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在二十一世紀
紅學,作為研究《紅樓夢》的一門顯赫的「專學」,在歷經百年的滄桑與輝煌,跨過新千年的門檻之後,更加緊迫地訴求人們對於「二十一世紀的發展之路」這一關乎紅學未來發展嬗變的重要命題做出回答。本文試對此作以深思,向各位專家和讀者求教。
一、本位回歸:構建以文本研究為重點的學科體系
進行研究,首先要搞好定位。紅學同其他社會科學一樣,首先都要求構建一個在研究範圍與重點方面定位準確的學科體系。從發展歷程來看,紅學主要有三大研究方向:一是文獻研究,主要包括版本、家世、脂評及其他相關旁證資料的研究等。在這方面已經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並為其他方面的研究奠定了可貴的基礎。但目前研究空間已相當有限,也很難期望會有驚天動地的發現。二是文本研究,主要是對《紅樓夢》的主題、人物、結構、風格、語言、詩詞曲賦、藝術價值等進行研究。在這方面,雖然早在本世紀二十年代就進行了比較系統、深入的探索,但由於未能像文獻研究那樣一以貫之,因而在研究的理論層次和成果的廣度和深度上都存在著較大的缺失。三是文化研究,這是近年來《紅樓夢》研究的新趨向。主要是對其進行傳統文化、宗教文化、民族文化、制度文化、禮儀文化、心理文化等的研究。近些年來在這方面也取得了很多成績。應該說,自本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紅學研究就已在客觀上逐漸形成了由文獻研究、文本研究和文化研究所構成的三位一體的研究體系的雛形。下個世紀,這一體系的基本框架將繼續得以發展,但其內在結構必須作出科學的調整,即:將研究重點向文本研究這一本位復歸,並使文獻研究、文本研究和文化研究更為有機地融為一體。
之所以把文本研究作為紅學研究的立足點和著重點,首先是由其研究對象的質的規定性決定的。因為《紅樓夢》本身是一部小說,它是以一部偉大的文學巨著所蘊含的深邃的思想意義、獨特的藝術魅力和超越時空的生命力,在世界文化、中國文化中確立自己的地位。它不是歷史,所以首先應該把它作為一種文藝現象,作為作品來研究。其次是由文本研究在整個紅學研究體系中所處的地位和發揮的作用決定的。一方面文本研究為文獻研究指明了目標,賦予了意義,即為更好地解讀文本服務,從而使紅學避免陷入為文獻而文獻的本末倒置的研究誤區。另一方面,文本研究又給文化研究提供了基礎和前提,因為脫離文本談文化必將無從談起。可見,文本研究已經成為紅學研究體系中促使三大研究內容有機結合、互動發展的內在核心因子。因此,下個世紀的紅學研究必須以文本研究為本位。
為此,在今後的研究中必須注意處理好以下三個關係:首先是作家與作品的關係。作品是紅學研究的直接的主要的對象,對於作家的研究必須從屬於對作品的研究。過去把對《紅樓夢》的研究更多的搞到家世、曹學上去了,這有失偏頗。其次是作品與生活的關係。文藝作品是客觀存在的社會生活在作家頭腦裡能動的反映。作品雖然要表達作者的見解,作者的主觀思想、感情傾向和生活烙印,但從最根本的意義上講,是對社會生活的理解與描述。因此,把《紅樓夢》看成是寫歷史、寫曹雪芹的生平也難副其實。再次是作品與讀者的關係。國外文學理論認為作品是由作者和讀者共同完成的,作品只有加上讀者的理解它才是完整的。《紅樓夢》亦復如此。以脂硯齋為例,他既是《紅樓夢》的第一位讀者,又是《紅樓夢》的評論者和參與完成者。因此,對讀者的研究,如脂評研究等必須很好地消融到對作品的研究中去。
紅學只有在文獻研究的基礎上,著力對文本富礦進行全方位、深層次的重點開掘,並向文化研究的縱深層面不斷挺進,才能企望在下個世紀獲得更大的拓展。
二、方法綜合:建立更為民主、多元、開放的批評範式
方法論的更新導致學術創新,這是一條規律。縱觀紅學研究的歷史,從主流來看,在批評方式上大體經歷了三個發展階段:一是微觀研究階段。主要包括點評、索隱、考證。二是理性批判階段。主要是五十年代後期借鑒運用了馬克思主義的文藝理論、俄羅斯文藝理論和西方文藝理論等進行的研究。三是文化綜合分析階段。主要是八十年代以來,隨著文化熱的勃興而興起的一種理性、綜合性的研究。這是當代研究的最新成果。二十一世紀的紅學要想取得新的突破,就必須使各種研究方法不管是傳統的還是現代的,是本土的還是外來的,是實證的還是理論的,互蘊共容,多元並存,並在總結歷史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從學科高度綜合的時代特點出發,對其加以闡釋與重構,從而使之走向新的綜合,實現新的超越。別林斯基曾說過,每個時代都要對歷史上的偉大文化現象發表自己的見解,不管當時的那個時代把這些現象理解得多麼正確,總要留給下一個時代說些什麼新的更正確的話。我認為當代對《紅樓夢》這一奇偉的文化現象發表自己的見解,主要就是進行文化綜合研究。
三、切近應用:拓展紅學研究綜合效益的實現途徑
任何一門科學,既應有它的理論形態,又要有對於理論的應用。應用實質上是把成果轉化為生產力,改造世界,改善人類的生存質量。二十一世紀的紅學應該更加關注在成果應用方面的研究,以實現其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和物質文明建設服務的綜合效益的最大發揮。紅學走向應用的途徑至少有以下幾種: 第一,通過對《紅樓夢》思想意義的挖掘,有針對性地釋放其具有現實意義的認識價值和教育價值,從而使《紅樓夢》成為對人民群眾進行精神文明教育的一塊園地。如:利用《紅樓夢》的藝術資料回答現實社會提出的各種嚴肅問題,甚至是社會熱點問題。如子女教育問題,優化生存環境問題,反腐敗的問題等等。第二,對《紅樓夢》的藝術特色和創作經驗進行研究,既可以為當代的文藝創作提供學習和借鑒的範例,又可以為當代的文藝理論的豐富和發展提供重要的資料。第三,在以《紅樓夢》為範本與世界文學對話的過程中,使中外文化得以有益的碰撞、交流與互補,從而為中華傳統文化的進一步豐富、發展和不斷走向世界創造契機。第四,通過多種形式的紅學活動加強海內外專家、學者的聯繫與交流,為海內外學界的團結和祖國統一大業發揮橋樑和紐帶作用。第五,通過對《紅樓夢》相關資源的研究、開發和利用,如推動以《紅樓夢》為題材的繪畫、書法、雕刻藝術的發展,開發紅樓飲食文化和旅遊資源以及興辦以紅樓文化為背景的經貿活動等等,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建設援助一臂之力。
總之,二十一世紀的紅學必將在更為科學、更為民主、更為務實的發展道路上走向新的、更大的輝煌。