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心劍氣說紅樓

簫心劍氣說紅樓

簫心劍氣說紅樓

紅樓絮語

我寫下的這個題目是《簫劍集》作者為自序所加的標題。集之作者梁先生是原任山西大學中文系、現任遼寧師範大學中文系的教授,精研古代文學,尤深於紅樓夢研究。

只看《簫劍集》這一書名,很像一本隨筆、散文乃至詩詞之類的集子,實則是一部學術文集——這種為書題名的風格,本身就表明他有才華氣概,不是世上常見的平庸死板的「學者」一樣,那麼沒有文采,枯燥乏味得讓人敬而遠之。這兒有「心光」四射——何謂「心光」?精神、智慧、學識、才氣,甚至「靈性」(雪芹用語),都可包涵在內。這個是中華文化的質素所培養出來的高層知識分子的特色,比方說,「簫劍」之喻來自龔定庵(自珍),龔君何如人?不是冬烘,不是腐儒,才華氣概兼而有之,識解過人,敢於直陳胸臆……。知乎此,便可推想梁先生為人的「類型」了。

如果你不喜歡「這號人」,二話不說。如若喜歡的話,我向你熱切推薦這部新書。

此書將近500頁,計38萬言;一半論《紅》,一半講其他的小說戲曲名著,如《三國》、《儒林》、《西遊》、《封神》……皆有涉及。也講元曲,講《金瓶梅》……。

這不止是「淵博」一義。這些文有一個精神在「攝」著它們。有點兒「概莫能外」的意味在。

——這精神是什麼呢?你一定想問。

答曰:中華民族之魂,中國文化之髓。

這是重心或核心,「基層」與「整個兒」。

如你對此有興趣,即可取書一讀。這不「玄虛」「縹緲」,他講得既具體又生動,引人入勝。

他有幾個「關鍵詞」,反覆地為讀者講解闡述。比如《紅樓夢》,他告訴你必須「進入」作者曹雪芹的靈心慧性,方能「進入」《紅樓夢》的神情義旨。否則永遠是「隔」著的,千言萬語說不到「點子」上。

所以,他特別強調,研究(即尋求正確理解認知)必須氣質上能與雪芹「投分(fen)」契合才行。

有人會不同意——也不理解。那就沒法「對話」。在我看來,此言千真萬確,因為這是他積年累學、甘苦有得的真實感受與發現。

因此,他又強調「靈」與「俗」的大分際,深矛盾。如他所指出的:雪芹原書80回全歸於「靈」的體驗與表現,而偽續後40回則純屬一個「俗」字,思想俗,文筆俗,境界俗……——根本一條是續者的人俗氣俗、筆俗味俗,和雪芹原著那麼樣的「極不類」而「絕異」。(魯迅如是說)。

這是懂不懂《紅樓》的最深層也是最高層的一個「警世」之言。

老子嘗云:「下士聞道則大笑。」聆此言者,笑乎哭乎?悲耶喜耶?

在學術上,他主張必須培植能具考據、義理、詞章三大方面兼通鹹精的全材,因為治學尤其治《紅》缺一不可。

這也是不刊之論。

他很「不客氣」,直言不諱,在回顧百年「紅學史」時宣佈說:百年紅學史其實是一部「誤讀史」。

這當然震世駭俗,會有眾多「專家」群起而「攻」之吧?其實,他是大實話,只因百分之九十幾的「紅學家」都曹、高不分,乃至以高為曹,以俗代靈。

不承認這一事實,於學術文化是有害無益的。

我這短文一非書評,二非論文,三非「借題發揮」,四非吹噓炒作。我只想說,此書「宏觀」有百年回顧反思,有世紀前瞻展望;「微觀」有重要「紅會」追述,京劇電視《曹雪芹》評賞……,讀來妙緒紛披,雋語霏屑,可謂觸境生春。作者喜發「狂言」,竟敢說百年以來讀懂了《紅樓》的只有「兩個半人」!無論你認同還是大怪至訝,也可以浚發智府靈泉,開心啟竅——比看得心煩生厭的那一堆堆的「紅學」書要有滋味得多。這就是我認為它不同凡響,推薦一讀的理由。

作者博通古今中外,並且對國外的新思潮也十分瞭解,所以他不同於孤陋的「腐儒」,其議論總是帶著奪目的思想光芒。例如他不但以《金瓶梅》《紅樓》作比,而且還拿顧城的《英兒》來比,指出表面現象的若干近似點而實質上卻有根本性的差異與「不可填平的鴻溝」,其深刻而沉痛的賞析評議,令人震撼靈魂,非同一般「溫暾(tūn)水」所能望其項背。他強調治「紅」須有兩大前提: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認識與對藝術感覺能力的提高。他認為「紅學界缺少的正是這個」。

他的「紅樓夢精神結構論」,「新世紀的研究前景」,都給人一種透闢而警動的強感。

作者的文筆也與「洋八股」迥然兩種風味:有文采,有丰神,有氣概——時時掩不住的豪氣與潑辣瀟灑。

以上是我的粗略的印象和評估。

我見此書後,題七律一首,錄為小文的結尾:

劍華簫韻法流塵,大旨談紅句句真。

為有靈明生慧業,那無文字見精神。

覃思入裡方鞭辟,玄鑒懸高乃照人。

一洗凡庸辟世運,中華錦繡日當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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