都已暫時結束的時候，也就是《紅樓夢》中的人物展示自己結束的時候——卻也是輪到我們上場展示我們的時候。
對《紅樓夢》最深刻的理解也是無奈的，對《紅樓夢》的淺嘗輒止是可悲的。
看「完」了《紅樓夢》，把書慢慢合上的瞬間，才是讀書人的噩夢——也是《紅樓夢》在這個人手裡死亡的時刻。
5
我們——高中的學生，帶著進步觀點、善於思考，才是真正的《紅樓夢》的讀者。
那麼大一部《紅樓夢》，其實正是因我們的將要出現而寫成。
《紅樓夢》是什麼？一群十五、六歲的孩子，一夥有男有女穿著華麗生活幸福的快樂的人，一群社會裡真正的強者也是社會裡真正的弱者的——學習、生活、感悟、思想的記錄。
時代的背景，既是我們的陪襯，又是我們的身影。
至於那些大人……他們其實也是我們，不過不是童心未泯的大人迴光返照，而是我們當中許多人的想法點子比書中官場上的勾心鬥角有過之而無不及。
和錢鍾書不大推崇兒童讀寓言的理由一樣，或許到了某個年代，《紅樓夢》對於我們來說，不算是一本好書吧——儘管今天，還有人指著書中的一處問同桌：「嘿，林黛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紅樓夢》書寫的是我們的過去，也許書中的一切都是曾經的我們。
也許——昨晚怡紅院的的台階上，還瀰散著我的歎息；也許——明天瀟湘館的竹葉上，還滴淌著你的淚痕；也許——剛才大觀園門外的街道上，我們一班同學，正拿著新式的數碼相機，對著那座偌大的威武的獅子，指手劃腳。
正如史鐵生所說：「宇宙以其不息的慾望將一個歌舞煉為永恆。這慾望有怎樣一個人間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計。」
6
顰兒才貌世應稀，獨抱幽芳出銹闈。
花魂點點無情緒，鳥夢癡癡何處驚。
林黛玉的喜劇，終於在《紅樓夢》上演九十八回後收場。
所有與林黛玉的命運一同呼吸的人們，終於歇了一口氣。
笑吧——瘋狂地恣意地悲痛地無可奈何地遺憾地憤怒地瘋狂地笑吧，林黛玉就是你自己嗎？
古人云：「以樂景寫哀，一倍增其哀。」
富有創造性思維的我們為什麼不說：「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樂。」
在人們眼中是悲劇人物的林黛玉，上演著鬧劇和滑稽的場面，她縱使再有美貌再有才華，也不過是這出龐大悲劇中的一個小丑。
她是什麼樣一個角色呢？
她是站在聚光燈光束下的舞台上的手拿電吉他對著花筒瘋狂吼著搖滾台詞的演員：「寶玉、寶玉，你好……」
她會從睡夢中猛地爬起來不理會自己衣冠不整，衝到寶玉旁邊把他從床上抓起來尖聲說：「寶玉！你為什麼要冷落我，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門外？你和寶姐姐有說有笑，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你會讓我怎麼想？」
她會「無事悶坐，不是愁眉，便是長歎，且好端端的，不知為著什麼，常常的便自淚不幹的。」
看來，我們真的要讓《在路上》裡的狄安和林黛玉相識一下。不過那樣也麻煩，不是狄安被氣死：「世界上怎麼有這麼他媽的窩囊女孩兒……」就是林黛玉被嚇死：「唉……只可惜我整日都在這園子裡，也沒個依靠……」
越劇《紅樓夢》裡飾演林黛玉的著名演員王文娟有句評論說得極好：「林黛玉有三種情況會哭：一是在自覺寄人籬下的時候，二是寶玉受到委屈的時候，三是寶玉對自己好的時候。」三句話，就切中了林黛玉的喜劇之淚的要害。
哭應該使人壽命延長，因為淚水有排毒的功能。可惜林黛玉的眼淚是愁的根源。哭應該讓人覺得爽快，可她越哭越虛弱，越哭越虛偽——看來我國清朝時期青少年的體質值得懷疑。
朦朧中，聽到寶玉和黛玉又在聊天了——「寶玉啊寶玉，你要真心對我好啊！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可是時間不早了，時間不早了可是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嗚嗚嗚……」
「好妹妹，我哪敢對你不好我又哪裡敢離開你呢！要是我對你不好，我明兒個就……」
「你又說『不好』！你起誓就說明你心裡有對我不好的種兒，你心裡有對我不好的種兒就拚命忙著起誓，竟說些混帳話欺負我，我……嗚嗚嗚嗚……」
「好妹妹，別哭了……你要再哭，我就死了……」
「死？你自己死了清淨，又要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嗚……」
……
孤芳自賞的人是好的，人越是處在複雜的世界，就越容易失去自我。世界讓我們遠離自我，把軀殼都給了一群不知是什麼東西的人。
荒唐到了極點的人是好的，他們的荒唐是對時事的頓悟，他們荒唐或許只是為了獲得心靈的消遣抑或是思想的慰藉。
孤芳自賞而又荒唐之極，是時代的悲哀。剛剛演完喜劇的他們還沒來得及換下服裝，就給打入了冷宮。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又一輪新的表演即將開始。
7
女媧煉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本來真面目，幻來新就臭皮囊。
好知運敗金無彩，堪歎時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
賈寶玉走了——一場超越愛情的永恆之死。
他在經歷了人世的一劫之後，經歷了自稱是到那「昌明隆聖之邦、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走了一躺，經歷了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的神秘而空虛的過程，留下了林妹妹無奈無知無感覺無肉體的陰魂，留下了終日對著空窗空堂空樓空道哭泣的寶姐姐，留下了人去樓空院空寂寥的大觀園，走了。
他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情，雖然她對女孩子近乎瘋狂的執著瘋狂的渴望瘋狂的接近，也終究是個沒有人情味的「多情公子」，終究是個吃飽了飯沒事做寫幾首「濃詩艷曲」討人歡喜的癡貨，終究是個只知道互相猜疑嫉妒的試探女孩子心靈秘密的庸俗不堪的男生。
有評論家說他純潔——他上述的表現正是因為他沒有受到封建統治的影響，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與封建禮教抗爭，他……
可惜他們錯了——一群只知道靠死去的人吃飯過日子的當代賈寶玉！
賈寶玉怎麼可能和封建禮教劃等號呢？就像在當代，你決不能把一個窮得發傻殺人越貨的盜賊和身為美國政界要職的黑社會教父聯繫到一起一樣。
賈寶玉在眾姐妹眼中是個「癡燕」，在長輩眼中是個「沒出息的作孽的畜生」。他是什麼？一個和林黛玉一樣荒唐可笑而有不那麼孤芳自賞的人——多少，他懂得體貼別人，他懂得呵斥丫頭，他懂得維護女孩子那微乎其微的小利益。
有用嗎？
賈寶玉在來到世上的半路中，他「泥做的骨肉」就已經化成了水。他沒有肉體，只有靈魂。
一個只有肉體而沒有靈魂的人不是一個真正的人。
更可怕的是一個只有靈魂而沒有肉體的人。
8
凡鳥偏從此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
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鳳姐——一個精明能幹的CEO.大觀園一定少不了她。
大觀園裡怎麼能少得了她呢？
要是她晚生三百年，肯定是一個傑出的企業家。
要是她晚生三百年，肯定是一個全世界婦女界都應該關注的女強人。
要是她晚生三百年，肯定是一個男士殺手，可以凶殘得把自己都殺死的女子。
有了她，她的公司該進世界五百強了吧？
有了她，她可以和「鐵娘子」一比高下；讓她打過海峽解放台灣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有了她，她自己也就應該消失了。所以她不可能存在。
不過，她在當今社會還是很受人推崇的：中國頂級民族企業長虹集團的CEO倪潤峰，就要求其員工人手一部《紅樓夢》，主要學的就是——王熙鳳。
《紅樓夢》自然有她的輝煌業績。
「王熙鳳毒設相思局」的毒辣，「王鳳姐弄權鐵欄寺」的精明，「王熙鳳正言彈妒意」的俏皮，「變生不測鳳姐潑醋」的尖銳，「王熙鳳效戲綵斑衣」的巧妙，「聞秘事鳳姐訊家童」的狠心，「酸鳳姐大鬧寧國府」的潑辣，「王熙鳳恃強羞說病」的要強，「瞞消息鳳姐設奇謀」的陰險，「王熙鳳歷幻返金陵」的終結……
剛才說過她是不可能存在的，儘管賈家男性系統過分腐敗和無能，然而她自己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她除了財產權勢地位外貌以外，還具備著一整套鎮壓、搾取、奴役被壓迫階級的手段和方法，她當然也具有在統治階級內部進行鬥爭的權術和策略——這些都不重要，關鍵的是她能熟練掌握這些並能把它們靈活運用。信手拈來的政策，就像職業殺手處死一個生命垂危毫無反抗之力的人。
她畢竟還是有遺憾的，因為她的圈套沒能避開主人。
她才是真正的犧牲品。
可憐、可歎、可敬、可悲——你們共同的名字，就是——女人。
《紅樓夢》裡有個女人叫王熙鳳。
9
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紅樓夢》裡有多少讓人難忘的名字！
而卻有一個沒有名字的女人，她叫王夫人。
在賈政發怒咆哮過後在一旁輕聲安慰別人的中年婦女，就是她。
在寶玉被訓斥被誤解被折磨的時候在焦點中心哭哭啼啼不知所云的淚人，就是她。
在賈家最高權利的象徵者的賈母面前有說有笑忙著作揖獻慇勤的胭脂女人，就是她。
在……
她沒有名字。這是她的下場嗎？
時代對女人的折磨，除了驚天動地的事件之外，或許就是這樣了——她沒有擁有名字的權力！！
儘管她在賈府地位多高啊，她受到的待遇多好啊，她是一個多麼忠誠走狗一般的配角卻享受著主角待遇的安分守己的好妻子好母親好媳婦啊！
想起有一回，一聲「東府蓉大奶奶沒了」，馬上一幫人都趕去哭、哭、哭！他們就和豬生來就會吃和睡一樣地去哭！
而書上清晰地印著他們的名字：「賈代儒、賈代修、賈赦、賈效、賈敦、賈政、賈宗、賈蝙、賈珩、賈光、賈琛、賈瓊、賈磷、賈薔、賈昌、賈菱、賈芸、賈芹、賈勤、賈萍、賈藻、賈芬、賈芳、賈藍、賈菌、賈麻、賈珍……」
就沒有王夫人的名字。
無論是在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還是郭箴一的《中國小說史》，還是陳詔的《紅樓夢小考》，族譜表上，賈政的旁邊連著線的框框裡，都是寫著兩個乾澀的大字：「王氏」。
再糊塗的人也會感到清醒，再明智的人也會被愚弄。
10
天外書傳天外事，兩番人作一番人。
這就是《紅樓夢》。
這就是《紅樓夢》嗎？
《紅樓夢》中的世界是永恆，這10篇段文不過是夢遊紅樓世界之後，回來寫下的遊記罷了，草草幾頁紙，多少證明自己不虛此行。
想當年，胡適從大陸到台灣的時候，五十箱的行李、整個北京大學圖書館的書，他都沒有帶，只帶了一套四冊《紅樓夢》。
《紅樓夢》一定有我們的影子，我們也一定是那其中的某一員——儘管那個時代離我們越來越遠，儘管我們正在和那書中的東西走向兩個世界。
……
說到辛酸處，荒唐遇可悲。由來同一夢，休笑世人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