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探紅樓
一 引論一部重要的《 紅樓夢》 抄本
在紅學史的一七九三年新頁上,將記載著紅壇的一件重要活動:就是這部「足立千古」的文學傑作《 紅樓夢》,從浙江平湖(古名當湖)乍浦港第一次走向世界,把圖書運載至日本長崎港。今歲正值二百週年的紀念良辰,這在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留下了一頁重要篇章。自此以後,以迄於今,紅學繁花,廣播寰宇,在國際學術領域中形成一門世界學。1
今歲的金秋令節,平湖市委、市府為弘揚文化,以此契機,特地在二百年前《 紅樓夢》 出海處:乍浦港的觀山面海處,建造了一座壯觀而又堅實的紀念亭,題名為「海紅亭」,並於十月二日隆重揭幕。同時由平湖市紅學會與《紅樓夢學刊》 編輯部聯合舉辦紀念研討會。筆者回故里身臨其境,站在乍浦的「海紅亭」上,遠瞻浩森無際的大海,波潮與心潮並起,遐思萬千。
在研討會上,我提及:在平湖紅學歷程上,清代前期有裡人收藏過一部有特殊價值的《 紅樓夢》 抄本,見於記載。- 這就是清人陳其泰在道光二十二年(184 . 2 )手評寫定的《 桐花鳳閣(紅樓夢)評本》 。2 他的評語,頗為新穎,不少見解,異於他家。特別在三十二回下半回《因麒麟伏白首雙星》 的湘雲故事處,給後人留下一段重要的紅學文獻史料,原文如下:
聞乾隆間,都中有抄本《紅樓夢》,一百回後與此本(筆者按,是指他批語所據的程乙本)不同。薛寶釵與寶玉成婚不久即死,而湘雲嫁夫早寡,寶玉娶為繼室。其時,賈氏中落,蕭索萬狀,寶玉、湘雲有《除夕唱和詩》 一百韻,俯仰盛衰,流連今昔,其詩極佳。及付梓時(筆者按:系指程偉元印本),削去後四十回,另撰此書後四十回以易之,而標題有未改正處。此《 因麒麟伏白首雙星》尚是原本標題也。
《 除夕唱和詩》 ,即步《 凹晶館中秋聯句詩》 十三元韻,先祖在都門時,見吳松圃相國家抄本,曾記其詩中佳句十數聯,時時誦之。惜余方在稚齒,不能記憶也。3
一這段評語記事,雖僅有一百八十六字,卻記載著陳其泰祖父在吳相國家目睹深記的一部他書所從未記及的《紅樓夢》 傳本蹤跡。如實而明確地點出與程印本「後夢」完全相異的重要情節,這段史料信而有徵,具體的情況,後面再分析。
在數年前,閱劉操南新輯的陳評本輯錄,當看到這段文字後,浮想聯翩,因思在《紅樓夢》的許多存謎中,這裡,或許可以解開寶、湘後局的一個久懸未決的舊謎,從中獲知芹稿情節的信息;但又想,或許他人看後,覺得線索不明,難以尋探。
當眼簾上映入「吳蓓圃相國」五個字時,深感有線索存在,可以從這裡解剖麻雀,追蹤鑷跡,替「評語記事」作疏解,為紅學探究,提供一點時代背景史實,不致於「無補費精神」吧!
二 探索「吳荻圃相國」的生平
陳其泰評語記事中述及他祖父見讀的這部《 紅樓夢》 抄本,是收藏在「吳菘圃相國」之家。這位相國本名是誰,裡居何處,仕履如何?陳氏未言明。——現在先引兩段有關書文作印證。(一)清吳廷燮《小梅花館詩集》 卷四有《 鐵琴歌》 ,其小序云:「丙午(筆者按:指道光二十六年),余館當湖吳氏,修梅主人出鐵琴一見示,… … 嘉慶間菘圃相國購得之,……」; (二)清張鳴坷《 寒松閣談藝瑣錄》 卷一:「吳次平丈(若准),一字耘石,錢塘人。菘圃相國之孫。相國晚年,卜居平湖北門內之趙家洪,流水到門,園林幽邃,遂家焉。丈少孤,奮志力學,官京曹。日研究墳典,長於考據,兼通六法。所作山水,與海鹽李乾齋茂才相頡頏。著有《洛陽伽藍記集證》 一卷。……」4 這兩處並稱「菘圃相國」,正與陳評的稱謂用語相同。—— 這位相國,就是平湖人吳璥。璥在嘉慶二十五年庚辰(1820 ) 改授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清制,專指大學士為宰相之任,所以諸家筆底,書此美稱。
考:吳璥生平,傳記有《 清史稿》 、《 清史列傳》 、《 國朝耆獻類征》 、《 平湖縣志》 等等。曾自訂《年譜》 ,記讀書、仕履,兼及時事5 。他字式如,號菘圃,一號菘圃。清乾隆十二年丁卯(1747 )生,道光二年壬午(1822 )卒,存年七十六歲。張鳴坷稱他孫輩為「錢塘人」,這是他上代祖籍。查潘光旦《 明清兩代的嘉興望族》 一書,列有吳氏一支世系:明中葉,有吳兆慶從徽州入籍錢塘。孫之琦,於清初遷居平湖。之琦於雍正八年中進士,官至吏部右侍郎。子岱齡,孫嗣爵,爵生吳璥。璥兩子:元凱、公謹,元凱子若准。
吳璥於乾隆四十二年(1777 )中舉,次年聯捷成進士。入翰林院,散館授編修。此後仕途,青雲直上,更歷十六個官職,或在京華,或放外任。官至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他從少隨父在治河任上,得諳水利機宜,曾先後六次出任東河暨江南河道總督。道光元年辛巳(1821 )以病告歸故里平湖。
著作存世的有《 吳菘圃奏稿》 清抄本二冊,《 武陟馬壩營奏稿》 清抄本七冊。惜詩集未見,否則或可從中覓紅樓蹤跡。
這裡宕開一筆。吳璥與蘇州拙政園存有一段因緣。—— 據同治《 蘇州府志》 、程廷鷺《 多暇錄》 、童窩《江南園林志》 等書記拙政園如變遷史,吳璥於嘉慶季年得此園於海寧查世談。因吳家與查家有姻親關係。後又易主。—— 筆者於一九八O 年曾發表過《 由<凹晶館聯吟圖>聯繫有關雪芹傳說》 一文,引述此園與曹雪芹的相關傳說以及「大觀園」所取素材諸說。6 嗣見王瀣評語,吳恩裕采材等有近似記載,或可增紅壇軼話。7
吳家藏書頗富,且多善本、珍本。由於他為宦名所掩,故《 藏書紀事詩》 等專著及傳記中均失記載。據清代平湖著名藏書家錢天樹《夢廬日記》載:「同裡吳菘圃宮保,藏有元版白厚紙初印本《 玉海》 二百冊。允為所見《 玉海》之冠。」筆者多年來在編寫《 平湖藏書史》,搜集到不少稀見材料,吳家之藏書,早歲親見,插架琳琅滿目。又聽到吳氏後裔談,吳璥歸里,船載圖書;孫若准,繼承祖藏而更擴充之:,故傳記中提及他「日研究墳典」,正好印證。吳家收藏藝術品亦多,如元鮮於伯幾大楷兩巨冊,明唐子畏書畫合卷……等等。張鳴坷引舉五種,稱為心賞珍品與用意之作,可貴也。他重視收藏一部稀傳的《紅樓夢》 抄本,正好為其藏書添佳話。考他得到這部抄本的時間,分析或在乾隆四十八年(17 83 )前後,當時京華塵中紅潮初起,得書或在此間。
三 陳石麟見讀此《 紅樓夢》 抄本
陳其泰在評語記事中寫到:「先祖在都門時,見吳菘圃相國家抄本《 紅樓夢》 ,」未提及他祖父名字與功名仕履。劉操南在陳其泰《桐花鳳閣評紅樓夢輯錄》 一書的《 代序》 文中,於陳其泰的生平與先世人物有探考。
其泰祖父名陳石麟。陳家本系海寧望族,相國世家。今海寧市鹽官鎮上,尚存在陳閣老(元龍)故宅。九鍾主人《清宮詞》 有句:「拒族鹽官高渤海,異聞百載每傳疑」,其中寓有一段民間傳說。據《 海寧渤海陳氏宗譜》 記,陳氏九世祖陳訏遷居海鹽。傳至陳石麟,已屬十五世。由此遷徙關係,所以寧、鹽兩地縣志均收石麟、其泰小傳。據諸書材料歸納:陳石麟,字映輝,號寶摩,又號小穆,乾隆四十八年(1783 )舉人。鄉薦入京,一直居於京華。至嘉慶二年( 1797 ) ,選山陰縣學教諭,自此南返。他敦品力學,課士有程。引疾歸,惟閉戶教子弟。著有《小信天巢詩集》 十八卷,《 詩續抄》 一卷,《 文鈔》 四卷。8 石麟生於乾隆十九年甲戌(1754 ) ,嘉慶十九年( 1814 )卒,存年六十一歲。
現在要考索一下陳石麟在京中去吳璥宅的相晤時間。經史料排比,當在乾隆四十九年(1784 甲辰)至五十三年(1788 戊申)的五年間,則見讀此《 紅樓夢》抄本,應在其間。在此際,《 紅樓夢》 傳世的僅有抄本。各家筆記中時有所記。海寧楊嗣曾在乾隆五十四年八月前,重價購抄本兩部,一為《 石頭記》 八十回,一為《 紅樓夢》一百二十回。-一考吳敬收藏的《 紅樓夢》 抄本,存有「後夢」,均早於程偉之印本。
陳其泰,字靜卿,一作順卿,號琴齋,別署桐花鳳閣主人。道光十九年(1839 )舉人,過著筆耕從幕生涯歷二十年。他在海鹽家居時與戲曲家黃燮清交密。燮清女兒玨受業同裡徐寶篆,她們都有《 紅樓夢》繪畫傳世。其泰生於嘉慶五年庚申(1800 ) ,卒於同治三年甲子(1 864 )存年65 歲。著作頗多。他祖父石麟卒於嘉慶十九年(1814 ) ,時其泰方十五歲。則他聽到祖父講述在吳菘圃相國家見讀的《紅樓夢》 抄本之事,應在海鹽家中,正如他自己說的「惜余方在稚齒」,所以故事中寶、湘聯吟的佳句,他「不能記憶也」。
在陳評本卷首,收有《 吊夢文》 一篇,末題。「桐花鳳閣主人題」, 這裡用了一個「題」字,似屬陳作。但筆者考索,他書中卻記為會稽人王衍梅作,拈此以待再考。
四 紅樓存謎「金麒麟」
曹雪芹揮灑生花之筆,留下這部《 紅樓夢》 巨著,但傳世芹作僅八十回,神龍無尾,真是千秋憾事! 八十回後雪芹原稿情節,幸脂評中偶拈前後對照,透露片羽,使後人稍知梗概。關於史湘雲的結局幾,有三則評語偶提。
《 紅樓夢》 三十一回下半回回目《 因麒麟伏白首雙星》 ,有回前總批:「金玉姻緣已定,又寫一金麒麟,是間色法也,何顰兒為其所感(惑),故顰兒謂『情情」, (筆者按:「情情」二字是指《 紅樓夢》 芹稿末回《 警幻情榜》 中評語。)又回末總評:「後數十回,若蘭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綱伏於此回中,所謂草蛇灰線在千里之外。」(見己卯、庚辰、戚序、蒙府等本)此外,庚辰本二十天回有眉批:「惜衛若蘭射圃文字迷失無稿,歎歎!丁亥夏,畸笏叟。」由於八十回後芹稿未傳,這三十一回下半回回目《因麒麟伏白首雙星》,究競後文「伏」怎樣一段的故事,多少年來多人替「白首雙星」四個字,作出種種不同解釋,或互相論辯,難以歸趨。由於脂本的面世,評語中又出現衛若蘭、史湘雲與金麒麟之間的奇妙因緣,論者又意見紛紜。雖然前八十回中有關湘雲的曲子、判詞、以及燈謎、詩詞均寓她結局之謎,但又是解者不一。特別是「寶、湘是否會重遇結合,更是意見懸殊。
回觀清人筆記,今人追記,曾見或傳聞而記下《 紅樓夢》 後部情節者,筆者在《 紅樓夢版本新語——(二)八十回後故事異文諸本綜考》一文中9 歸納引列十七條材料,其中涉及湘雲的有十二種。對這部分材料,有的文章僅就戴誠夫所見「舊時真本」一種立論,即予否定,拙見宜綜合觀察諸書所記,互為參證.分別同異,才能作出適當的判斷。
今歸納上述諸書中涉及史湘雲結局情節:黛玉先夭亡,寶釵以娩難卒。榮寧籍沒,備極蕭條。湘雲夫死淪落,寶玉亦窮困萬狀,在偶然的機緣中兩人相遇,寶、湘結為夫婦。
再回看脂評,評者因曾讀芹稿「後夢」,所以在《 因麒麟伏白首雙星》 這回裡,才道出伏線於此,呼應於後文。「金麒麟」關連著湘雲、寶玉、衛若蘭三人的故事迴環,給人信息的線索。
在前八十回雪芹化力寫出這位豪爽活潑、才思敏捷,又經歷著艱苦生活的史大姑娘,從八十回故事正文與脂評偶透,八十回後,應有她特殊情節。可是到了程偉元印本的後四十回裡,湘雲成為一個影子,從他人口中偶提兩筆,就這樣的把她故事結束了!這裡可以看出作品分界線,值得辨味兩者的「是耶非」?
關於程印本後四十回究竟是誰所作?爭論迄今未休,褒貶更屬懸殊。筆者曾發表過《 續夢賈假與甄真——程偉元,高鸚與<紅樓夢>》 一文,十 一得之愚,提出論證,判斷後四十回並非高鶚所續,程、高兩人只是在搜得的前八十回與不詳誰作的後四十回殘稿上,兩人分前後部加以「訂補」。—— 這個問題,陳其泰倒慧眼看出,他在八十、回的評語中說:「自此以後,系另一人續之,多與前八十回矛盾處。」他更在三十一回上引的評語裡寫了這樣的幾句話:「及付梓時(筆者按:系指程偉元付印)削去後四十回,另撰此書後四十回以易之。」他的話,或許從他祖父處聽到,不至於完全無的放矢吧!
筆者另外發表過《雪芹八十回後原稿考索》 兩文[11]其中於湘雲結局,據有關材料作了探索,但一家之言,當難合方家卓見,這且不去申論。
現在回歸到陳石麟在吳菘圃相國京離中所見之《 紅樓夢》 抄本,其後部情節,完全異於程印本,特別點明:「薛寶釵與寶玉成婚不久即死,而湘雲嫁夫早寡,寶玉娶為繼室。」這情節,與上述十二種書文所記相吻合。各家分別記錄,歸趨相同,這難道不值得深思嗎!更令人意想不到的,陳石麟所見的寶、湘《除夕唱和詩》 ,是步《 凹晶館中秋聯句》 十三元韻,這正是作品「後夢」的天外奇峰。這首長律中想必驚句迭起,才能引動這位「敦品力學」的詩人情懷。而譽稱「其特極佳」,且時時吟誦佳句,並向稚孫說此情節。這一奇情,正呼應著「徹夜休雲倦,烹茶更細論」的「千里伏筆」。「俯仰盛衰,流連今昔」,又是「後夢」中的一個「大過節」。吳荻圃藏本的佳處,可惜陳其泰年稚而不能詳記其祖父之言。這部抄本,它是一種什麼性質的服本,單憑陳其泰這段記敘,還難下判斷語,留待今後發現其他版本材料再作比較印證。但對於研究「續夢」,與程印本後四十回作比較,當有一定作用。
五 當湖紅影縈系夢中
筆者在幾年前閱讀解操南輯《 桐花鳳閣評〈紅樓夢〉 輯錄》 一書時,正在編寫《 平湖藏書史》 ,搜集到散於群書中而比較稀見的材料,其中早列有吳璥〔菘圃)的一節。由於他收藏珍本與名畫的特點,深留印象。當看到陳評引記他祖父所述的這部稀見的《紅樓夢》 抄本,增加我這節內容,由此,更廣尋典籍中吳氏史實。剛才又看到在陳評中於「吳菘圃相國」之本名、仕履與陳石麟的關係,由於評語短簡,不可能細述,今既掌握線素,可以寫一篇考證文字,以表彰這位收藏《紅樓夢》 重要抄本的人物,經草成初稿。同時產生「尋夢當湖,追索蹤跡」的思緒。經托故鄉堂弟孝佑,他是幼年時曾居住過吳家後宅而迄今健在的見證者。嗣後,我回故里,他告訴我:趙家濱早己填河築路,吳宅房屋拆去改建工廠,物換星移,人事迭更,吳氏後裔不知遷居何處。吳家圖書,於何時散去,也難尋探,線素一時斷了。原計劃在這篇考證文字的末節要寫的「尋夢當湖」, 擱筆躊躇,難以寫出。初稿存留篋中,一擱幾年。由於今歲回故鄉去參加「紀念《 紅樓夢》 從乍浦走向世界二百週年紀念活動」談了一些故鄉的紅學歷程,才又說起吳菘圃的《紅樓夢》藏本事,引起參加同志的興趣詢問。
在初稿中,原寫有一段我家與吳家在早年產生的居住因緣,仍予記入:
我家自曾祖起,遷居於平湖北城內倉洪沿街,濱南,就是清代吳菘的園宅,南臨趙家洪。在我十歲時,本支各房售屋分遷,各自賃屋以居。繼祖母與二叔父所租之屋,正是吳氏園宅的最後一塊。為謁祖母,此處為兒時嬉游之地。說也奇巧,我父所租之馮家弄胡宅,馮氏夫人正娶自吳家。時見吳家世丈來胡家看望其妹。孩童不避忌,當時在旁聽到吳家世丈說家史,總的印像是「歷宦之家」, 具體事情,早已遺忘,連吳世丈的名字也已失記。大約是吳菘的五世裔孫。在春節間,去二叔父家,每隨二叔父去屋主吳家拜年,見到書房中仍是圖書滿屋。在前,太平軍雖駐平湖,由子北城一帶地處幽僻,房屋、圖書均完好存在。——可是此際的我,其情況正如陳其豁所說偽「惜余方在稚齒」相彷彿,既不知圖書名目,也不知《紅樓夢》當然不會向長輩詢問。後來我家各支再遷,就此與吳家隔膜。時移一甲子、想再尋吳家以探夢,人事已非,蹤跡杳然。
在平,蒙杜景華向志關注二,詢及此稿,說不妨把你考索出來的有關材料,予以發表,讓知情者寫出新篇。萬一,吳菘的藏本《紅樓夢》 尚存於天壤間的一角,也可使沉霾之本「水落石出」,為紅學庫增品,為治紅者添資。為此重加董理,寫出再稿。假如這部抄本已遭毀失,則陳其泰所留下的這段評語記事,只能在紅學史上存此鴻印;徒使後人惆悵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