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的回目與版本源流
研究《紅樓夢》回目的文章極少。筆者所見,作文學研究的有兩篇,作版本研究的不過一篇。本文試從回目的角度,探討《紅樓夢》的版本源流。
甲戌本的回目最早,皆為原著。此本第三回的回目是:「金陵城起復賈雨村,榮國府收養林黛玉。」「收養」右有旁批:「二字觸目淒涼之至。」己卯本是「賈雨村夤緣復舊職,林黛玉拋父進京都」。庚辰本「京都」作「都京」(分冊目錄同己卯),楊藏本「夤」誤作「寅」,余同。蒙府、戚序、列藏、夢序作「托內兄如海酬訓教,接外孫賈母惜孤女」。舒序「訓教」作「閨師」,「惜」作「憐」;程甲「酬訓教」作「薦西賓」,余同。甲戌獨異。己庚楊一組,餘者一組,皆後改。從正文看,己庚前五回差別較大,楊列從己卯,舒序從庚辰,夢程從蒙戚。列藏有從蒙戚者,如「楔子」第二段,二者皆無。
甲戌本第五回的回目是:「開生面夢演紅樓夢,立新場情傳幻境情。」第二十七回有畸笏的批語:「『開生面』,『立新場』,是書多多矣。」(甲戌本)又道:「『開生面』,『立新場』,是書不止『紅樓夢』一回。」(庚辰本)己卯、庚辰、楊藏是:「游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蒙府、戚序、舒序作「靈石迷性難解仙機,警幻多情秘垂淫訓」。蒙府、戚寧「警」誤作「驚」。夢序、程甲作「賈寶玉神遊太虛境,警幻仙曲演紅樓夢」,從己庚改。甲戌獨異。己庚楊一組,蒙戚舒一組,夢程一組。從正文看,楊藏從己卯,舒序從庚辰,夢程從蒙戚。
甲戌本第七回的回目是:「送宮花周瑞歎英蓮,談肄業秦鍾結寶玉。」舒序本同。「周瑞」實為周瑞家的。己卯本和庚辰本是:「送宮花賈璉戲熙鳳,晏[宴]寧府寶玉會秦鐘。」蒙府、戚序、列藏作「尤氏女獨請王熙鳳,賈寶玉初會秦鯨卿」。夢序、程甲作「送宮花賈璉戲熙鳳,寧國府寶玉會秦鍾」,從己庚改,反而對仗不工。程乙本再改回去。甲舒一組,己庚一組,蒙戚列一組,夢程一組。正文自第六回以後庚辰從己卯,楊本無回目而從己卯,列藏從舒序,夢程從蒙戚。
甲戌本第八回的回目是:「薛寶釵小恙梨香院,賈寶玉大醉絳芸軒。」第十九回畸笏有批語,云:「『玉生香』是要與『小恙梨香院』對看,愈覺生動活潑。」舒序本總目「香」作「花」,「芸」作「雲」;回前「恙」作「宴」,「大」作「逞」,「芸」亦作「雲」。列藏本同於回前回目。己卯、庚辰、楊藏是:「比通靈金鶯微露意,探寶釵黛玉半含酸。」蒙府、戚序作「攔酒興李奶母討厭,擲茶杯賈公子生嗔」。夢序、程甲作「賈寶玉奇緣識金鎖,薛寶釵巧合認通靈」。甲戌獨異,舒列從甲戌改。己庚楊一組,蒙戚一組,夢程一組。正文楊一舒列為一系,夢程從蒙戚。
以上四回,回目紛繁,而甲戌本多自成一系,為作者原著。其他各本皆後人所改。
庚辰本第七十五回批語頁有重要記載。其一:「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對清。缺中秋詩,俟雪芹。」其時歲在丙子,脂硯齋對清出一個本子。其二:「口口口 開夜宴 發悲音 口口口 賞中秋得佳讖」。顯然是草擬的此回回目。庚辰本作「開夜宴異兆發悲音,賞中秋新詞得佳讖」。丙子本不存,只剩下這樣一個殘目。
庚辰本和己卯本的回目幾乎全同,不同者只有六處。一是第三回,「京都」誤作「都京」;二是第六回,改「雨雲」作「雲雨」;三是第三十九回,「嫁嫁」作「姥姥」;四是第五十八回,「茜紗窗」訛作「曬紗窗」;五是第五十九回,「絳芸軒」作「絳雲軒」;六是第六十八回,「酸鳳姐」作「俊鳳姐」。只有「絳雲軒」總目分目一致,異於己卯本;其他各條的總目皆與己卯本相同(己卯第六冊無總目,庚辰「曬」在總目)。二者有共同底本。「雲雨」甲戌本即作「雨雲」,其來有自。
確認己卯本和庚辰本有共同底本,當然主要根據是二本有共同異文,其中包括大量的訛誤文字。如第三十六回回目的下旬「識分定情語[悟]梨花院」,第五十六回「刁鑽古怪的???[脾]氣」。還有一種殘字相同或相近。如第十六回「有話明日一早再請過去面議」,「有」兩本只存第一筆那一橫,作「一」;第五十七回「那裡拾的」,「何處拾的」,「拾」皆寫作「扎」;第十七回「石橋跨港」,「跨」己卯本作「奎」,庚辰本作「三」;第六十八回「謀反」,「反」己卯本作「夕」,庚辰本作「歹」。顯然都是保留或摹寫殘字所致。這說明其底本也已經很陳舊了,有所殘損或蛀蝕,並非什麼尚未裝訂的新抄原稿。甲戌本也有類似情況,如第一回「詩禮簪纓之族」,「纓」字空缺;「元宵佳節」,「宵」字殘存下半。說明此本及其底本都很古老了。
己卯本和庚辰本第十七回和十八回並未分回,當然只有一個回目。後出各本都分開了,除了列藏本,都補撰了回目。蒙戚一組,夢程一組,楊藏、舒序各自不同。正文則分兩系:己庚蒙戚,楊舒列夢程。第十九回己卯、庚辰也無回目。己卯本在回前批語頁的背面,寫有「十九回情切切良霄[宵]花解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乃後人筆跡。其他各本即以此為回目。第七十九回列藏本是一個長回,題日:「薛文龍悔娶河東獅,賈迎春誤嫁中山狼。」庚辰本分作兩回,而第八十回並無回目。此本第七十九回有一條雙行批注,說:「此回題上半截是『悔娶河東獅』,今卻偏連『中山狼』,倒裝上下情孽,細膩寫來,可見迎春是書中正傳,阿呆夫妻是副,賓主次序嚴肅之至。其婚娶俗禮一概不及,只用寶玉一人過去,正是書中之大旨。」可見回目為作者原著,而且並未分回。他本分回並補撰回目,楊蒙戚一組,夢程一組,舒序自成一家。
戚序本跟蒙府本的回目,絕大部分也相同。如第二十三回「牡丹亭艷曲警芳心」,二本「警」作「驚」;第八十回「姣怯香菱病入膏肓」,二者「肓」誤作「盲」。出於共同底本。此底本的回目有很多修改,有的在立松軒的批語中有所反映。如第八回「擲茶杯賈公子生嗔」,批語:「幻情濃處故多嗔」;第三十九回「癡情子偏尋根究底」,批語:「而今不得不用套坡公聽鬼之遺事,以振其餘響,即此以點染寶玉之癡」;第五十六回「識寶釵小惠全大體」,批語:「寶釵認的真,用的當,責的專,待的厚,是善知人者,故贈以『識』字。」可見是立松軒的修改。所以皆出於立松軒本。立松軒本則據己卯本和庚辰本過錄。如第十四回「林如海」,己庚蒙作「林儒海」(戚本「儒」作「如」);第六十一回己庚戚「寶玉情髒」(蒙本以程甲本補,「情」作「瞞」);第六十二回己庚蒙「柘榴裙」(蒙總目,蒙戚分目「柘」皆作「石」)。當然,戚序、蒙府也有不同者,不過區區四處。第六十七回立松軒本原缺,戚本用一個接近原著的繁本(列本)抄補,蒙本則用簡略的程甲本抄補,回目也不同。第三十八回「螃蟹詠」,戚本作「螃蟹吟」;第七十六回「感淒情」,戚本作「感淒清」;另外那處即「林如海」條。也有是有正本改的,第五回「驚幻」作「警幻」,第十七回「探曲折」作「探深幽」(總目未改),二處而已。
楊列舒三本的回目有共同異文。第二十四回「醉金剛輕財尚義俠,癡女兒遺帕惹相思」,三本「惹」作「染」。舒本總目亦作「惹」,分目「義俠」作「仗義」。第二十五回「通靈玉蒙蔽遇雙真」,三本「真」作「仙」。列本「蔽」誤作「敝」,同於甲戌本。楊本「蒙蔽」作「姐弟」。第二十六回「蜂腰橋設言傳蜜意」,舒本作「蜂腰橋目送傳密語」,楊本作「蘅蕪院設言傳蜜語」,列本作「蘅蕪院設言傳密語」。楊列舒有共同祖本,後兩回明顯近於甲戌本(他本「傳蜜意」作「傳心事」)。
楊藏本前九回的回目同於己卯本(第七回無回目,正文從己卯)。第三十九回蒙戚是「村老嫗是信口開河,癡情子偏尋根究底」,楊本作「村老嫗謊談承色笑,癡情子實意覓蹤跡」,顯系從前者修改而來(但正文楊列舒夢程是一系)。第五十六回立松軒所謂「識寶釵」,本作「時寶釵」,有脂批。楊本從松軒本。第八十回蒙戚是「懦弱迎春腸回九曲,姣怯香菱病人膏盲」,楊本作「懦迎春腸回九曲,姣香菱病人膏肓」(第三十回楊本副題「訊[諷]寶玉借扇生風,逐金釧因丹受氣」,也是七個字),則應是前者從後者增改,而且出現訛誤。楊列回目獨異還有第二十三回,「西廂記妙詞通戲語」,二本「語」作「言」。楊本第六十七回以程乙本抄補。
第八回甲戌本的回目是:「薛寶釵小恙梨香院,賈寶玉大醉絳芸軒。」舒序本總目「香」作「花」,分目「恙」作「宴」,「大」作「逞」,「芸」作「雲」。列藏本同於分目。第十七至十八回己卯、庚辰未分回,列本雖然分開,但卻尚無回目。第三十六回己庚「識分定情語梨花院」,列本作「識分定情悟梨花院」,「悟」字是。第三十九回己卯本「村嫁嫽是信口開河」;庚辰本總目同,分目「嫁嫁」作「姥姥」;列本亦作「姥姥」。第三回蒙戚是「托內兄如海酬訓教,接外孫賈母惜孤女」,列本同。第七回蒙戚是「尤氏女獨請王熙鳳,賈寶玉初會秦鯨卿」,列本同。第十六回舒本「秦鯨卿夭逝黃泉路」,「夭」訛作「大」,列本同。第三十五回舒本總目「黃金鶯巧結梅花絡」,分目「巧」作「俏」,列本亦作「俏」。第六十七回列本最早,系原著,而且未經後人改動。其回目是「饋土物顰卿念故里,訊家童鳳姐蓄陰謀」。
舒序本第七回的回目是:「送宮花周瑞歎英蓮,談肄業秦鍾結寶玉。」99同於甲戌本。第十五回的總目是「王熙鳳弄權鐵檻寺」,同於甲戌本;分目「熙鳳」作「鳳姐」,同於他本。戚本總目與甲戌、舒序相同,蒙戚分目亦作「鳳姐」。第三十九回的回目同於己卯本,「姥姥」作「嫁嫽」,惟「情哥哥偏尋根究底」。「究」作「問」。第三回從蒙戚,惟改「訓教」作「閨師」,改「惜」作「憐」,是。第五回同於有正本,「驚幻」作「警幻」。舒本僅存前四十回,總目中殘存第八十回之目,題日:「夏金桂計用奪寵餌,王道士戲述療妒羹。」舒本總目與分目之異跟他本不同,系出於不同底本。多數有版本根據,如第二十八回,總目「蔣玉函情贈茜香羅」,同於程甲本;分目「函」作「菡」,同於他本。個別的則為意改,如第三十二回,總目「含恥辱情屈死金釧」,「屈」字獨出;分目作「烈」,同於他本。
鄭藏本兩回,第二十三、二十四回。回目同於庚辰本,而異於楊列舒。但回目雙行並列,同於列藏本;正文與楊列有共同異文。
由以上分析,可見楊列舒包含現存所有各本的成分,早晚互見,頗為複雜。但從正文看,列楊、列舒分別有共同底本。
夢序本有獨出批語四十五條,非脂批。所批正文有後人增添者。如第二十二回,把寶釵的詩謎移給黛玉,又為寶釵、寶玉各制一謎,三者皆有批語。那麼,執筆者系何人?我們在序文中找到了答案。序中說「方正賈老居尊」,正是根據此本增文而言。冷子興演說榮國府,原著介紹賈赦、賈政說:「長子賈赦襲著官;次子賈政,自幼酷喜讀書,祖父最疼,……」夢序本作「長子賈赦襲了官,為人平靜中和,也不管家務(批註:伏下賈璉、鳳姐當家之文);惟有次子賈政,自幼酷喜讀書,為人端方正直,祖父鍾愛,……」可見修改正文並添加批語的,也就是序言的作者。此序是精嚴的八股文,而高鶚是制藝名家,所以當出自高氏
之手,只不過他用了一個夢覺主人的化名。這些批語都是雙行小字批注,因知夢序本即高鶚的手抄本。今本序中有兩處錯字(「關雎」誤作「關睢」,「摽梅」誤作「標梅」),自是高本的過錄本。高本的原本是程甲本的底本,兩本又分別有所修改,這從它們回目的異同看得很清楚。
高鶚對夢序本(高序本)作了大量刪改,回目的改動也很多。程甲本與之基本相同,差別不大。第三回的回目從蒙戚,夢本「酬訓教」,程本作「薦西賓」,不確。第二十八回,夢本「蔣玉菡」,程本作「蔣玉函」。第二十九回,夢本「惜情女」,程本作「多情女」。第六十一回,夢本「寶玉情贓」,「平兒情權」;程本作「寶玉瞞贓」,「平兒行權」。第六十七回,夢本從列本,作「饋土物顰卿念故里,訊家童鳳姐蓄陰謀」(雙行並列書寫,亦同於列本);程本改作「見土儀顰卿思故里,聞秘事鳳姐訊家童」(正文亦高鶚刪改)。第七十四回,夢本「矢孤介」作「矢孤人」,程本作「避嫌隙」。第七十六回,夢本「感淒情」,程本作「感淒清」。第八十回,夢本「丑道士」(對「美香菱」),程本作「王道士」。僅從回目看,夢程與其他版本的聯繫不如楊列舒之多。第二十五回從甲戌本,「蒙蔽」作「蒙蔽」,不誤。第五回己卯本和庚辰本:「游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夢序本和程甲本作「賈寶玉神遊太虛境,警幻仙曲演紅樓夢」,據己庚改。第七回己卯本和庚辰本:「送宮花賈璉戲熙鳳,晏[宴]寧府寶玉會秦鐘。」夢序本和程甲本上句同,下旬改「晏寧府」作「寧國府」,不對仗。第三十九回庚辰本與己卯本的分目有「姥姥」和「嫽嫽」之異,夢序本從庚辰本,程甲本作「老老」。第四十一回從蒙戚,夢本改「老嫗」作「姥姥」,程本亦作「老老」。第六十二回己庚楊列「柘榴裙」,蒙戚夢程作「石榴裙」。
程乙本的回目有幾個也與程甲本不同。前八十回有五個:第十四回,程甲本「林如海捐館揚州城」,程乙本作「林如海靈返蘇州郡」。第三十七回,程甲本「蘅蕪苑夜擬菊花題」,程乙本作「蘅蕪院夜擬菊花題」。第五十回,程甲本「蘆雪亭爭聯即景詩」,程乙本作「蘆雪庭爭聯即景詩」。第五十二回,程甲本「勇晴雯病補雀金裘」,程乙本作「勇晴雯病補孔雀裘」。第七十九回,程甲本「薛文龍悔娶河東吼」,程乙本作「薛文起悔娶河東吼」。後四十回也有五個:第八十七回,程甲本「感秋深撫琴悲往事」,程乙本「深」作「聲」。第九十二回,程甲本「評女傳巧姐慕從良」,程乙本「從」作「賢」。第百零一回,程甲本「大觀園月夜感幽魂」,程乙本「感」作「警」。第百十二回,程甲本「活冤孽妙尼遭大劫」,程乙本「尼」作「姑」。第百十四回,程甲本「王熙鳳歷劫返金陵」,程乙本「劫」作「幻」。但是程甲本(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藏本)的總目卻同於程乙本。
靖藏本已佚,其回目無從得知。但第十三回的正文「天香樓」作「西帆樓」,回目也應該是「秦可卿淫喪西帆樓」。《紅樓夢》的回目有多本組合者,即兩種以上的本子共有同一的回目。有的與正文的版本關係一致,有的則不相合。此書的前十一回,回目交錯,正文系統紛繁。要之,各本問皆有共同異文。
第十四回己庚蒙「林儒海捐館揚州城」,他本「儒海」作「如海」(戚本後改)。「林如海」甲戌本有批語:「蓋雲學海文林也。"「儒海」出現在第十二回,也是己庚蒙(戚)的文字。因此,由此回以後諸本分兩系:甲楊列舒夢程——己庚蒙戚。第二十五回,甲楊列舒夢程「魘魔法叔嫂逢五鬼,通靈玉蒙蔽遇雙 真」(「真」楊列舒作「仙」),庚蒙戚作「魘魔法姊弟逢五鬼,紅樓夢通靈遇雙真」(己卯本散佚,應同於庚辰本)。即是這樣的兩系。楊列舒與夢程又分作兩個支系。第二十六回發生變異,甲戌本「蜂腰橋設言傳蜜意」,舒序本「蜂腰橋目送傳密語」,列藏本「蘅蕪院設言傳密語」,楊藏本「蘅蕪院設言傳蜜語」;而(己)庚蒙戚夢程則作「蜂腰橋設言傳心事」,似夢程後改。
第二十九回庚辰本「斟情女情重愈斟情」, 「斟情女」的「斟」,蒙戚楊列作「癡」,舒程作「多」,夢序作「惜」。「斟情」楊本作「鍾情」。蒙戚楊列在第五十一回以後成了主要異文。所以第二十九回的版本系列與後半相同。如第五十七回「忙玉」.(蒙)戚楊列作「寶玉」 (蒙本缺,以程甲本補,作「莽玉」).「姨媽」(蒙)戚楊作「姨母」。
第六十回(己)庚(蒙)戚「玫瑰露引來茯苓霜」,楊列夢程作「玫瑰露引出茯苓霜」,其版本系列又與第四十一回以前相同。從正文看,第六十三回同此。
後面這四十回,各本間組合的種類也很多,不過在回目中沒有全面地表現出來。要之,與前十一回同樣,各本間皆有共同異文。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結論:甲戌本和靖藏本為一系,以下屬於丙子本系統,但皆是己卯一庚辰本的傳抄本。列藏本的前四回從己卯本,楊藏本的前九回也從己卯本,舒序本的前五回從庚辰本(前五回分己卯、庚辰兩系),蒙府本和戚序本的第十二回至四十回從己卯本(楊列舒鄭夢程另是一系)。惟獨夢序本和程甲本與己庚比較疏遠,但從回目看,也屬於己卯本和庚辰本。第四十一回至八十回,從第五十五回庚辰本以外的諸本皆缺太妃欠安一節文字看,各本與庚辰本分別屬於兩個系統。己庚,蒙戚,楊列,列舒,列鄭,夢程各是一個支系。在己卯一庚辰本的原本與今本之間,還有一些中間環節。如己卯本和庚辰本的底本是怡親王府本,蒙府本和戚序本的底本是立松軒本,夢序本和程甲本的底本是高蘭墅本,楊列舒三本有共同祖本。舒本是舒元煒作序的原本,其底本有二,其一是姚玉棟和當保合錄本。
至於有的本子個別回目同甲戌而異於己卯庚辰,是因為己庚被後人修改了,如第七、八、二十五等回,而不是直接出於甲戌本,因為甲戌與己卯、庚辰之間隔著丙子本。
回目分析是正文研究的重要補充,所得結論基本相同。
2000年2月11至16日2000年3月21日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