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一覺紅樓夢,彈指揮間二十年
紅樓虛無飄渺間,人間已過二十年。
遙想當年還是懵懂頑童,竟然為此癡迷不返,現在回憶起來不覺也有些詫異,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為什麼會愛上紅樓夢?而且一愛就是二十年。難道僅僅是因為美麗的女孩兒和華麗的服飾?她如何能讀懂那千紅一哭萬艷同悲的深奧寓意?她怎麼能明白那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的玄機?真不知道是命中注定的輪迴還是前世結下的淵源?
記得每一個有空的下午,約上一群孩子,到各個舊書攤報亭尋找一切有關紅樓的資料。我是在找尋我並不十分瞭解的夢,卻不知道他們在尋找什麼。找到的多為直觀的圖片,也有不少評論性文字,回家後研習數日,粘貼註釋,整理成冊,奉為寶貝,束之深閣。等稍稍有點閒錢時,還可以很高興地買到些新書。
印象最深刻是當時出過一套非常完整的紀念冊,有每一集的內容和照片,還有諸多拍攝花絮,圖文精美,價格不菲。存了很久的零用錢都還相差甚遠,真可謂「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啊。實在無計可施,只好開始在父母面前嘮叨,嘮叨了有大半個學期,直到完了期末考試,我終歸還是得到了那本畫冊。那時候心裡想的是:現在有了這本冊子,我什麼都不要了。
怎盼有鳳來儀怡紅快綠,才妙得海棠社裡桃花行。
誰能料到紅樓無歸路,一但踏上便終無寧日。漸漸不再滿足於畫冊的影像,偷偷捧起原書,神遊太虛,終日與瀟湘、蘅蕪、稻香中各金釵姐妹做伴,念叨著「杏簾招客引,在望有山莊。」吟詩作畫,好不快哉!還屢屢與母親大人說:「要能在大觀園裡生活數年,我願意只活二十歲。」嚇得老媽只罵我走火入了魔。那時心境實為高遠,情感甚是空靈。令如今思之汗顏。
展轉折騰二十年,竟然早沒了童年率真情懷,只落得一介蠢物,很久不敢再提當年的點點滴滴。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兒時的境界感動著我,料想此生執著多半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們癡迷?可以讓我們流淚?只怕如今看不透之困擾竟然是「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而看透之頹然會不會是「好一片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然兒時的夢境是純美的,是女兒般的,是水一樣的,照耀生命的開始,也將貫穿生命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