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與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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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評論

茅盾的《子夜》 是一部充分地暴露二十世紀的真實的社會小說,大概它與《紅樓夢》 ,總不致有什麼牽涉吧!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子夜》卻受了《紅樓夢》的影響;雖然作者是把這一點掩飾在很複雜很錯綜的結構之內。

《 子夜》是一部社會小說,主角是一位老於世故,有圖謀籌劃的資本家吳蓀甫;以趙伯韜和杜竹齋出來做陪襯人物。

《 子夜》 成功是受了《紅樓夢》 的影響.也有人研究過證明過:( 一)在人物的連屬上,(二)人格的描寫上,(三)故事的穿插上,很容易看出《紅樓》與《 子夜》的關係。

吳蓀甫的家族中:父親吳老太爺,姐芙芳,妻林佩瑤,妹蕙芳,弟阿營.小姨林佩珊,姐夫杜竹齋,有弟學詩,子新捧等一群人。若細心地分析一下,很容易見到與《紅樓》中的人物是遙遙相對的。每人都顯露出一點《 紅樓》中的影像;雖然這影像是有些迷離與模糊。

在性格的描寫上,有時在《紅樓夢》中是一個人,到《 子夜》 裡卻用兩三個人來表現。如吳老太爺的金童阿查;那傻頭呆腦的舉動,是由《 紅樓》 中那個常發呆氣的寶玉脫胎的,女性方面的林佩珊,她不明白真正意義的戀愛,只是如小孩般的隨意浪漫;杜新擇的人塵觀是那樣的樂觀;這三個人合攏起來,便又復活了一個寶玉。是掩飾不住的。

吳老太爺的玉女蕙芳,是在鄉下生活慣了的女子,到上海後.不敢公然進行著戀愛(愛人是范博文),與哥哥衝突了,要吃齋誦佛,結果脫開了家庭,與張素素同居;顯然的,是惜春的縮影。不但張素素那勇敢、爽直、熱烈的性格與感情,與史湘雲那爽直、敢做敢言的性格相同;她們所處的地位也是由一個模型脫胎的。劉玉英的風騷淫蕩,可比之尤二姐;杜竹齋的小心謹慎和認利不認人,頗似王熙鳳.吳蓀甫的行為像賈政,吳老太爺像賈母;是顯而易見的。在故事中材料的佈置上,記得有人這樣說過:

「這裡有幾對戀愛關係的人是林佩珊和范博文,蕙芳和范博文,都是表姊表弟式的戀愛,這和寶玉和寶釵、黛玉的戀愛是有相同之點的。林佩珊會和不對輩的杜新捧發生關係,而《紅樓》上的寶玉也可以和秦可卿發生關係,也很可以對比。」至蕙芳曾在夢中與范博文偷情,寶玉也曾在夢中喊著「可卿救我。」也是何等有趣味的關照喲!

至於在寫吳蓀甫的家境上講,起先是大出殯,接著和趙伯韜做公伎大捷,益中公司成立起來,盛極一時。以後是工廠罷工,工債賠累,以致一敗徐地。這和《紅樓夢》的事情比較!起始的《紅樓》 ,也是以大出殯的局面開場的。接著是賈妃歸寧省親,建築大觀園。終局兩府同時查抄,家道中落。雖其中的情節不盡相同,事件不盡相同。但結構上大波瀾的起伏,委實令人處處覺到前者的描摹,有受到後者的影響和啟示的痕跡。

不過《 子夜》 和《 紅樓夢》 都各自具有獨到的作風,恃殊的成就及其文學史上不可泯滅的功績。決不能因為《子夜》 受了《 紅樓夢》的影響,便以為它的價值低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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