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譜》與《五慶譜》「失載」曹雪芹之謎

《通譜》與《五慶譜》「失載」曹雪芹之謎

《通譜》與《五慶譜》「失載」曹雪芹之謎

曹雪芹

學界公認,清代《欽定八旗滿洲氏族通譜》和《五慶堂重修曹氏宗譜》(以下簡稱「二譜」。前者簡稱《通譜》,後者簡稱《五慶譜》)這兩部具有高度信史價值的譜牒,是迄今為止學術界發現的研究曹雪芹生平家世最具權威性的基礎文獻。

這兩部譜牒中,瀋陽人曹錫遠和曹俊的後世譜系,一向被紅學家和曹學家們深信不疑地當做曹雪芹的家譜,在研究論著中普遍應用,從而使《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研究的課題得以廣泛展開,成果纍纍,長盛不衰。

但圈外同行專家學者中,頗有不少人採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思路來認識這兩部權威文獻,認為它們今天成就了「曹學」,明天也可能會徹底毀滅了「曹學」。他們這種看法的有力根據,就來自這兩份文獻本身。因為譜文中壓根就查不到有關曹雪芹的半點蛛絲馬跡,更找不到「曹雪芹」這三個字的蹤影。「二譜」對曹雪芹之名共同「失載」這一鐵的現實,令這些只相信現實,不相信無根虛言的好心專家學者們大失所望,共同形成一個替「曹學」命運憂慮的結論:「失載」問題,是歷來曹雪芹研究肌體上一處致命的「生死開關」——「阿喀琉斯之踵。」他們預料,當有明眼挑戰者站出來向此處發出重擊之時,「曹學」巨人轉瞬間便會轟然倒地身亡。坦白地講,這種疑慮筆者也曾有過。徹底解除這種疑慮,還是不久以前的事。

本文的研討主題,是筆者不揣冒昧地為自己出的一道難題。這就是大膽冒險來觸摸「曹學」的「生死開關」,試圖通過自己盡心竭力的考查,揭開這一神秘莫測的「阿喀琉斯之踵」的真相。

下面的內容,就是筆者這次「曹學」探險的三項初步發現。

一、尋找破解「失載」之謎的鑰匙

以前,每當捧起「二譜」,沉思「曹學」中的上述「失載」曹雪芹謎案時,都百思不得其解,同他人一樣,深陷疑惑泥潭不能自拔。這次,我換了思路,當再次捧起《通譜》時,我故意從曹錫遠以下11個人111個字的瀋陽曹氏「小譜」中跳了出來,暫時避開正面明面,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來到它的背面暗面,細心搜尋了一番。結果,在《通譜》卷端發現兩篇內藏「失載」玄機的指迷破妄文獻。第一件,就是雍正十三年十二月初一日,為了啟動重大國史工程《通譜》的調研編纂項目,乾隆皇帝給鄂爾泰、福敏、徐元夢幾位奉命統領此任的滿洲得力重臣下達的諭旨。諭旨全文如下:

八旗滿洲姓氏眾多,向無匯載之書,難於稽考。著將八旗姓氏詳細查明,並從前何時歸順情由,詳細備載,纂成卷帙,候朕覽定刊刻,以垂永久。著滿洲大學士會同福敏、徐元夢遵照辦理。

欽此。

這件諭旨,使我深深感悟到,《通譜》編纂的任務非比對常,它對乾隆王朝的文治事業關係重大,是即皇帝位才四個多月的新皇帝乾隆親自主持的重大國史工程建設項目之一。諭旨的字裡行間,流露出強烈的嚴肅性和鮮明的政治性,語氣中含有一種只許完滿成功,不許有任何疏失的王者權威與霸氣。這就猛然提醒我想起一件事來:何不到這位無比精明強幹的學者型皇帝關於編輯《通譜》的更多具體指示中去搜尋一番,也許在其中能夠發現《通譜》「失載」曹雪芹之謎的答案呢!果不其然,這個靈感一閃的念頭,使我在這篇諭旨的後邊發現了第二篇可以幫助我們進一步接近謎底答案的寶貴文獻,這就是《八旗滿洲氏族通譜凡例》。這篇《凡例》的成文時間是前邊那篇諭旨下達後五年零七天,即乾隆五年十二月初八日。從《凡例》行文中流露出的信息,令我警覺到,這篇《凡例》雖然出自領銜編纂之任的主纂滿洲大臣之手,但每條方案細則之中,都集中體現了乾隆皇帝對編譜的原則要求。比如,在下面這二則《凡例》中,就透了乾隆直接下達諭旨來敲定編譜具體細則的消息:

(1)「奏定蒙古、高麗、尼堪、台尼堪、撫順尼堪等人員,從前入於滿洲旗分內,歷年久遠者,註明伊等情由,附於滿洲姓氏之後。」

(2)「包衣佐領及管領下人員內,有北京尼堪、三藩尼堪、阿哈尼堪,若一概載入,與原奏三項尼堪不符,應刪。」

「奏定」、「原奏」這樣的字眼意味著什麼,讀者想必都能明白。奉命總領編譜之任的滿洲大學士鄂爾泰,是乾隆的先皇雍正在病革之際托付朝廷後事的顧命大臣,又是新皇帝乾隆即位後御封的輔政大臣。雍正有一份向繼位新君舉薦鄂爾泰的遺詔,說他「志秉忠貞,才優經濟。」承諾准許「他日配享太廟。」他又是一位屢膺重大國史編纂總裁的第一流皇家治史人才。但在英明幹練、才具天縱的新君乾隆面前,卻奉命惟謹,絲毫不敢自作主張。他主持制定的這份《凡例》,經過五年摸索的經驗和不知多少次的面奏請旨,才得以形成具有「准聖諭」權威性的編譜準則。因此,《凡例》對《通譜》編輯的決定性影響是無處不在的。可以肯定,連鄂爾泰這樣尊寵已極的權臣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小心侍候乾隆這位威震天下的君王,還有任何其他一個具體任事之臣敢於對《凡例》有半點違背和懈怠疏失嗎?

這份代表乾隆皇帝意志的《凡例》,正是我們偶然找到的惟一能夠解開「失載」之謎的鑰匙。

二、「阿喀琉斯之踵」的真相

《凡例》中有如下一條規定:「滿洲旗分內蒙古、尼堪……姓氏,照滿洲例——有名位者載,無名位者刪。」規定斬釘截鐵,簡短明決。這便是《通譜》「失載」曹雪芹終極原因的答案所在。在《通譜》中,曹錫遠這支瀋陽曹氏正是「滿洲旗分內之尼堪姓氏」(《通譜》卷七十四標題)。在曹錫遠名下,載錄了從其子到其六世孫共十位後人,這十人個個都有官職,完全符合「有名位者載」的皇家制譜標準。曹雪芹在《通譜》成書時才29歲,是個尚未成名的大才子,但因為懷才不遇,表面上只是一個極不起眼的旗下包衣奴隸,當時離他日後動筆開始寫《紅樓夢》還有九年多時間,正如他自己日後在《紅樓夢》開頭表白的那樣:「背父兄教育之恩,負師友規訓之德,以致今日一技無成、半生潦倒……」這位在當時連芝麻大的官職都從未沾過邊的背晦的奴隸之子,在堅持「無名位者刪」入譜標準的御修《通譜》中理所當然地被掃地出門。雖然今天的「紅迷」們為他不平,但在奉旨編譜的滿洲權貴奴隸主眼中,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曹雪芹絲毫不具備乾隆心目中載入《通譜》的條件,是被「依例」刪除的。

如果因為這一點,今天的學者們不僅不同情體諒奴隸出身的偉大作家曹雪芹的不幸身世,還利用「失載」現象對他落井下石,矢口否認他這個人曾經存在,否定研究這位作家的其他大量史料的真實性和文獻價值,這不是有點太「那個」了嗎?

《五慶譜》的四房,是前後都「失考莫記」的殘缺譜系,其「入載」及「失載」,完全是從《通譜》承襲而來。其文獻價值也因此而大大低於《通譜》。版面所限,就不必去細說它了。

三、五點初步結論

1.「失載」現象不能否定歷來「紅學」、「曹學」前輩們發掘和搜集整理的大量曹雪芹生平家世研究史料的真實性和文獻價值。

2.「失載」現象不能割斷曹雪芹同他瀋陽先祖的血緣關係。

3.「新紅學」和「曹學」雖說在以往很長期間內一再誤斷曹雪芹祖籍。但現在這點失誤已由最先開創三種祖籍舊說的「曹學」泰斗周汝昌先生本人出面公開予以徹底糾正,認識到曹雪芹的真正祖籍在瀋陽(見2006年12月14日(瀋陽日報))。「曹學」的這種進步,誰都歡迎。加之其他的「曹學」成果還完好地存在,不容低估和抹殺。

4.「二譜」中的瀋陽人曹錫遠和曹俊的後世譜牒,就是曹雪芹先世祖譜真跡。

5.曹雪芹瀋陽祖籍證據如林,鐵案如山,確證它是一個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客觀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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