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名理性的紅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人愛好,愛好深了,達到成癮成癖的程度,似乎就可以稱為「迷」了,例如車迷,集郵迷,球迷等等。所謂「紅迷」,大概與其他「迷」也沒什麼不同,不過就是對古典小說《紅樓夢》愛得深一點罷了。
一個人迷戀什麼,除了不能違反社會公德以外,大概無可厚非。不過,凡是「迷」,在對所迷事物懷有特殊感情之外,似乎還應該有一點理性。比如,球迷達到過火的程度,就被人們稱作「足球流氓」了。英國的「足球流氓」,不論到哪個國家看球,都被當地警方視為不受歡迎的人,經常受到遞解出境的特殊禮遇。
我國的「紅迷」隊伍極為龐大,其中似乎也存在一些類似「足球流氓」的「紅學流氓」,他們經常打出「狂愛《紅樓夢》,崇拜曹雪芹」的旗幟,對《紅樓夢》研究中一些持不同觀點、不同看法的專家學者,輕則挖苦中傷,重則惡意漫罵,經常擺出一副十足的流氓嘴臉。
學術上的爭鳴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兩支球隊在場內踢球,兩個運動員在場內角力,雙方的拉拉隊可以加油,但如果漫罵毆打對方的運動員,大概就屬於「流氓行為」了。那麼,在《紅樓夢》研究問題上,對曹雪芹的著作權提出質疑,對作品主旨內容藝術手法提出不同看法,遭到某些「紅迷」的惡意咒罵,是否也算遭遇了「流氓行為」呢?
回頭看,學術界出現「流氓鬧事」的情況過去還真不多。古今中外的學術爭鳴案例可謂多矣,很少有「拉拉隊」鬧事的現象發生。紅學領域為什麼卻頻繁出現「流氓滋事」的現象呢?恐怕中國「《紅樓夢》學會」要很好地捫心自問一下了。一方面,他們無節制地鼓吹對《紅樓夢》及其作者曹雪芹的個人崇拜,在廣大紅迷中頻繁煽情;另一方面,經常出現有組織地圍剿不同學術觀點的不正常現象,也給好多無知的紅迷以錯覺。如果《紅樓夢》研究和爭鳴平心靜氣、互相尊重、理性爭鳴、走上正軌,大概也不會出現「紅迷滋事」的怪現象。
對紅迷中的一些「害群之馬」來說,也有個冷靜下來認真反省的問題。學術問題是科學問題,在科學研究上,必須有冷靜的頭腦,絕對不能感情用事。對一部好的文學作品,一個高明的作家,自己可以喜歡,也要容許別人不喜歡。對一些學術觀點,可以有自己的贊同或反對,但也要容許別人的反對或贊同。真理越辯越明,學術越爭鳴越繁榮。如果千部一腔,千人一面,大家都做同樣的文章,學術活動就僵化停止了,那真是學術的悲哀!《紅樓夢》研究陷入今天的境地,難道不是紅學的悲哀麼?
對不同的學術觀點,是絕不可以用自己的感情來判斷其正誤的,就像兩隻球隊不能憑各自拉拉隊員的感情來決定勝負一樣。你有贊同周汝昌、馮其庸紅學觀點的權利,你也有尊重與當今紅學主流派持異議觀點的義務。魯迅先生早就說過,辱罵和恐嚇決不是戰鬥。你如果不同意別人的觀點,盡可以講事實擺道理,參與爭鳴。自己拿不出什麼學術成果,又說別人「傷害了廣大紅迷的感情」,對自己不喜歡的學術文章動輒譏諷漫罵,不是太淺薄無知、滑稽可笑了麼?
周汝昌、馮其庸等老先生是紅學大師不假,但評價一個學術觀點的正誤,可是不講什麼「大師」、「小卒」的,資歷只能證明過去,不能代表將來。沒有牛頓、愛因斯坦、居里夫人提出與前人大師不同的科學論斷,能有科學的今天麼?能因為牛頓等人「傷害」了以前的大師及其崇拜者,就否定「萬有引力」麼?社會科學、人文科學雖然不同於自然科學,但在學術研究中的一些規律和規矩還是要共同遵守的。
《紅樓夢》研究需要理性,紅學大師需要理性,紅迷也需要理性。任何潑向別人的污言穢語,都會淋到自己頭上。一時口舌之快,是於事無補的。願我國的紅學領域更乾淨,更理性,更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