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通幽處
此回先在假故事上了結了秦鍾之事,接著交待:又不知歷幾何時,這日賈珍等來回賈政:「園內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爺已瞧過了,只等老爺瞧了。或有不妥之處,再行改造,好題匾額對聯的。」賈政聽了------
此回賈政帶寶玉進園題額之情,隱寓著雍正帝和乾隆帝父子,給圓明園景點景區題額之情。其目的,是通過題額情景,使我們瞭解圓明園中各景區景點的佈局和特色。由於這些景點景區都是歷年逐步建成投入使用的,所以作者使用了「不知歷幾何時」這樣一個泛泛的時間概念,來加以概括建造圓明園的時序性。
賈政說題額應請貴妃賜題才是,但是,此際不題,又不能使花柳生色。眾清客建議先虛擬了,待貴妃游幸時再請定名。賈政又表示如果題的不妥,將雨村請來再擬。這處的賈政是雍正帝化身,雨村則是弘歷化身。賈政說自己「如今上了年紀,且案牘勞煩,於這怡情悅性文章上更生疏了。」這正與雍正帝不長於詩詞題詠之情相符。而弘歷則善長詩詞題詠,賈政要請雨村來,正隱寓著雍正帝要叫弘歷來給圓明園中景色題匾題詠。眾清客說何必待雨村之言,是「欲擒故縱」的藝術手法。隨之用賈政無意中將寶玉堵在園門處,還是將寶玉象徵的弘歷帶入園中題額了。雨村和寶玉在此同為弘歷化身。
賈政聞寶玉能對對聯,有些歪才情,正隱指弘歷擅長吟詩作對。弘歷一生做詩都達四萬餘首,是歷代帝王中的佼佼者。賈政來至園門前,賈珍等人一旁侍立。賈政便命把門關了,先瞧了外面再進去。賈政先秉正看門:
只見正門五間,上面桶瓦泥鰍脊;那門欄窗隔,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群牆,下面白石台磯,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果然不落富麗俗套。
這處賈政所見的大門,不是圓明園的大門。前邊黛玉進府之際,已描寫過圓明園的大宮門了。其顯著特點是有兩個「石獅子」分列兩旁,這才是大門的應有特徵。而此處賈政所見的大門,不具備「大門」的特徵。那麼,賈政眼中的這個大門特徵象徵著圓明園中的哪一處呢?它肯定隱寓著皇家之地,因為只有皇家才允許有「五間」規模的大門。實際上,賈政所見的這個「大門」,在真事隱上,並不是真正的大門,而是象徵著「正大光明殿」。除了「正大光明殿」是七間特徵與賈政眼中的「五間」有出入外,其它特徵都極其相似。
正大光明殿」建在一座高約一點三米的寬大月台上面,殿東西長四十米,南北寬二十七米。(《圓明園風雲錄》)
殿為卷棚歇山七間大殿,通寬三十五點八米,進深十七米。(《圓明大觀話盛衰》)
正大光明殿的外部建築風格樸實無華,「鍍金和彩色,配置得倒很停勻,而且饒有風趣」------殿的後面是一座名叫萬壽山的假山石。山不太高大,但遍植樹木,一片蔥綠蒼翠,山上堆疊著許多奇石,形成「峭石壁立,玉筍嶙峋」的奇特景觀(《圓明園風雲錄》)
兩者之間的「卷棚」和「泥鰍脊」,是同一種形式的兩種叫法。「下面白石磯」同「大月台」是一致的。正大光明殿的大月台,就是漢白玉的。不落俗套的風格也是一致的。最顯眼的一筆是,「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這一交待上。讀者可以參看「正大光明殿」的彩圖,可見「出入賢良門」以裡的「牆面」,都是「雪白粉牆」。牆下基石,正是「虎皮」色的石頭砌成的。
關鍵的問題在於,賈政如果站在「出入賢良門」之外,而且這道門是關著的,那麼賈政是決不會左右一望,可見「雪白粉牆」的。賈政必須站在「出入賢良門」之內,才能看見左右的「雪白粉牆」。因此賈政所象徵的雍正帝,必須站在「出入賢良門」內,才有這個視覺範圍。這就必然是把「正大光明殿」,當做園子的正門來看待了。接下來,賈政遂命開門:
只見迎面一帶翠嶂擋在前面。眾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賈政道:「非此一山,一進來園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則有何趣」------往前一望------其中微露羊腸小徑。
這個「好山」的景色和作用,與正大光明殿後面的「壽山」景色和作用是一致的。它正好在前朝區和後寢區之間,起一個隔離屏障作用。
賈政便與眾清客議論,給這處好山小徑題何名字為好,眾人知賈政要試寶玉功業進益如何,只將俗套敷衍。賈政便命寶玉擬來。寶玉道:「嘗聞古人有云:『編新不如述舊,刻古終勝雕今』。況此處並非主山正景,原無可題之處,不過是探景一進步耳。莫若直書『曲徑通幽處』這句舊詩在上,倒還大方氣派。」寶玉所題的「曲徑通幽處」,是對「壽山」最形象的題名。「壽山」是雍正帝命的名,以此來求長壽,毫無審美情趣,俗不可耐。寶玉的議論和題名,是作者借寶玉之口,來表達作者的審美境界。「曲徑通幽處」題名,恰恰能把讀者引入大觀園的神秘妙境。
寶玉在此雖然像征著弘歷,但作者往往借他們之口來批判他們。假故事上是「試才」題對額。還不如說是作者們與雍正帝父子較量詩文才華。更重要的是,作者在這裡讓我們領略了什麼才是高品味的審美。「曲徑通幽處」之題,既有才情,又有意境,比「壽山」愚腐之氣強遠了。
說著,進入石洞來------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俯而視之,則清溪瀉雪,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橋上有亭。賈政與諸人上了亭子,倚欄坐了。
這處描寫的景色似乎很清晰,然而又很朦朧。要一點一點地理清楚了,方能有個「具體景象」展現出來。賈政所到之處都有「水」這一特徵,在方向上是往北一帶而來。在「壽山」的北邊是「前湖」,「前湖」北邊是「九洲清晏」景區。「圓明園殿」和「天地一家春」都在這個景區之中,前文黛玉來過這裡。那麼賈政此際所到的「亭子」隱寓著何處呢?這處的平坦寬闊之處,有樓閣隱於山坳,並有石欄環抱池沿,眾人到此亭依欄而坐。從方位和意境上看,這個被寶玉題名為「沁芳」的亭子,應該隱寓著「九洲清晏」景區。這個「亭子」可不小,而是一個似同「九洲清晏」景區那麼大的大亭子。作者在這裡,是用「亭子」以小喻大。
讀者朋友們可參看「九洲清晏」平面圖。如果我們把「前湖」和「後湖」及環繞「九洲清晏」的水面看成一個整體湖面,它就成了一個非常大的「湖面」。那麼,「九洲清晏」就如同一個「大亭子」,壓在這個大湖面的中間,由於這個大湖面南北長,東西短,所以這個大亭子象徵的「九洲清晏」,就將這個大湖面,分成了前湖與後湖了。這個「沁芳亭」在後文,是大觀園人來人往的中心地帶。這個亭子的位置和中樞作用,只有「九洲清晏」的位置和中樞作用與之相符,所以「沁芳亭」就是「九洲清晏」化身。我們萬不可被一個「小亭子」,束縛住想像力,要從圓明園大的整體佈局上去著眼,就能戳穿這個亭子的真面目。
根據這個亭子的方位,忽隱忽現的景物,再看寶玉題的「沁芳」和賈政所說「此亭壓水而成」的綜合特徵,我們就可以從大的空間佈局上感知到,「九洲清晏」就有如一個壓水的大亭子,將一個東西長,南北短的大湖面,分成了前湖和後湖。作者在此處沒有提供可考的現象,而是從個各角度提供出非常形象的「意境」。我們便可從圓明園平面圖和九洲清晏平面圖上,去感覺這種「意境」。在這種意境下,一個有如「九洲清晏」般大的壓水大「亭」子,就被我們「感覺」出來了。
九洲清晏景區,與正大光明殿,壽山都在同一條中軸線上。九洲清晏屬於皇帝的後宮,他的題名具有「九洲一統」的涵義在其中。他是後宮的核心地帶,以它為首,環後湖共有九個景區:九洲清晏,茹古涵今,坦坦蕩蕩,杏花春館,上下天光,慈雲普護,碧桐書院,天然圖畫,鏤月開雲。一共九個小島環繞後湖,渾然一體,象徵著清朝皇帝九洲一統,天下太平的政治意圖。
在黛玉進府那回中,已將「九洲清晏」景區的面貌,佈局,功能等一一介紹過了。弄清「沁芳亭」是九洲清晏化身,可以解決後文人來人往於此地的很多奧秘。這處的象徵關係破解難度很大,比我們的預想的要複雜的多,意境也浪漫的多。
《紅樓夢》是給讀者玩味的。通過反覆玩味,才能產生感悟。沒有這個過程,再聰明的人,也只看個皮毛罷了。既便史料擺在那裡,我們也對不上號。既便作者開卷就把解謎的方向和方法告訴我們,我們也會視而不見。我們每個讀者和探索者,都有「感悟」能力,就看我們能不能靜下心來,真正回到書中去細細地品味了。急功近利地只想依靠「外證」的簡單方法找答案的人,是不受答案歡迎的。
在寶玉題完「沁芳」匾額後,賈政又讓寶玉題首七言對聯。寶玉在題這個對聯之前,有一個行為細節,應該加以注意:
寶玉聽了,立於亭上,四顧一望,便機上心來,乃念道:「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
我們把這個對聯的詩意,同寶玉「立於亭上,四顧一望」的細節連繫在一起細品。寶玉不就彷彿立於「九洲清晏」景區中央,四顧環望前後湖對岸的風光景色嗎?寶玉站的高,看的遠。我們更要目光廣闊,才能找到「沁芳亭」的合適位置。
在寶玉題「沁芳」之前,也有一段議論:「況此處雖雲省親駐蹕別墅,亦當入於應制之例」。在「八二」校訂本上,對「應制」的解釋為:
這裡指奉帝王詔命而作的詩文,多為歌功頌德之作。
既然如此,寶玉此際對聯題額都入於應制,豈不正是「奉帝王詔命而作」的嗎?這種詩都是賈政讓作的,賈政豈不就是帝王化身嗎?從賈政看「正門」到此,共隱寓著三處地方。園子的正門,象徵著「正大光明」殿,是第一處。進門所見的好山翠嶂,象徵著「壽山」,是第二處。壓水的亭子,象徵著「九洲清晏」景區,是第三處。請看賈政游的第四處是什麼地方:
忽抬頭看見前面一帶粉垣,裡面數楹修捨,有千百竿翠竹遮映。眾人都道:「好個所在!」於是大家進入,只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間房舍,一明兩暗,裡面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從裡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得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牆下而出。
這處的景象,與後湖東岸的「天然圖畫」景區中的某些特徵極其相似。「天然圖畫」在雍正時期稱為「竹子院」。雍正帝給圓明園內各景點景區題名,大多以三個字命名。到了乾隆帝,便將「圓明園四十景」,都題為四字名。且看寶玉題名,多為四個字。而到了元春省親時所賜之名,多為三個字。這一現象,便隱寓著兩代皇帝的不同風格。「竹子院」到了乾隆時期,弘歷便將其改為「天然圖畫」了。請看弘歷給「天然圖畫」所作的詩序:
庭前修竹萬竿,與雙桐相映。鳳枝露梢,綠滿襟袖。西為高樓,折而南,翼以重榭,遠近勝概,歷歷奔赴。殆非荊關筆墨能到。
這個「序」的頭一句,便將「天然圖畫」的萬竿竹景突顯出來。這一特徵,在賈政沒進院時便歷歷在目了。請讀者參看「天然圖畫」景區的平面圖。賈政所進之門,應是正南面的門。但是作者略去了正門的描寫,也略去了東西兩邊高大的建築物。只突出進門後所見的「曲折遊廊」和「階下石子漫成甬路」。這裡明白寫著「曲折遊廊」,而不是「抄手遊廊」。抄手遊廊是指四合院式的庭院中,那些隨門房廂房的房簷下設置的遊廊。而且是具有對稱特徵的遊廊,就有如雙手平抄在一起形態的走廊。而「曲折遊廊」,當然就是那種不對稱式的遊廊了。
從「天然圖畫」的平面圖上可見,院中的南東北環了半圈遊廊,西面則無遊廊。院中建築的佈局,也不是四合院的形式。院內的遊廊很顯然不屬於抄手遊廊,而應屬於曲折遊廊這一概念。
這個院子中間沒有任何建築物,從「天然圖畫」的彩圖上,我們可以看到院子之中,都是茂密的竹子。而在院門外,恰好一邊一棵梧桐樹。與弘歷詩中的「與雙桐相映」之句完全吻合。在院內的竹林中,應該有「石子漫成甬路」。這樣才會有情趣,這個景觀沒能在圖上反映出來。賈政所見的「上面小小兩間房舍,一明兩暗」之處,正隱寓著「靜知春事佳」這處房舍。從平面圖上可見其「格局」,正與賈政所見相合。
「從裡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這一佈局和景色,正隱指最後面的「竹深荷靜」之所。而後院牆下開溝尺許引入泉水,繞至前院盤竹而下之景,在平面圖上就很難反映出這些細節來了,但從幾個主要特徵上看,賈政所游的這處,應該隱寓著圓明園中的「天然圖畫」景區。
眾人給此景題名,賈政都嫌俗,賈珍說:「還是寶兄弟擬一個來。」賈政便讓寶玉先設議論,然後方許你作。寶玉便說:「這是第一處行幸之處,必須頌聖方可。」這番話中的「行幸」和「頌聖」字眼,都透著此處是皇帝所到之處。而賈政和寶玉恰恰都是皇帝化身。此處是他們所到的第一處房舍之處,所以被喻為「第一處行幸之處」。賈政說:「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讀書------」說時又看寶玉,正是隱指弘歷曾在此讀過書。
寶玉給這處題名為「有鳳來儀」四字。馮精志先生在《百年宮廷秘史——紅樓夢謎底》一書中闡述道:
有鳳來儀,是從《書-益稷》中的「蕭韶九成,鳳凰來儀」句中演變來的,儀即儀容之意。這個名字既為皎好的林黛玉來此居住墊了底,又貼上了天然圖畫,所以說它是雙關的。既是「有鳳來儀」,此處便可當鳳邸講,而據《辭源》,鳳邸「謂帝王即位前的舊居之一」。竹子院——天然圖畫,不僅是胤禛即位前的舊居,也是弘歷即位前的舊居之一,因之為「暗合」。
馮精志先生的闡述精闢入理,將「有鳳來儀」與「竹子院」的象徵關係揭示出來。不僅如此,他還從多角度,多方面對「有鳳來儀」象徵著「天然圖畫」,進行了諸多的考證,是難得一見的好文章。「天然圖畫」景區,也是雍正帝最喜愛的景區之一。據馮精志先生考證,「天然圖畫」景區中的「五福堂」,是圓明園最早的建築,康熙皇帝給胤禛賜「圓明園」匾額之際,就在五福堂。可以說,這一處確實是皇帝的「第一處行幸之處」。綜上所述,賈政所游的第四處「有鳳來儀」,實隱圓明園中的「天然圖畫」景區。
接下來,作者又穿插了一段賈政問陳設,帳幔,簾子,桌套等情節。讀者可以細數一下各項的數量,就可知道雍正時期的圓明園有多少房舍了。這種排場,只有皇家才具備,並非是作者隨意「誇張」的創作。作者在開卷時已經說了,自己的這個親歷親聞是「追蹤躡跡,不敢稍加穿鑿」的。
我們「評紅」的文藝理論,沒有一個是用於識破「滿紙荒唐言」的,更不用說「取其事體情理」地分析作品了。而是利用外來僵化的文藝理論,隨意曲解作者的創作方法。不但不去揭示作品的「真假辯證藝術」結構和作品的「象徵性」藝術手法,反而用一句「《紅樓夢》是小說!」去堵他人探索隱情的途徑。這種「科學的研究方法」,在誤導了廣大讀者的同時,也堵死了自己的「紅學出路」!
中華民族幾千年光輝燦爛的民族文化,在語言文字上,形成了獨具特色的「象徵性」藝術內涵。從古自今,很多詩歌、寓言、傳奇、小說等文學作品,都大量地使用比喻、借喻、隱寓、擬人、象徵等藝術手法,來寄托作者的真實意圖。而「象徵藝術」,就是《紅樓夢》的靈魂。
「單一指向」的象徵手法是容易做到的,而「隨時變換象徵關係」於作品始終的藝術形式,則被認為是世界性文學難題,是絕對辦不到的。可二百多年前的弘皎、弘昌、李氏和曹雪芹等人,早就在《紅樓夢》中創作成功了這種藝術形式。這種超時代,超時空的創舉,在全人類古今中外的文學作品中,是絕無僅有的。這就是《紅樓夢》的「新奇別緻」之處。這種「獨特」的藝術形式,決定著其它任何文學名著的藝術形式,都無法與《紅樓夢》的「象徵性」藝術形式相媲美。拿任何外來的文藝理論來解釋《紅樓夢》,都是無視《紅樓夢》誕生時的國情。強搬這些文藝理論解釋作品的人,根本就不懂《紅樓夢》的辯證藝術形式。
下面我們看賈政所游的第五處所在,隱寓著何處:
轉過山懷中,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築就的矮牆,牆頭皆用稻徑掩護。有幾百株杏花,如噴火蒸霞一般。裡面數楹茅屋。外面卻是桑、榆、槿、柘、各色樹雅新條,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籬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轆轤之屬。下面分畦列畝,佳蔬菜花,漫然無際。璉政笑道:「倒是此處有些道理,固然系人力穿鑿,此時一見,未免勾引起我歸農之意。我們且進去歇息歇息」。說畢,方欲進籬門去,忽見路旁有一石碣,亦為留題之備。」
這個所在的顯著特徵,是田舍之家的風貌。賈政點破此是人力穿鑿而成,可見非自然景觀。眾人見了此景說道:「此處古人已道盡矣,莫若直書『杏花村』妙極。」賈政說少了一個酒幌等情節後,又說:「『杏花村』固佳,只是犯了正名,村名直待請名方可。」
那麼,「杏花村」犯了哪處正名呢?原來,它犯了圓明園中的「杏花村館」的正名。這個景區在後湖的西邊,雍正帝非常喜歡這個景區,常在此處休閒,有時還在「田里」找點務農的感覺。讀者可參看「杏花春館」的平面圖和彩圖,上面有田地、土井、酒幌、並被山環圍繞。賈政所見的景象,與「杏花春館」的圖景無不相似。由此可見,眾人所題的「杏花村」之名,恰恰犯了圓明園中杏花村館的「正名」。
作者馬上又對這種太露骨的揭示,用寶玉另題為「稻香村」之名加以掩蓋。從「杏簾在望」引伸到「稻香村」的題名之後,作者又借寶玉之口,對「杏花村」的俗陋,從審美觀上進行了批判。為什麼俗陋不堪呢?這在於「杏花村」系人力開鑿而成,非天然景觀。借此一評又引出「天然圖畫」之論,來揭前面「有鳳來儀」的謎底是「天然圖畫」景區。「爭似先處有自然自理,得自然之氣,雖種竹引泉,亦不傷於穿鑿。古人云『天然圖畫』四字,正謂非其地而強為地,非其山而強為山,雖百般精而終不宜」。杏花春館西北面的「山」,恰是人力堆出來的。在眾多精美景點景區的水景園中,獨出一處田舍之家景色的地方,是圓明園的特色。
在圓明園剛誕生之際,天然圖畫景區處就有「五福堂」了。而當時的五福堂,正是隨其地勢地貌而建的。既便後來擴建為「竹子院」,進而改稱「天然圖畫」。還是因地制宜,得自然之氣。而「杏花村館」恰恰是根據人們的想像,設計出來的。關於大觀園隱寓圓明園的探索,馮精志先生和霍國玲大姐都有精闢的闡述和考證。讀者朋友可參看他們的著述。
賈政領眾人從稻香村出來:
轉過山坡,穿花度柳,撫石依泉,過了------忽聽水聲潺湲,瀉出石洞,上則蘿薜倒垂,下則落花浮蕩。眾人都道:「好景,好景!」賈政道:「諸公題以何名?」眾人道:「再不必擬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個字。」賈政笑道:「又落實了,而且陳舊。」眾人笑道:「不然就用秦人舊舍四字也罷了。」寶玉道:「越發過露了。秦人舊舍說避亂之意,如何使得?莫若蓼汀花漵四字。」賈政聽了,更批胡說。
賈政為什麼說「武陵源」又落實了呢?這是因為圓明園中,確實有一處景區稱作「武陵春色」。它就在杏花春館的北面。請參看「武陵春色」彩圖和平面圖。雍正年間,這一景區名為「桃花塢」。寶玉為什麼說秦人舊舍越發過露了呢?這必與當年的廢太子案有關。胤禛在這期間損失了十三弟,不久父皇又二廢太子,老八等弟兄們都要謀取儲位,也遭到父皇的打擊。鑒於以往的教訓,胤禛除了例行的請安外,便躲在圓明園及府邸中,匯聚一群僧道說法誦經,弄出個與世無爭的假像給人看。並借此迎得父皇的好感。
圓明園中的「桃花塢」,恰是那一時期胤禛的常居之地。他將居住地起這麼一個名字,就是向周圍的人展示自己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在他登基後,周圍人才看出他當年的所作所為,都是掩人耳目的假像。在胤禛當皇帝後,他也時刻不忘當年這個避世之地,並將弘歷安置於此讀書。
馮精志先生和霍大姐,對「蓼汀花漵」象徵圓明園中的「武陵春色」,都有極其精闢的闡述和考證。他們在大觀園隱寓圓明園上的探索考證,成果顯著,真正揭出了隱情。比照胡適先生只揭出一個甄家四次接駕來看,他們揭出的隱情更多。他們都揭示出了賈敬之死,象徵著雍正帝之死。馮精志先生識破了《陰騭文》象徵著《大義覺迷錄》。也識破了黛玉進府時,在賈政處所見的榮禧堂大匾,象徵著圓明園殿上的「圓明園」匾。霍國玲大姐將寧國府祭宗祠時的九門大開,是隱寫紫禁城皇宮揭示出來。祭祖的地點是端門東邊的「太廟」,都被準確地揭示出來。由其對賈家的祭祖形式,闡述得有理有據,極為精闢。
近百年的紅學探索,真正挖出些隱情的人,只有胡適先生,馮精志先生,霍國玲女士。我們不應青紅不分,皂白不辨地將其一概否定。
蓼汀花漵是賈政所游的第六個地點,要進港洞時,賈政又想起有船無船。賈珍回明尚未造完,便領著賈政等人,從山上盤道進去。
只見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蕩蕩,曲折縈迂,池邊兩行垂柳,雜著桃杏,遮天蔽日,真無一些塵土。忽見柳陰中,又露出一個折帶朱欄板橋來。
從這些描寫上看,賈政等並沒在山上行走,而是貼著水邊走的。
渡過橋去,諸路可通,便見一所清涼瓦捨,一色水磨磚牆,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脈,皆穿牆而過。賈政道:「此處這所房子,無味的很。」因而步入門時,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瓏山石來,四面群繞各色石塊,竟把裡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只見許多異草------寶玉道:「這些之中也有籐蘿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蕪-------」未及說完,賈政喝道:「誰問你來!」------賈政因見兩邊俱是抄手遊廊,便順著遊廊步入。只見上面五間清廈連著卷棚,四面出廊,綠窗油壁,更比前幾處清雅不同。賈政歎道:「此軒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
賈政來的這處是哪裡呢?什麼樣的瓦捨令賈政感到如此無味呢?讓我們回到「武陵春色」的平面圖和彩圖上來。賈政前處所見的「武陵源」和「港洞」之處,是圖中的「桃源洞」之處。寶玉將這處題名為」蓼汀花漵」。賈政從這裡越山順水,邊行邊走,所見的一個「折帶朱欄板橋」在什麼位置呢?原來它是連接「武陵春色」到「萬方安和」景區的那個「朱欄板橋」。這個「橋」,在「圓明園四十景」的單體平面圖上沒給畫出來。
我查看了幾種版本的圓明園總平面圖和總平面彩圖,上面都畫有這個橋。在「武陵春色」的彩圖上,可見「全碧堂」前有一條向南的曲折小徑,它就是對準這個橋而來的。從彩圖上可見這個橋,正是個朱色欄杆的折板橋。而賈政在此處所見到的無味清涼瓦捨,正隱寓著「全碧堂」。它確實無味得很,寶玉根據此處的奇草特色,將此處題名為「蘅芷清芬」。
由於賈政所游的「蓼汀花漵」和「蘅芷清芬」為兩處不同景色,寶玉又在這兩處分別題額,便會使人們誤認為這是兩個不同的景區,就會跳出「武陵春色」景區之外,去找「蘅芷清芬」所象徵的地點在哪裡。實際上,賈政從「桃源洞」那處出來,並沒有走出武陵春色景區,而是轉到同一景區中的「全碧堂」處來了。其路線應該是,從桃源洞出來,往南面越「山」到水邊,順水邊往西行,就見到了連接「萬方安和」景區的那個折帶朱欄板橋了。但是,賈政並沒有過橋,而是來到了「全碧堂」這處清涼瓦捨。
「全碧堂」,恰是「抄手遊廊」的院套形式。與賈政一進門所見完全一致。全碧堂本身恰是「五間」,他的屋面恰是「卷棚」形式。為什麼賈政所見的是「上面五間清廈連著卷棚」呢?原本,全碧堂的後面還有一個五間卷棚的「天君泰然」,因此「連著卷棚」這一交待,就同時隱指了「全碧堂」和「天君泰然」這兩個卷棚的殿堂了。它們在同一個院套之中前後排列著。
另一個環境特徵是,「那大主山所分之脈,皆穿牆而過」。我們從武陵春色的平面圖和彩圖上可見,這處建築的東西兩邊,都是緊貼「山脈」而過的。至於賈政進門所見的奇石異草,則無法從圖上反映出來。但是,主要特徵和方位是可以確定的。因此賈政所游的這第七處「蘅芷清芬」,應該隱寓著武陵春色景區中的「全碧堂」院落。從後文賈母遊園時,來到「花漵」一帶,便望見了寶釵所住的「蘅蕪院」,可知「花漵」與「蘅蕪院」相距很近。這就進一步說明,二者是在同一個景區之中的。
賈政說:「此軒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可見賈政在此處象徵的雍正帝,是非常喜歡這個清雅之地的。實際上,這正是他當年「避難」時,焚香誦經偽裝自己的地方。下面請看賈政所游的下一個地方是哪裡:
大家出來,行不多遠,則見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面面琳宮合抱,迢迢復道縈迂,清松拂簷,玉欄繞砌,金輝獸面,彩煥螭頭。賈政道:「這是正殿了,只是太富麗了些。」------只見正面出現一座玉石牌坊來,上面龍蟠螭護,玲瓏鑿就。賈政道:「此處書以何文?眾人道:「必是蓬萊仙境方妙。」賈政搖頭不語。
這一處賈政已經點明是「正殿」,而且景像極其富麗堂皇。很明顯,這處應該是圓明園中的「正殿」了。那麼,它就應該隱寓著九洲清晏正中路的「圓明園殿」。賈政眼中所見的「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面面琳宮合抱,迢迢復道縈迂,清松拂簷,玉欄繞砌,金輝獸面,彩煥螭頭」的極其富麗景象,就是對「圓明園殿」巍峨富麗景象的隱寫。它才是圓明園中名副其實的「正殿」。
「圓明園殿」,早就是圓明園的正殿,康熙皇帝御筆親書的「圓明園」三字大匾,就懸在這個殿上。後來雍正皇帝要在圓明園臨朝聽政,才建了前朝區的正大光明殿等宮殿。但是,「圓明園殿」和它後面的「奉三無私殿」,還是皇帝召見宗親和宴請宗親的主要殿堂。其「正殿」地位是不變的。
妙在這個正殿,卻置於九洲清晏景區之中。這樣一來,賈政豈不又回到了前面游過的「沁芳亭」之中了嗎?確實如此。只不過沁芳亭象徵的是整個「九洲清晏」景區,而正殿則象徵著九洲清晏中路的「圓明園殿」罷了。這種「整個」景區中還有「局部」地點的位置關係,我們弄清後,有利於我們看清後文眾人在此行動的來龍去脈。還有前面的「武陵源」隱情,也是一個景區中隱寫了兩個景點。「景區」是大的局部,「景點」則是景區中小的局部。所以「武陵源」隱寫的就是「一區二景」。
寶玉見了這個正殿,心有所動,似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這座玉石牌坊在甄士隱和寶玉的夢中,都出現過。這個前後關聯的作用,就在於照應「太虛幻境」也是皇宮化身,而賈政與前兩處的警幻仙姑,都是雍正帝化身。接著賈政引眾人出來:
再一觀望,原來自進門起,所行至此,才游了十之五六。又值人來回,有雨村處遣人回話。賈政笑道:「此數處不能游了,雖如此,到底從那邊出去,縱不能細觀,也可稍覽。」說著,引客行來,至一大橋前,見水如晶簾一般奔入。原來,這橋便是通外河之閘,引泉而入者。賈政因問:「此閘何名?」寶玉道:「此乃沁芳泉之正源,就名沁芳閘。」賈政道:「胡說!偏不用沁芳二字。」
賈政說游了十之五六。從游過的具體地點統計上看,賈政已游了九處:
正門是第一處,隱寓著正大光明殿。
曲徑通幽處是第二處,隱寓著壽山。
沁芳亭是第三處,隱寓著九洲清晏景區。
有鳳來儀是第四處,隱寓著天然圖畫。
稻香村是第五處,隱寓著杏花村館。
蓼汀花漵是第六處,隱寓著武陵春色景區中的桃源洞。
蘅芷清芬是第七處,隱寓著武陵春色景區中的全碧堂。
正殿是第八處,隱寓著九洲清晏景區中的圓明園殿。
沁芳閘是第九處,隱寓著圓明園的進水閘。
下面請看賈政所游的第十處是哪裡:
於是一路行來,或清堂茅舍,或堆石為垣------忽又見前面又露出一所院落來,賈政笑道:「到此可要進去歇息歇息了」。說著,一徑引人繞著碧桃花,穿過一層竹籬花障編就的月洞門,俄見粉牆環護,綠柳周垂。賈政與眾人進去,一入門,兩邊都是遊廊相接。院中點襯幾塊山石,一邊種著數本芭蕉;那一邊乃是一顆西府海棠------
賈政領眾人進的這個院落是什麼地方呢?原來,這處隱寓著「長春仙館」。其遊廊特徵,恰與長春仙館中的遊廊形式是一致的。《圓明園風雲錄》中說長春仙館:「屋宇深邃,重廊曲檻,逶迤相接。」賈政所見的「兩邊都是遊廊相接」之景,與史料所載暗合。我們從長春仙館平面圖上,可以看到「兩邊都是遊廊相接」的佈局。這處原叫「蓮花館」後改稱「長春仙館」。弘歷原在「武陵源」居住,雍正七年,移居長春仙館居住。弘歷非常喜愛這個居住地,當了皇帝後,還時常提起這個地方。寶玉將這裡題為「紅香綠玉」,這只不過是借蕉棠虛擬之名罷了。對實際的地點沒有預示作用。
賈政在來這處之前,有人回雨村來拜,賈政才又走了這一處就出園了。實際上,雨村在這一回中象徵著弘歷,這一象徵關係,在賈政進園時就交待了。在賈政既將進入「紅香綠玉」之前,有雨村來拜之情,就隱寓著賈政所到的「紅香綠玉」之處,是弘歷居住的地方。
賈珍引領賈政等人從紅香綠玉出來後,轉過花障,則見清溪前阻。眾人吒異:「這股水又是從何而來?」賈珍遙指道:「原從那閘起流至那洞口,從東北山坳裡引到那村莊裡,又開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總流到這裡,仍舊合在一處,從那牆下出去。」
賈珍這番話,將圓明園的水系來源和引入園裡的位置方向,都清楚地交待出來了。賈珍遙指的那閘,就是前邊賈政等人見過的「沁芳閘」。這個閘是「通外河之閘」,圓明園的入水口正在「西南」角上。與賈珍說「引到西南上,共總流到這裡」的方向完全一致。雍正時期「圓明園」的西部,還沒有擴建那麼大,他的「西南」角進水閘,在蓮花館(長春仙館)就能遙望得見。
圓明園是個水景園,水面積幾乎佔了一半。賈政所游之處,大多有「水」的描寫。說明賈政所游的園子,是個水景園。《圓明園風雲錄》上載:「圓明三園的水,來源於玉泉山水系和萬泉河水系,流入園內,使引入之水在園中分支衍派,形成自己的完整體系。」
眾人聽了賈珍講述水源脈路後,忽見大山阻路。眾人都道:「迷了路了。」賈珍笑道:「隨我來」。仍在前導引,眾人隨他,直由山腳邊忽一轉,便是平坦寬闊大路,豁然大門前見。眾人都道:「有趣,有趣,真搜神奪巧之至!」於是大家出來。
我們從圓明園平面圖上看到,從長春仙館出來,往東一轉,就可見到正大光明殿。而正大光明殿在這一回中,正是用「正門」來象徵的。紅香綠玉和大門的位置關係,恰與長春仙館同正大光明殿的位置關係完全相似。再結合水閘的位置和雨村關照的象徵身份,紅香綠玉象徵著「長春仙館」,便可確定無疑了。
我們此際探索的圓明園,不是現在開放供人遊覽的圓明園。現在開放的只是「圓明三園」中的綺春園和長春園,這兩個園子是乾隆時期建的。而雍正時期的圓明園,在這兩個園子的西邊。現在是一片廢墟,沒有觀賞性,也沒對遊人開放。
一九九九年三月六日,我去圓明園,見到了這片廢墟。眼前景象完全出乎我的意外,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在「九洲清晏」處有一個烈士紀念碑。「後湖」處還有少量的水,用鐵絲網圈著。「桃源洞」塌落了。到處是一派淒涼景象,到處是土包溝坎。在「茹古涵今」位置上有一排磚房。在「坐石臨流」一帶也有小土房。在「鏤月開雲」那邊,到處的拉圾臭味刺鼻。誰會想到,這裡曾是雍正皇帝的家,是當年顯赫一個多世紀的「萬園之園」呀!這個不可一世的「抄家皇帝」,後來卻被英法聯軍把他的家給抄了。
這一天我在圓明園展館處,購得了兩本論述圓明園的書和圓明園四十景彩圖。在瀋陽的書店,多年來也見不到論述圓明園的書。
此回的「大觀園試才題對額」之情,在真事隱中不是「原樣」照搬。只不過是將前後不同時空的事,揀其主要的集中在這一處罷了。作者的目的,是讓我們隨著賈政和寶玉,遊歷這個園子的各處景色風光,並通過他們父子和眾人對各景的議論,來品味這個園子象徵著何處,同時去品味賈政與寶玉都像征著何人。我們確定准了人物的象徵對象,有利於我們確定真地點。反之,我們確定准了真地點,也有利於確定其中的真人物。二者是互補的。
至此,賈政與寶玉等人遊覽題額的「大觀園」(下回元春賜名),隱寓著圓明園的謎底,就徹底揭示出來了。馮精志先生和霍國玲女士對此早有考證,使我受益匪淺。「大觀園實隱圓明園」這一概念,還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因為書中所有的假人物和假環境,都是隨時變換象徵對象的。「大觀園」不是一成不變地象徵著圓明園,在其它很多章回情節中,「大觀園」還象徵著其它地點。所以,我們只能說「大觀園」在某某回及某某情節中,象徵著圓明園。這一概念,應加以區別。
接下來賈政命寶玉去見賈母,寶玉出來,身上之物皆被小廝討賞摘去了。寶玉見過賈母,回到房中,襲人倒上茶來,發現寶玉身上所佩之物一件無存,便笑著問了一句。林黛玉聽說,忙走來一瞧,果然一件無存,便氣的對寶玉說:「我給的那個荷包也給他們了?你明兒再想我的東西,可不能夠了!」說畢賭氣回房。將前日給寶玉作的香袋兒,才做了一半,賭氣便鉸。寶玉趕來時已剪破了。
寶玉一見這麼精巧費工之物無故被剪,卻也可氣,因忙把衣領解了,從裡面紅襖襟上,將黛玉所給的那荷包解了下來,遞與黛與瞧道:「你瞧瞧,這是什麼!我那一回把你的東西給人了?」林黛玉見他如此珍重,帶在裡面,可知是怕人拿去了之意,因此又自悔莽撞,未見皂白,就剪了香袋。因此又愧又氣,低頭一言不發。寶玉道:「你也不用剪,我知道你是懶待給我東西。我連這荷包奉還,何如?」說著,擲向他懷中便走。
黛玉見如此,越發氣起來,聲嚥氣堵,又汪汪的滾下淚來,拿起荷包來又剪。寶玉見他如此,忙回身搶住,笑道:「好妹妹,饒了他罷!」黛玉將剪子一摔,拭淚說道:「你不用同我好一陣歹一陣的,要惱,就撂開手。這當了什麼!」說著堵氣上床,面向裡倒下拭淚。禁不住寶玉上來妹妹長,妹妹短賠不是。
寶玉在這個情節中的象徵身份沒變,他還是弘歷化身。那麼由此可知,此處的黛玉,應是弘歷的嫡福晉富察氏化身。此一段小兒女口角之情,堵氣之情,隱寓著弘歷與富察氏夫妻的日常生活瑣事,並透過這麼一件小事,來展示了他們各自的性情特徵。使我們在他們更大更多的隱情到來之前,先對他們的性情有個初步瞭解。通過黛玉『惱了好了」之情,使我們看到了富察氏的「癡情」特徵。
寶黛二人合好後,出房到王夫人這邊來。可巧寶釵在那裡。
這個情節結束,我將其做為第十七回的結尾。在「庚辰抄本」上,十七回和十八回連在一起沒分回。「八二」校訂本也沒分回,其它版本的分回情況也不盡相同。我則根據真事隱的脈路,在這個段落處進行了分回。從「此時王夫人那邊熱鬧非常」起,為第十八回的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