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壽圖
《紅樓夢》第七十一回,賈母八十大壽,甄家送的祝壽禮物,有一架大屏,十二扇大紅緞子刻絲《滿床笏》,一面泥金「百壽圖」。《滿床笏》傳奇,系明末清初時期劇作家范希哲的作品,主要是寫唐代郭子儀一家數代富貴榮華的故事。《紅樓夢》第二十九回,賈府敬神演戲,第二本就演的是《滿床笏》。那末,百壽圖又是什麼呢?
清代翟灝《通俗篇》:「《湧幢小品》云:『御史張學之,家藏大壽字一幅,自其始祖所遺,字高四尺有七寸,楷體黑文,其點畫中,皆小壽字,白文作別體,滿百,無一同者。昔庾之威書十牒屏風,作百體書。今壽字百體多晚出,而鮮古體,然非精書者不能』。據此,則百壽圖,亦自明以來,始行於世。」簡言之,所謂百壽圖,就是在一個大壽字中,佈置一百個小壽字。
可是,既然《滿床笏》是戲曲故事,那末,百壽圖會不會也是戲曲故事呢?因為,明清戲曲確有《百壽圖》劇目。據我所知,《曹大本》、《九錫宮》、《趙顏求壽》三劇,都亦名《百壽圖》。《曹大本》寫的是國舅曹大本失去百壽圖一幅,以致引起一件冤案。《九錫宮》寫的是程咬金百歲壽辰,百官往賀,薛剛酒醉闖禍。《趙顏求壽》寫的是趙顏求北斗、南斗兩星君增壽,竟活到九十九歲了。
看來,《曹大本》寫的是冤案,《九錫宮》寫的是禍事,都是當時朱門所忌諱的,也就都不適於繪在祝壽的禮物上。《趙顏求壽》雖有可能性,但根據《湧幢小品》、《通俗篇》記載,在明清時代,朱門祝壽,都用的是一百個壽字的百壽圖;《曹大本》中提到的百壽圖,亦即此物,因此,《紅樓夢》中甄家送的百壽圖,也應是這種禮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