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樓夢》 吳語初探
每次讀《 紅樓夢》 ,總感到這部小說在大量使用北方話的同時,夾舊了一些吳語。為此,根據影印《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本,作了初步研究,發現:一、吳語相當多;二、存在吳語被改掉的跡象。茲就個人淺見,談談這兩個問題,以及有關問題。
一 吳語相當多
我所說的吳語,是在逐字逐句反覆咀嚼語音、詞彙與語法的情況下,並一再請教了對吳語、北方語都有研究的吳人和北京人,才初步確定下來的。例如:
半夜中霍啟因要小解(第1回第19 頁)
便在女兒前一力攛掇成了(第2 回第29 頁)
乃封百金贈封肅外,謝甄家娘子許多物事(第2回第30頁)
且盤桓兩日待月半時也就起身了(第2 回第34 頁)
誰知一個不曾走脫,兩家拿住打了個臭死(第4 回第82頁)
於是眾奶母伏侍寶玉臥好(第5 回第101 頁)
以上有著重點的詞彙,我認為都是吳語詞彙,還有夾有吳語語音的語句,也為數相當多。如:
只要他發一點好心,拔一根寒毛(第6 回第13l 頁)
都吃畢飯,漱了口,淨了手(第11回第24 頁)
因柱了個拐,踱了進來(第13 回第280頁)
我媽自然不敢強(第19回李420 頁)
不想一頭就磞一個醉漢身上(第24 回第539 頁)
剛說了半句,又忙厭住(第34 回第766 頁)
只見寶玉笑㰩㰩(按㰩為嘻字古文)𠢍了技紅梅進來了(第50 回第1161 頁)
以上有著重點的單字,都是吳語音,估計作者系按吳語語音而選用這些字的。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蹦」、「吸」、「勤」三字,好像作者唯恐用了「磞」、「厭」、「𠢍」等字會不讀吳語音似的。
還有一些二字的詞彙,如吳語稱刺繡、包括刺繡制嚨品,叫做繡花,但讀音作:sǎ 花,sǎ由繡音轉而來,而書中有時稱「撒花」,有時作「灑花」。據《 紅樓夢》 1981 年啟功先生註釋一百二十回本《 關於本書的整理情況》 說:"『撒花』、『灑花』並見,意義無別。」所見極是。但「撒花」的註釋是「指散碎花朵的圖案」意即織成的本色圖案而不是繡花製品,則值得商榷。我認為,如此解釋,無異完全否定那些五彩紛呈的繡花衣裳和繡花椅裕的存在,而使作者著意描寫的人物服飾方面展示絢麗光彩的場景將大為遜色。同時也不符合那時富貴之家,普遍風尚繡花衣服、桌圍、椅搭和繡花煒幢這一歷史事實的。所以我認為:第三回「下著翡翠撒花洋給裙」,和第六回「穿著桃紅灑花襖」,都是繡花衣服;翡翠、桃紅乃是絲綢的頗色,亦即底色。其所以不稱繡花而作撒花或灑花,都是為了突出吳語繡花為sǎ花這個吳語音而選來的諧音字;這可與上述的磞、厭、𠢍等字的吳語諧音相互印證。可見撒花、灑花等同音語詞的比現,純係語音因素。
鑒於例句在說明問題,和進一步論證由約介用,不妨再舉些例子:
怎得與啣此狼犺蠢大之物(第8 回第180頁)
後來摔了茶鐘,動了氣(第9 回第191 頁)
那賈瑞只盼不到晚上,偏生家裡親戚又來了(第12 回第259 頁)
俱不及鳳 姐舉止舒徐(第14 回第297 頁)
況且我年紀輕,頭等不壓眾(第16 回第325 頁)
這些管家奶奶們,那一個是好纏的(同上)
那個賈璉只離了鳳姐,便要尋事(第21 回第472 頁)
寶玉聽了… … 臉上轉了顏色… … 殺死不敢去(第23回第515頁)
到是寶姐姐的同我一樣,別是傳(舛)錯了罷(第28 回第653頁)
寶玉悄悄的笑道:就困(睏)的這麼著(第30 回第695 頁)
你兩個在這日頭底下作什麼呢(第31 回第727 頁)
或者太大看見我勤謹(第37 回第853 頁)
那廟卻道是朝南開的,也是稀破的(第39 回第900 頁)
說老太太的車拔了縫(第46 回第1058 頁)
你快夾著你那𣮺嘴離了這裡(第46 回第1066 頁)
牌也不用鬥了(第47 回第1084 頁)
再兩年再一回省親,只怕就淨穹(空)了(弟53回第1236 頁)
按吳語淨空,意即一無所有
不知那喜字是誰家的?忒促狹了些(第70回第1712 頁)
按吳語忒促狹,意思是太會擔弄入
以上例句中的吳語詞彙,北方語中絕少使用。至於三字的吳語詞彙有:不記著、現世限、底下人、賊骨頭、絞家星、湯婆子等等,也都是吳語地 區的常用詞彙。
還有語法方面,如第二回冷子興說的.「今因還要人都,從此找個敝友說一句話,承他之情,留我多住兩日,我也無(要)緊事,且盤桓兩日,待月半時也就起身了。」十一回中賈珍之妻尤氏問邢、王兩夫人:「太太們在這裡吃飯,阿還是在園子裡吃去好?' ,十三回賈珍擬邀請鳳姐料理可卿喪事,同王夫人的這次對話,「王夫人忙道:『他一個小孩子家,何曾經過這些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話,到是再煩別人好。』賈珍笑道:『嬸子的意思,侄兒猜著了,是怕大妹妹勞苦了。若說料理不開,我包管必料理的開。』」又如三十四回,寶玉被打後,寶釵送藥,襲人送別時說:「姑娘到費心了,改日寶二爺好了親自來謝。」「寶釵回頭笑道,有什麼謝處,你只勸他好生靜養,別胡思亂想的就好了,不必驚動老太太、太太眾人,倘或吹到老爺耳朵裡,雖然彼時不怎麼樣,將來(不)對景,終是要吃虧的。」等等,都是很典型的吳語語法,而且多得不勝枚舉。
通過如上對吳語語音、詞彙、語法的舉例和討論,可見《 庚辰本》 中,不僅在人物對話,還是寫人述物、抒情點景等方面,都夾用了不少吳語,殆為事實。我們知道,小說作者極其喜愛和善於選用諧音字,如甄賈和假語村言等可證,又非常講究語音效果,因此小說中使用了不少吳語,自然值得重視。但還必須首先承認這個基本事實,才能進一步討論。
二 吳語詞彙被塗改掉的問題
1、早期流傳全靠抄本
《紅樓夢》早期流傳全靠手抄本。據乾隆辛亥(1 791 )《 程甲本· 序言》:「好事老每傳鈔一部,置廟市中昂其值得數十金,可謂不脛而走者矣。」高鶚序日:「予聞《 紅樓夢》 膾炙人口者,幾廿餘年」。以及從「開談不說紅樓夢,縱讀詩書也枉然」等當時諺語推理,在刻本之前,抄本之多概可想見。
2 .抄本成了商品和文字改動
手抄本的抄錯脫漏,固所難免,又因相當多的抄本旨在賣錢,成了商品;而且往往都把自己的抄本說成「足本」,因此在文字上加加減減,似亦很難避免。以致即使早期的抄本,包括甲戌、己卯、庚辰諸本,由於多種因素,都存在被改動的可能性。
3 .庚辰本的文字改動,主要由方言引起
我反覆研究了庚辰本的文字改動筆跡,大都認為某句某詞某字寫得不妥或不通(可能是抄錯,更可能是看不懂),而主觀進行的;改動的原因,卻絕大多數由方言引起(下文說明)。研究庚辰本的改動痕跡,雖已無從查究這個本子本身不留痕跡的改動(包括塗改與底抄本已有的改動),但至少有力記明抄卞上的文字改動,決不僅限於庚辰本。
4 .各種抄本的廣泛流傳,或為傳世各種不同本子的蓋本原因
當然,在《 紅樓夢》 這部書,曹雪芹這個人、不成其為名著和文學大師的時候,也許在1791 年首次刻行之前,抄寫、買賣和收藏《 紅樓夢》 抄本的人,憑著各自意圖或欣賞理解水平,隨便地(因無刻本對校)在各自的本本上,先後作不同程度的增補或刪改,自然不足為怪。然面這種長時期的轉輾傳抄或一再修改,以及由此產生的種種影響,也許就是現在傳世的各種本子的基本原因。如傳世的另一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 十六回殘抄本(甲戌本)的第一回,就較其它脂本包括庚辰本,多出八百多字兩段文字。這兩個本子抄寫年代很近,已差異至此,足為例證。就語言藝術說,這個一再錯改錯抄的複雜的歷史過秘,花很大程度上使曹雪壽的文學語言,遭受難以估量的纂改和破壞,這是我國古典文學中十分罕見的現象,也是值得研究的問題。在這方面,庚辰本也留下了不少改動痕跡:
「回來你見了就信了」(信改為知道)第6 回 第137 頁
「再歇歇,中覺越發沒有時間了」(中改為響)(同上)
「哥兒聽見不曾?可先要揭我們的皮呢」(不曾可改為沒有)第9 回第200 頁
「給我們璉二奶奶跪著借當頭」(頭字被圈掉)第9回第211 頁
按吳語所說「當頭」系指可以用來向典當質錢之物.僅存當字, 含義不明。
「這屋內又是過門風空落落」(最後六字改為過堂風兒且又大)第12 回第257 頁
「你也不用生氣,從此戶我只當啞子」(改為只裝啞巴)第21 回第465 頁
二十四回中所有嬸嬸兩字都改為嬸子
三十四回中襲人向王夫人回話時,自稱的「我」字共有十三處之多,全被改為奴才
「誰知有一種小蟲子… … 咬了一口,就像媽蟻夾的」(夾字改為咬)第36 回第B21 頁
按吳語,被螞蟻類小蟲所咬叫夾,被跳虱蚊蟲所咬叫叮,夾是諧音字。這句原文,妙在先用咬後說夾。因咬字僅說明這回事,夾乃進一步感受,並由此估計為螞蟻。改成前後兩個夾字,木然無味,妙趣盡失。現代通行本又把夾字改為叮字,亦不合吳語習慣。
「這手弄的鳥泥苔滑」 (四字改為惡髒)第62 回第1481 頁
「一個專做點心的廚子」(點心改為悖悖)第75 回第1855 頁
「他也裝病在家,不肯出頭了,」 (出頭改為出來)第77 回第1897 頁
按吳語「出頭」一詞,是在人們爭論或爭吵時,肯站出來表示是非的意思,這麼一改,原來的含義就不醒轄了。
以上例句的改動,清楚表明:被改掉的都是吳語,加上的都是北方語。還有一種情況是抄錯加改錯,如七十五回原有邢德全所說:「如今二家姐雖也出閣,他家也人跟窘」一句話。「也人跟窘」;顯然不通,殆為「人也很窘」或「也是很窘」之誤;但卻把「人跟窘」抹去,改為「他家裡也很艱難」。按吳語,「很窘」一詞在此情況下是很窮的同義語,但以往上層社會,一般都用牛昆譽這個詞比較除牛文雅。如魯迅《阿Q 正傳》 有「近日阿Q 很窘」一語即是此意。所以從邢德全這句話看,選用很窘一詞,更符合大舅爺的身份和當時處境。
以上庚辰本的改動,既有書可查,又都在抄本流傳中,被抄本收藏者所改的;但當校讀了《 紅樓夢》 其他本子時,更可發現庚辰本本身,或據以抄寫的底抄本,已有改動跡象。如己卯本第七回寶釵介紹冷香丸配方時說:「… … 東西藥料,一概都有現。」按吳語,「有現」意即「有限」,所費無幾也,但語音應作「有現」。而庚辰本上已作「有限」了。如果沒有己卯本,庚辰本的這一改動就無法查究。
又如第三回黛玉同鳳姐第一次見面時,賈母笑著向黛玉說:
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一潑皮破落戶
而程乙本則作:
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一名潑辣貨(1981年12回本29 頁)
程乙本的這一改動(或作校正),諒有根據。因為高、程均系文人(前說程為書商實誤),他們在續寫並刻印出版一百二十回本時,想必收集、校閱和研究了比現在多得多的不同抄本,做過大量當時普遍重視的精審的校勘工作。「潑辣貨」在這裡顯然比「潑皮破落戶」好。因前者形象地概括了鳳姐個人的性格特徵,雖語帶戲謔而無傷大雅;後者勢將辱及鳳姐、甚至王夫人的高貴門第出身。這似乎不可能在此時此地出於深諳人情世故的賈母之口的。況且工因前有「潑辣貨」這個詞,才有後面賈母接下來說「『你只叫他鳳辣了就是了」這句話的。按撥辣貨一詞,吳語地區人人皆知也並不完全用作貶義詞,卻是對某些婦女形象的最好概括,所以這種庚辰本之前的文字改動撰諸以上論述,可能普遍存在,限於文獻資料,自難一一屏正。但至少進一步證明:傳世的舊抄本,主要因方言引起的文字改動。是早已普遍存在的事實;改動的廣度和深度也不能低信;我甚至傾向於曹雪芹的原稿所有的吳語份量,要比現在我們所能找到的還要多這一估計。
5 .從《 紅樓夢》 在北京定稿、傳抄、流傳推論早期改動
大家知道,八十回本,是曹雪芹離居北京時定稿的,也首先在北京一帶傳抄問世,這就表明《 紅樓夢》 最早的讀者,除曹氏家人親友外,應是那些花得起幾十兩銀子,從廟市上買這部小說的闊人,或是他們有人買到一部,或陸續買全一部之後,再僱人精抄的人。
而在這些既富且.貴講求聲色享受的人中,主要的是當時已經漢化了的滿州貴族(如怡親王允祥家藏有己卯本可證);或是長期生活在北京的達官巨賈。也只有這部分人,才有條件首先擁有《紅樓夢》 抄本,並隨心所欲在書本上塗改增刪。這部分人絕大多數是不諳吳儂軟語的北方語者,亦殆無疑問。這可能就是改掉的為吳語,加上的是京語的基本原因。例如上文提及三十四回,把襲人與王夫人回話時,自稱的十三個我字,全部改為奴才,又絕似滿族人口吻而疑由滿人改動者。但馮其庸同志《論庚辰本》 ,在詳細討論庚辰本文字改動多種原因時,竟絕未考慮到文字改動由方言引起這一點,並簡單地以「庚辰本上這十三處『奴才』的改筆確是妄改」(該書第57 頁)一語了之,或為《 論庚辰本》 美中不足,值得商榷之處。所以從文字改動角度看,只是一個京語排斥吳語的問題,而決不是相反。我現在提出和討論方言問題,目的是在於由此窺探曹雪芹原作的本來面目。從盡可能多的原來的文學語言,不論東語與吳語,來研究曹雪芹的語言藝術和他的方言影響,看看是什麼原因使這位文學巨人,能以如此精煉主動的京語和夾用部分吳語,寫作這部巨著,並使他自己成為我國古代無與倫比的語言大師。
三 語言本身發展變化和為什麼夾用吳語的粗淺探討
應該指出,自秦始皇統一我國文字,人們閱讀古籍,包括用白話文寫的古典文學作品,書面語言基本上是統一的,以至於口語彼此不通的北方人與吳人,同樣看得懂,都可認作是自己的語言,只是在其中使用方言上,才出現了這個問題。《紅樓夢》 就更為明顯突出的存在這種情況。
其次還有語言的發展變化問題,不論京語和吳語本身,都在發展變化的同時,伴隨著相互交流影響的問題。《 紅樓夢》 和一切夾用方言的古今作品,無疑都起著間接交流工具的作用。尤其是解放以來,國家高度統一,交通事業的發展,各地人員廣泛交往接觸,以及推廣普通話和廣播電視的日益普及,大大促進了這種交流和影響。以致今天的吳人,已不再聽不懂一句北方話了,甚至還能夾用一些最簡單的北方話了。解放之前,蘇州一帶孩童的小名,都叫x 官,且由來已久。現在這個「官」字全被淘汰了,那時洗手叫淨手,現在這裡的青少年已很少講淨手而代之以汰(dā) 動手或洗手了。
而我九十三歲的母親,卻仍然用這詞兒,經常聽到她叫重孫們「淨淨手」、「淨得千淨點」以及其他一些現在孩子們難以理解,卻純粹是吳語話兒。說明吳語本身僅在近幾十年中已起著變化。如今,「當心」、「小心」這兩個原來有南北方言區別的詞兒,已不論南北都在混同使用,這無疑是交流影響融合的結果。那麼曹雪芹時代的京語、吳語,必然會有更多的變化。其中有些詞兒,可能因生活過時而早被掏汰,有些在今天或己視為疑難,以致小說中某些詞彙,尚有不一致的理解,是毫不奇怪的。當然,這一情況畢竟也給我們認識和研究吳語,帶來極大困難;但通過吳語探討,將有助於對《紅樓夢》 和曹雪芹的進一步研究,想必也是肯定的。
鑒於小說對瀟湘館的竹林,怡紅院的芭蕉,藕香榭的螃蟹宴的著意描寫,提到北方難有的雞頭(芡實)、新鮮荔子等時鮮果品(按明唐順之1507 一1560 《 竹溪記》 ,當時北京,幾乎不能種竹;據地理與交通條件,即使「一騎紅塵」搞特殊運輸,也難在北京吃到新鮮荔子)。以吃飯吃粥為主食,姑娘們愛用鳳仙花汁染指甲,許多孩子小名都叫X 官,也都是江南的風上人情。而大量夾用吳語,更給我留下作者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依據江南生活素材,並有意識寫人這部小說的印象。
至於為什麼夾用吳語?我們認為,從歷史語言角度看,作為五方雜處的京城北京,至少在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和強令大批江南富室隨之遷徙以來,從明清《 絡紳錄》 看,江南人與講吳語的浙北人,就佔有相當比重。其他如日夜不停、來自江南並統由江南人經營駕駛的大批運糧船在北京輪番停留。特別是當時在北京西郊圓明園、清漪園和萬壽寺附近共有二條蘇州街。據史料記載,其中建在暢春園宮門外的一條蘇州街,長達三里,相傳是乾隆二十六年皇太后七十大壽,弘歷為迎合太后特別喜愛蘇州商肆風光而下令建設起來的。街上的商舖完全仿照蘇州形式,均由蘇州人經營招徠,這幾處熱鬧市井,講的都是吳儂軟語,使人彷彿置身於繁華的江南蘇州城中(據金梁等輯《北京城郊公園彙編》 有關資料改寫)。
以上一切都足以說明在曹雪芹生活時代的北京社會語言,吳語的流行,很可能與今天的北京有相當多的江南人一樣,.吳語在
北京某些行業、單位和某種場合完全避用一樣。而乾隆時歸安人戴璐《 籐陰雜記》著錄其友人鮑軫濟作琉璃廠《 游春詞》 有「風景不殊吳語雜,勾人情緒武邱春」之句,也證明吳語在當時北京市井的存在。曹雪芹既有江南生活經歷,在他身邊和周圍,也許還有一些江南人甚或蘇州人,因此,他在寫小說時,夾用部分吳語,使描寫故事情節、人物形象的語言藝術,更為豐滿和接近真實:如見其人,如聞其聲,活靈活現。這大致是一位偉大的現實主義語言學大師,所應追求和能做到的。通過吳語研究,進一步探討其在文學藝術上的意義,或以此深入分析小說人物等等,筆者限於水平和條件,只能在此拋磚引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