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紅樓夢隨筆》 作者考(一)

《 讀紅樓夢隨筆》 作者考(一)

《 讀紅樓夢隨筆》 作者考(一)

紅樓絮語

《 讀紅樓夢隨筆》 ,四川巴蜀書社1984 年9 月影印出版,署「清佚名氏撰」。其底本是四川省圖書館所藏的一個抄本,共八冊,工楷精抄於墨欄十行紙上,字數約為十五萬字,未署作者之名,亦無作者印章。首冊為《紅樓夢》總評,其它七冊系分回評語,止於第六十九回,以下不存,疑是殘本。此書評《 紅樓夢》 ,有不少精闢之見,是紅學史上一部重要的專著。

影印本前面有周妝昌《〈讀紅樓夢隨筆〉影印本緒言》 及該社《出版說明》 。《 出版說明》 共有五節,長達三十五頁。其中第三節關於《 〈讀紅樓夢隨筆>的思想認識意義》、第四節《 〈讀紅樓夢隨筆〉對<紅樓夢>藝術價值的分析》 及第五節《 〈讀紅樓夢隨筆> 中其他幾個值得注意的問題》,寫得較好。只是第一節《 關於〈讀紅樓夢隨筆〉 的概況》 發掘甚淺,第二節《 關於〈讀紅樓夢隨筆〉 與<紅樓夢抉隱>》 頗多舛誤,以致使得此書的作者失考,這是很可惋惜的。

如果是有關作者生平的材料太少,無跡可尋,考不出來,因而存疑,這是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未可厚非。但也有另外的情況,即材料具在而未能深入分析,誤人歧途而不自省,反而越走越遠。《出版說明》則是屬於後面這種情況。

要研究《讀紅樓夢隨筆》(以下簡稱《 隨筆》》 的作者問題及對此書作出評價;不能不涉及1925 年上海出版的《 紅樓夢抉隱》 一書,因為《 隨筆》 的絕大部分評語均被采入《紅樓夢抉隱》 ,只是詞句稍有異處。《 出版說明》 為此設立專節論述。

《 紅樓夢抉隱》 (以下簡稱《 抉隱》 )為鉛印本,十六卷,八冊,共有一百二十回的評語,署「著作者,武林洪秋蕃。校正者:鐵沙徐行素」, 並題「海上漱石生鑒定」, 1 925年11月上海印書館出版。書前載有兩序,首為海上漱石生序,末署「癸丑(1913 )孟冬月海上漱石生序於滬北退醒廬」,次為李兆員序,末署「昭潭李兆員頓首拜撰」。1955年1 月上海印書館再版印行,改題書名為《 紅樓夢考證》 ,書前兩序,一仍舊觀,稱此書為《紅樓夢抉隱》 。

《 出版說明》 云「我們進一步對兩書的內容、文字、格調請方面作了認真而嚴肅的比較分析,隨後,我們又將兩書的引文作了一番比勘稽考,我們的初步看法是,第一,這兩部書不是同一部書:第二,如果說是,則《抉隱》抄襲《隨筆》 。」又雲 「洪秋蕃可能因某種機遇見到過《 隨筆》 ,並將其大部分內容抄錄下來,篡改拼湊補綴而成《 抉隱》 。」-

事情的真相果然如此嗎?

且看《 出版說明》所舉出韻三大理由.

第一條理由是說《 隨筆》 和《訣隱》兩書評論所及的引文差異很大。如是同一作者,就不可能在修訂舊稿時隨意更換其原據的版本和引文。而且,《 隨筆》 的引文是一種「珍貴而奇罕之版本」,怎能輕率將共換成程高系統的本子?

可惜《 出版說明》 的作者未曾好好細讀《 隨筆》 一書。其卷首總評已有多處提及一百二十回本中八十回以後的情節,如評釵黛優劣云:「黛玉雖失嘉耦,遂遮赴夜台,而設則表其冥升,易簧則迎以天樂。……寶釵雖能絡玉,卒不利金,伉儷僅及期年,魚水只邀-度,染指嘗鼎,異味無多,代李僵桃,苦心枉費,而且玉郎頻加白眼,視之輕若鴻毛,金鎖莫錮緇衣,棄之等於雞跖。」(《隨筆》 第17 至18 頁)又評睛襲優劣云:「晴雯忠於事主,為怡紅不叛不貳之臣,嘗言『攆我出門,便一頭碰死』,後果斥逐而死。襲人則屢自言去,迨王失人加以月例,有留在寶玉房裡之說。寶玉笑道:『這回看你家去不去,就算我不好,回了太太要去,你也沒意思。』襲人道:『有什麼沒意思,難道強盜賊我也跟著罷。』忍哉!豬狗不發此惡聲。是其平日已無從一而終之意,後果改嫁琪官而去。兩人之賢不肖為何如?」(第31 頁至32 頁)第二十一回的評語中還明確點出:「紅樓一百二十回中未嘗稱人以賢,惟五十六回篇目曰賢寶釵,此回篇目曰賢襲人。」 (第139 頁)又第十六回的評語云:「鳳姐宿在裡間,寶玉、秦鍾睡在外間。秦鍾與智能雲雨,寶玉與秦鍾算賬,水月庵掀翻風月案,即此已是,』何待九十三回。」(第113 頁)而程高本第九十三回的回目恰是《 甄家僕投靠賈家門,水月庵掀翻風月案》 。凡此都可以證明,《 隨筆》 所評的本子確是程高系統的一百二十回本。

然則為何《 隨筆》 和《 抉隱》 在引文上仍有一些差異呢?看似複雜,其實也很簡單。《 隨筆》 和《 抉隱》 是同一作者不同時期的書稿,《 隨筆》在前而《 抉隱》 在後,《 抉隱》 一書在整理《 隨筆》 的基礎上產生,對《 隨筆》 作了修正及大量的補充,並且校訂了引文,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 抉隱》 在鉛印刊行前,還經過一位「鐵沙徐行素」的校正。這位徐行素先生,根據一種「程乙本」校過全書的引文,故顯得與「程乙本」相接近了。為了適應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一般讀者的接受水平,徐行素甚至把評語中的某些詞句改得略為淺顯一些,也是可能的。

兩書的引文,差異是有,但要說是很大,就未必然了。《 出版說明》 引了三例,多是《 隨筆》 原有脫漏之處,而《抉隱》 將其補正。其中有一例,至關重要,不能不辨。

《 出版說明》 指出第二十三回有一段引文,《 隨筆》 作:「寶玉戲黛玉道:『我就是個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黛玉聽了,指著寶玉怒道:『好好的把這些淫詞艷曲弄了來,說這些混帳話來欺負我。』」而《抉隱》 作:「寶玉謂黛玉道:『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黛玉聽了,不覺桃腮帶怒,薄面含嗔,指著寶玉道:『你這該死的,胡說! 好好的把這些淫詞艷曲弄了來,說這些混帳話欺負我。』」 《出版說明》 指出《隨筆》 的這段引言,完全沒有「不覺桃腮帶怒,薄面含嗔」兩句,而且把「指著寶玉道」一句變作「指著寶玉怒道」,字句語意出入也大,《 抉隱》 與程乙本相核對,基本相合,而《隨筆》 又明顯不一樣,如是云云。

細加查考,原來《 出版說明》 竟把《 隨筆》 及《 抉隱》 作者對《 紅樓夢》 中情節及描寫的轉述,全部當作了正式的「引文」,而來一一推敲。眾所周知,「轉述」本來可詳可略,不必拘泥於原文,述其大意即可。古人即或是引書,也常有刪略之處。這些都是時代的風氣使然。如果根據《出版說明》 的標準來查對,那麼《 抉隱》 所引又何嘗能與程乙本「基本相合」 ?在「桃腮帶怒,薄面含嗔」的前面不是還脫漏了「不覺帶腮連耳的通紅了,登時豎起兩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一雙似睜非睜的眼」這三十二個字嗎!

尤為奇怪的是《 出版說明》 把《 隨筆》 一書在轉述上與原書的蘋些字句的差異,竟視為其所根據的乃是一個珍貴而罕見的《 紅樓夢》 本子,並說由此入手,索隱探微,可能找到一些線索,使流傳在了四川或其它地方的另一種有價值的《紅樓夢》 版本得以發現。我們當然歡迎任何《 紅樓夢》 新抄本的發現,也要為此而努力。試圖用這樣的方法考證出一種珍貴而罕見的《 紅樓夢》 本子,那是「可憐無補費精神」的。如果像這樣校勘古書中的轉述及引文,那麼,豈止《紅樓夢》一書,連《 老子》 、《 呂氏春秋》 、《 史記》 、《 漢書》 都有大量尚未發現的珍貴而罕見的版本了,這豈非海市蜃樓嗎?

《 出版說明》 論證《 隨筆》 和《 抉隱》 並非同一部書及同一個作者,所舉出的第二條理由是說兩書的成書時間相隔太長。據其考定,《 隨筆》 成書於光緒癸未(1 883 )之後,《 抉隱》 成書於1913 年之前,兩者相距約三十年。

古人有著作等身,也有一輩子皓首窮經寫成葉部書,蓋因人而異,不能強求一律。《 抉隱》 的作者在卷首總評前的小序裡是這樣說的:「僕自束髮受書以來,即讀《紅樓》 ,即有心得,輒歎天下傳奇小說,有此一副異樣筆墨。然自少至壯,足跡半天下,抵掌談《 紅樓》 ,迄無意見相合者,且有抵牾而加姍笑者。乃捨斯人而求諸書肆,凡批本及圖贊圖詠,悉取覽焉。甫數行,即與意忤。竊自訝鄙見果有偏耶?抑斯人之目光不炯耶?因再取全傳潛玩之,審乎所見不謬,遂隨筆而記之。嗣以一行作吏,此事遂廢,束置高閣者三十年。罷官後,為小兒昌言迎養粵西之蒼梧、富川等縣署,課孫暇,一無事事,愛將前所筆記,增足而手錄之。雖不足當大雅一粲,而作者慘淡經營之苦心,或不致泯滅焉。嗚呼,生平所讀何書,不能羽翼聖經賢傳,顧於傳奇小說闡發其奧義,斯亦陋矣。雖然,賢者識大,不賢者識小。僕為世人所棄,其不賢甚矣,小者之識,不亦宜乎!」序中頗有牢騷,他因作官,才耽擱了此書的寫作。「一行作吏,此事遂廢」本是古人的典故,用在這裡有慨歎之意心、

「三十年」是指「一行作吏」之後的三十年,並非指《隨筆》 與《 抉隱》相隔的時間,作者所作的「筆記」也不等於是《 隨筆》 一書,其意甚明。

《 出版說明》 判斷《 隨筆》 成書在光緒九年(1 883 )之後,其根據是第六十一回的批語:「某甲署湘撫,措施乖謬,穢德彰聞,庸劣列之剡章,陽城居以下考,語言嗥然,無一中窾,湘人呼為龐吠而不名,以其為龐德之後也。有大令,才德俱優,廉明稱最,矯矯鵷鷺,垂三十年。…… 光緒癸未(1883 ) ,再權巨邑,懲一巨痞,構怨於甲之嫠佞,誣以事而憯之。… … 甲由進士科至方伯,其無是非之心,與鳳姐等。…… 甲後究以此召物議沸騰,授巡撫不果,調粵蕃不果,卒以遠竄雲南,嬰惡疾而死。人亦何樂而為是無是非之人哉!(第565 頁至567 頁)又據第二十三回評語,此「某甲」即作過湖南巡撫的龐際雲。

其實《 隨筆》 的成書時間還可向後推遲多年,《 出版說明》 蓋未細考。據《 國朝進士題名碑錄》 、錢實甫所編《 清代職官年表》及羅爾綱《 李秀成自述原稿注》等材料,龐際雲號省三,直隸寧津人,咸豐二年壬子恩科(1 852 )進士,第二甲第三十名。他曾在曾國藩家中教讀,同治三年(1864 )三月入曾國藩幕,六月受曾委派,參與審訊被俘之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光緒六年(1880 )二月,由淮陽海道遷湖北按察使,七年(1881 )八月改遷湖南布政使,十年(1884 )二月:署湖南巡撫,十一年(1885 )二月被幼卸署,降五級留任,三月調任廣東布政使,四月調任雲南布政使,十二年(1886 )九月去職,由廣東按察使於蔭霖接任。《 隨筆》 既已寫到龐際云「卒以遠竄雲南,嬰惡疾而死」,則其成書必在光緒十二年(1886 )九月之後,蓋無疑義。(附帶在此說一句,《 隨筆》作者在書中對龐際雲有多處揭露.實是難得的珍貴材料,有助於我們瞭解這位曾審訊過忠王李秀決的清朝官僚。)

《 出版說明》 判斷《 抉隱》 成書是在《 隨筆》 成書的三十年後,既然《隨筆》 成書據其考定在光緒九年(1883 )之後,加上三十年,就是1913 年(即海上漱石生序末所署的「癸丑」那一年)之後,但這實際是不可能的,因為《抉隱》 卷前的李兆員序業已明確講過:「歲庚寅(1890)、辛卯(1891 ) ,員館於洪明府小蕃君處。其封翁秋蕃先生手一編示員,題其簽曰《 紅樓夢抉隱》 ,披誦一過。……《 紅樓》蓋畫工也,亦化工也,微先生亦孰知是書之妙者。」此處「庚寅」是光緒十六年,「辛卯」是光緒十七年」,可知《抉隱》 成書是在光緒十六、七年之何。前面我們業已考定《 隨筆》 成書是在光緒十二年九月之後,則《抉隱》 成書與其相距至多有四、五年,決非如《 〈讀紅樓夢隨筆〉影印本緒言》所云:「《 隨筆》 是舊稿,《 抉隱》 是『三十年』後丁的增訂定本」, 「三十年」之說大誤。

一部大的著作由於種種原因而遷延多年才得出版,過去是常有的事。如沈復的《 浮生六記》 於嘉慶十三年(1808 )寫成,以活字版首次刊行於光緒三年(1877 ) ,已在成書七十年後。《 抉隱》 在成書三十多年之後,於1925 年鉛印出版,不足為奇。至於1935 年再版印行,更改書名為《 紅樓夢考證》 ,顯然是因為胡適的《 紅樓夢考證》 風行一時,書商為了貿利,也採用了這個名子。此事實與《抉隱》 的作者洪秋蕃無關,其時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出版說明》 提出了一大串質疑:「什麼書須得十年前寫序,十年後出版,十年後再版時又改名換記?什麼書須得三十年時間裝神弄鬼,招搖過市?如此『潛玩』,倒真應了《紅樓夢》 中的一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 抉隱》 作者不因為掩飾抄襲剽竊,有什麼必要這樣煞費苦心,玩弄花招?」將這一切都歸罪於作者洪秋蕃,乃是極其不公正的。

《出版說明》 論證《 隨筆》 和《 抉隱》 並非同一部書及同一個作者,所舉出的第三條理由是說兩書儘管許多文字相同,但整個精神、整個格調卻相去甚遠,許多關鍵地方甚至有根本的抵悟。

具體例子是兩書的開頭。

《隨筆》 開頭作;「《紅樓夢》 是天下傳奇第一書,立意新,佈局巧,詞句美,頭緒清,起結奇,穿插妙,描摹肖,鋪序工,見事真,言情摯,命名切,用筆周,妙處殆不可枚舉,而且譏諷得詩人之厚,褒貶有史筆之嚴……宜其膾炙人口,不脛而走天下也。」

《抉隱》 開頭作:「言情之書盈簽滿架,《 紅樓》 獨得其正,蓋出乎節義也。… … 《 紅樓夢》 是天下古今有一無二之書,立意新,佈局巧,詞藻美,頭緒清,起結奇,穿插妙,描摹肖,鋪敘工,見事真,言情摯,命名切,用筆周,妙處殆不可枚舉,而且譏諷得詩人之厚,褒貶有史筆之嚴,……斯誠空前絕後,戛戛獨造之書也,宜登四庫,增富百城。」

我們把這兩段文字作一比較,只要不帶任何偏見,都可看出它們大致相同,其中許多詞句是一樣的,稍有異處,是同一個作者不同時期的異文。所謂「《 紅樓》 獨得其正,蓋出乎節義也」,雖然表現了評者觀點的局限性,但確乎是他的一個指導觀點,決非外加的和後人篡改的。《隨筆》 中的總評也說過:「甚至篤盟守義,黛玉則之死靡他;始篡終嫌,寶釵則臨行追悔,此尤關乎志節,絕不予以含糊。」(第17 頁)又說:「黛玉篤於守義,為閨閣至節至烈之人。」 (第32 頁)都是明證。

可是,《 出版說明》 卻作出了奇怪的分析:「把《 紅樓夢》 在言情書中『獨得其正』歸諸『出乎節義』,是《 隨筆》 中所沒有的,把『天下傳奇第一書』改為『天下古今有一無二之書』,可說是改得不倫不類,把『不脛而走天下』改成『宜登四庫,增富百城』,則是根本對立的兩種思想的具體表現。說《紅樓夢》 『不脛而走天下』,正表現了在反動統治的惡毒誹鎊與嚴厲禁毀之下,它仍能受到廣大人氏群眾的衷心熱愛;說《 紅樓夢》 『宜登四庫,增富百城』,則 只能表現出評說者思想的庸俗與腐朽。試問,具有強烈反封建傾向的《紅樓夢》 如何能與封建統治者欽定的四庫全書扯到一起?為封建統治誹謗禁毀的《 紅樓夢》 如何能『登四庫』?終生窮愁潦倒的曹雪芹又如何能與『增富百城』扯到一起呢?《抉隱》 作者為掩蓋其剽竊之行,不僅篡改了《 隨筆》 的文字,歪曲了《 隨筆》 的觀點,而且也表現了自己手段的拙劣,思想的低下、庸俗與腐朽。」

僅僅用了「宜登四庫,增富百城」八個字,就有如此嚴重的罪孽嗎?《 出版說明》 的作者錯把「增富百城」當成了「富裕」的同義語了。我們研究與評價古人,切忌吹毛求疵,胡牽亂扯,動輒上綱上線,搬出什麼「根本對立的兩種思想的具體表現」,訓斥其人「思想的低下、庸俗與腐朽」。這樣作法有百害而無一利。

至於說到文人的遊戲筆墨,那麼《 隨筆》 裡面也有。如總評中說:「若夫床煒之際,魚水之歡,雖伉儷百年,斷無移樽就教之理。不若寶釵明遭棄擲,方且曲意求歡,玉郎無貼肉之情,金鎖作迎鑰之勢… … 」(第33 頁)《 隨筆》 和《 抉隱》 何嘗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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